蛇妖縮了縮脖子，朝玖茴跟前挪了挪：“我又聽他們說什么功德，劫難之類的話，心里十分害怕，就想去攢一攢功德，萬一劫難來了，有功德的妖與沒功德的妖，總是不一樣的?！?/br>
    “我修為低，不能離海太久，又不敢去大城池，所以只能來這里碰碰運氣?！鄙哐s成一團：“小的沒有殘害人族的意思?！?/br>
    “你確實沒有殘害人族的意思，但你想偷偷攢功德，還不愿意讓其他妖知道?！苯鸶瓴鸫┧男⌒乃迹骸罢嬉詾閯e人不做，你就能做好？”

    聽到這話，海蛇妖再次嚎啕大哭：“我也不知道人族的日子竟然這么難混??！”

    玖茴：“……”

    “若是劫難真的來臨，即使你有功德，也無用處?！膘黹嚅_口道：“天命公正?！?/br>
    公正地對每一種生靈都無情。

    蛇妖抬頭看祉猷，心里疑惑這又是誰。

    “這是玖少主帶回來的祉公子?！苯鸶陮黹噙@個玖茴座下走狗十分害怕，他身上這會兒還疼呢。

    “祉公子？”蛇妖迷茫，不是說玖少主強搶民男？難道他整夜抓貓，錯過了什么妖族重要消息？

    “你可以繼續留在這里攢功德，不過不能以龍神的名義?！本淋钗竦溃骸褒埳鷣砹Υ鬅o窮，神通廣大……”

    蛇妖哭哭啼啼：“不攢了，我現在就回海底?！?/br>
    就算真的有什么劫難，它也認了，反正不想再留在人間抓貓抓狗還遭人嫌棄。

    金戈帶著哭哭啼啼的蛇妖走了，玖茴扭頭看祉猷：“修真界能被稱為仙尊的只有兩個人?！?/br>
    “步庭與秋華?！膘黹嗟溃骸暗豢赡苁乔锶A?！?/br>
    兩人慢慢走在熱鬧的街道上，天色漸漸暗下來。

    這座城池的傍晚沒有桃林城熱鬧，但主動與玖茴說話的人，卻不比桃林城少。

    “玖姑娘?！眱晌怀切l大叔已經換下了城主府的甲衣，身上穿著粗布短打。

    他們在城門口似乎等了有一會，見玖茴終于出來，連忙向她揮手。

    “叔?！本淋钆芟騼扇?。

    “我們院子里的石榴熟了幾個，你拿回去嘗嘗鮮?！眱扇税咽袢o玖茴：“這個月份的石榴還不夠甜，過些日子我們再給你摘最甜的?！?/br>
    “謝謝叔?！本淋顩]有拒絕他們的好意，把石榴收了下來。

    見她不嫌棄，兩位中年城衛更加高興了：“天要黑了，你們趕緊回家，記得常常來城里玩?！?/br>
    “好呀?！本淋铧c頭，她與祉猷走出城門一段距離后，還看到兩位大叔站在原地看他們。

    “這座城很小，但有很多熱情的人?！本淋铌_一個石榴，露出里面淡粉的石榴籽，她分給祉猷一半：“與這兩位大叔初識時，他們還是二十出頭的年輕郎君?！?/br>
    “我年齡小，每次進城出城，他們都會不厭其煩地提醒我注意安全?！本淋畛粤藥琢Ｊ褡?，雖然不夠甜，但已經有了甜味。

    也許他們是怕石榴成熟時，她已經回了桃林城，所以才提前把還沒熟透的石榴摘給了她。

    這個世間有太多如他們這般的普通人，所以她不能去取十仙鼎里的東西，更不想去。

    “石榴很好吃?！膘黹嗯踔脒吺?，與玖茴站上飛舟：“等石榴成熟時，我們再來?！?/br>
    “好呀?！本淋钭斤w舟的桌邊：“不過我們明天要抽空去一趟天鶴城?！?/br>
    祉猷從納戒中取了一個玉碗，把石榴籽剝出來放到碗里，推到玖茴面前。

    看著這些晶瑩剔透的石榴籽，玖茴摸著腰間的照月鏡，調侃道：“祉猷，你可知過了今日，你就要成為其他族眼中的小霸王座下走狗了？”

    “我愿意?！膘黹嗄眠^玖茴手里的半只石榴，繼續用他白玉般的手剝石榴：“我無親無故，無家無路。拜入望舒閣，遇到了你，我才懂得何為喜怒?！?/br>
    “他們說我小白臉，說我走狗都可以?！膘黹嗫粗淋睿骸斑@個世間原本沒有什么我在乎的人或物，也沒什么人在乎我?！?/br>
    “你教會了我喜怒哀樂，教我如何做一個活人，給了我上荒村的家?！膘黹喟褎兒玫氖褡雅醯骄淋蠲媲埃骸拔也辉诤跻磺?，無論是人、魔或是妖，只要有小師姐你在?！?/br>
    小師姐？

    玖茴手一抖，指尖的石榴籽跌落。

    哎呀，祉猷這聲“小師姐”叫得真好聽。

    作者有話要說

    祉猷：我不會茶言茶語，我只會做小師姐的乖乖小師弟。

    白茶：呵，陰險的男人，竟然用“真誠必殺技”。

    蛇妖：在人間界討生活實在太難了！

    老板娘：我沒發財是因為財神太忙，他沒錯！他早晚會想起我的！

    第54章 謠言

    九天宗。

    “仙尊，弟子無能，未能找到妖族之地，但弟子打聽到一個十分有用的消息?！?/br>
    “說?！?/br>
    “妖界少主已于一年之前離開妖界，到了人間界，甚至有可能潛入了宗門之中?！?/br>
    步庭看著回話的弟子，眉梢微動：“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有一小妖在凡間作惡，被其同族發現后，它害怕被妖族追殺，于是潛伏在人類城池中。我們這次出門，剛好遇到他賣假藥騙人，就把它抓了起來?！钡茏咏忉專骸按搜载澙纺懶?，為了保住小命，把知道的事全都說了出來?！?/br>
    “它此刻在何處？”

    “弟子已經把它押回了宗門，仙尊您可要審問它？”

    步庭微微點頭：“把長老們也請過來?！?/br>
    沒有閉關的長老們被請到了正殿，他們看著地上跪著的妖怪，不太明白步庭叫他們過來的用意。

    “妖界少主潛入人間界之事，是真是假？”步庭高坐宗主之位，低頭看著地上丑陋的妖怪。

    “小的不敢撒謊，此事千真萬確?！北贿@么多修為高深的仙修盯著，妖怪抖如篩糠：“妖族少主行事十分霸道囂張，整個妖族見到她，都十分恐懼。傳言說，就算是長相討喜的食鐵獸幼崽從她面前路過，都要挨她兩巴掌?！?/br>
    “說重點?！辈酵ゴ驍嗨麑ρ迳僦鳠o用的描述：“妖族之地藏在何處？”

    “小的不知?！毖峙氯堑孟尚迋儾粷M，連忙解釋：“要進入妖族之地，必須要有妖族的令牌。很多妖自出生就生活在妖族之地，從未離開過妖族。在妖族之外開智修成的妖，若是有作惡的行為，也無法被妖族接納?！?/br>
    “如此說來，妖族倒是沒有傷害人族之意?！币晃婚L老滿意點頭：“難怪這些年，在外作惡的妖族漸少?！?/br>
    步庭追問：“你既不能進入妖族，為何會知道妖族少主的消息？”

    “小的前些日子遇到一個妖族出來的妖，從他身上打聽來的?！毖稚钌詈蠡冢骸叭舨皇球_了那妖的銀子，小的也不會被同族追捕?！?/br>
    眾長老這才明白，原來這妖不僅在人間作惡，連妖族的錢也要騙。

    大長老問：“妖族少主是男是女，修為如何，跟腳又是什么？”

    “跟腳這種東西，哪是小的這等普通小妖能夠知曉的?！毖诌B忙擠出討好的笑容：“小的只知道少主是名女子，其修為高深，其他族群的少主都不是她的對手。傳言她相貌丑得震撼人心，能止妖族小兒夜啼?！?/br>
    “她若當真如此丑陋不堪，出門在外豈不是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大長老不信這話：“你這小妖，莫要編撰這等荒誕的謊言?！?/br>
    “并非小的撒謊，很多妖都這么說?！毖旨钡?，他想保住小命，就必須要提供出有價值的消息：“但凡妖族少主出沒，眾妖皆慌亂躲避，這是妖族眾所周知的事，小的若有撒謊就天打雷劈?！?/br>
    “妖族這些年一直低調安分，妖族少主卻在去年潛入人間界?！贝箝L老想起去年鎮星樓天下浩劫將至的那個預言，難道妖族是為了這個預言而來？

    “人海茫茫，從何處尋覓這個妖族少主？”其他長老也都有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妖族少主若想獲得有用的消息，必然會潛入各大宗門弟子之中?！辈酵ヌ种浦沽吮娙说淖h論紛紛：“先從大宗門查起，妖族少主身份高貴，肯定不會忍氣吞聲待在勢微力弱的宗門中?！?/br>
    長老們紛紛點頭：“宗主所言有理，這等囂張跋扈令眾妖懼怕的少主，定然不愿意在小宗門受委屈?！?/br>
    “祉猷，祉猷，前面有人成親，我們快去搶喜糖！”玖茴與祉猷剛進入天鶴城，就看到迎親隊伍路過，趕緊拽著祉猷擠進人堆，蹭新人的喜氣。

    她有豐富的搶喜糖經驗，很快就搶到了一捧喜糖。因為她長得討喜，迎親客使還多給了她一個紅封。

    雖然紅封里只有十二文錢，但誰會嫌棄可愛的小錢錢呢？

    玖茴說了好幾句祝福的話，拉著祉猷退出人群，揣著十二文錢去旁邊糖糕攤子買了兩個糖糕，與祉猷一人一個捧著吃了起來。

    “好好吃?！本淋畹纱笱劬?，把祉猷拖回糖糕攤：“老板，再給我來兩個?！?/br>
    “好嘞?！崩习灏颜ê玫奶歉鈴挠湾伬飺瞥鰜?，用荷葉包好遞給玖茴：“聽姑娘的口音，不是我們天鶴城的人吧？”

    “老板耳朵真厲害?！本淋罡读隋X，捧著糖糕吃了一大口：“不過你手藝更厲害?！?/br>
    做吃食生意的人，哪個不喜歡被食客夸獎手藝好？

    老板被玖茴夸得眉飛色舞：“這是我家祖傳的手藝，誰吃了都要說好?！彼涞胤D著油鍋里的糖糕：“姑娘是來我們天鶴城探親還是訪友的？”

    “我有事需要途徑此地，朋友就托我幫他送一封信?！本淋顚习逍Φ霉郧捎懴玻骸袄习?，您可知道城里做豆腐的羅老七一家？”

    “我那朋友離鄉幾十年，已經不太記得羅老七住在哪條街。他只記得羅老七家是做豆腐的，做的豆腐還很有名?！?/br>
    若是一個陌生壯漢開口打聽當地的住戶，大多人在不明白對方來意前，肯定會出言掩飾一翻?？蓡栐挼氖敲婷灿懴驳男」媚?，大多人都會下意識降低防備。

    老板娘想也不想道：“知道知道，不過羅老七這幾日生了病，賣豆腐的是他兒子與兒媳。他們家的豆腐攤就擺在梧桐街，姑娘你去梧桐街問問?！?/br>
    “謝謝老板，您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不知他家有沒有小孩？”玖茴問：“我貿然上門，空著手去也不太好，若是他家有小孩，勞您再幫我炸幾個糖糕，我再買些干果上門，也就不失禮了?！?/br>
    “有有有，羅老七家有個七八歲大的孫兒?！崩习逵终藥讉€糖糕賣給玖茴。

    玖茴得到了十一家中的消息，老板賺了賣糖糕的錢，大家都很滿意。

    離糖糕攤遠了，玖茴小聲對祉猷道：“學會如何向普通人打聽消息了沒？”

    祉猷想了想：“利益交換？”

    “這種小交易，算不上什么利益交換?！本淋顡u了搖手指，“先肯定對方安生立本的本領，再以實際行動支持，是最快降低對方防備心的方法?！?/br>
    “大家都是在紅塵俗世討生活的普通人，他人一句簡單的肯定，就會帶來足夠的快樂?！本淋钣檬峙敛寥プ旖堑奶撬骸袄骐m動人，但情亦撥人心?！?/br>
    “不過老板炸的糖糕是真好吃啊?！本淋蠲嗣亲樱骸跋麓蝸淼臅r候，我們多買一些，用食盒帶回去給村里人嘗嘗?！?/br>
    “好?！膘黹嗷仡^看了眼糖糕攤方向，情亦動人心？

    兩人打聽到梧桐街的方向，在豆腐攤找到一對中年夫婦。豆腐已經賣完了，但他們面色卻有些愁苦，臉上不見半點笑意。

    見到玖茴與祉猷站在他們攤前，婦人勉強擠出笑意：“姑娘，郎君，豆腐已經賣完了，兩位明日再來吧?！?/br>
    “我們不買豆腐?！本淋顡u頭：“我是來幫朋友送信的?！?/br>
    “送信？”婦人疑惑地回頭看自家夫君，他們家世代都住在天鶴城，會有誰給他們送信？

    中年男人警惕地看著這對衣著講究的男女：“你們是何人，替誰送信，又給誰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