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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不知那是什么時候,是今年的事,還是去年、前年、幾年以前的事。

    不清楚是真實還是虛假,所有都很凌亂。

    懷里的阿帕基只是一具早已腐化了的爛rou,一層層的皮與筋堪堪掛在骨頭,一些化作了水,軟黏黏的rou,正在孵化密密麻麻的蟲卵,以及他掉出來分不出是什么部位的內臟。

    不知道自己的心底在想什么。

    可能什么都沒想。

    什么也不記得。

    只是單純目視自己被刷滿血液的手,感受世界的搖晃,與阿帕基尸身融化后的包裹。

    喬魯諾在捏你的手心。

    等你回了神,阿帕基已經不在你懷里,他沒有死掉,還好好地站著,除了白色的西裝上有幾些血跡,傷口已被喬魯諾的能力治療完好。

    『你的手怎么這么抖?』

    喬魯諾把握你的手腕,拇指在你手上的皮膚巡視按壓,又抬起眼。

    『……不要哭?!?/br>
    他用干凈的那只手擦在你的臉上,有濕濕的,可你沒覺得自己在哭。

    『你沒受傷,是被嚇到了嗎?因為看到了很多血,你暈血?』

    他問你,你輕輕搖頭。

    喬魯諾沒再說話,望著你。

    你開始發散、放空。

    感覺很累。

    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聽。

    腦袋里什么也轉不動,被電麻了,噼里啪啦閃著電火花。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還在那棟樓里嗎?還是在烏龜房間里。白白的,白到發亮。

    喬魯諾突兀地握緊你的手——從掌心處隱隱傳來被撕裂的觸感,接著是左腿——疼痛源自于曾經被黃金體驗治愈過的傷口,那些地方又仿佛隔著一層近乎絕緣的毛玻璃,連感知自己身體的疼痛這樣的印象,都顯得極為模糊。

    身子摔倒了。

    跌破圓弧狀的地平線,白光乍退,自己回到了那一晚,一切故事的最初、聽聞海岸敲拍的那道路。

    身體被喝醉酒的人推進那輛面包車,他在撕碎你的衣服。

    自己的身體在被強jian。

    拳頭與巴掌接二連三數落自己的身,你卻沒有任何感覺,僅僅在一旁看著,同周圍那些看熱鬧的意大利人一樣,冷眼旁觀自己的rou體被一名壯漢欺居身下,被侵犯、被強jian。

    沒有棕毛先生,沒有阿帕基,他們早就死掉了,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救或是不救,有意義嗎?

    死還是不死,有意義嗎?

    痛或是不痛,有意義嗎?

    如果不能在下一秒殺掉普奇神父,如果不能讓你在下一秒回家,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死掉,你還是要回到最開始的那個時刻,重新來過。

    還是要痛,還是要煎熬,還是要度過相同的時間,做相同的事。

    有意義嗎?

    自己的行為有意義嗎?

    為什么一定要是個人類呢?

    如果沒有這顆心,沒有大腦,就不會產生感覺,不會感到疼痛了吧?

    意義什么的,就不會再去思考了吧。

    ……

    ……

    …………?

    有誰在叫你。

    眼睛的幕簾拉開,白光敞亮,投進這雙接觸世界的眼睛,你這才有了意識,剛剛的自己在做夢。

    他們說著什么。喬魯諾、布加拉提、納蘭迦、阿帕基,米斯達在外面。你聽了一會,漸漸轉動大腦。喬魯諾認為你原本的腿部零件有問題,于是換了一個補全你的腿,這次你的身體沒有排斥反應,不再痛了。

    他們向你搭話,問你現在怎么樣。你只用眼睛看著他們,嘴不動。

    哪里也不想動。

    『又不能動了嗎……』

    布加拉提動作輕緩托起你的臉,阿帕基則在后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有什么問題嗎?』

    『她一定是被嚇著了!說到底,她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啊……』

    納蘭迦的聲音喊著。

    『為什么要邀請她來呢?她其實對黑幫的世界一點興趣也沒有??!』

    空氣變得沉寂。

    『我沒想到這會對她打擊這么大,是我的失誤?!?/br>
    布加拉提語調沉重,輕拍你的臉。

    『能聽見我說話嗎?別怕,等一下就送你回家,不會有人傷到你?!?/br>
    “……”

    你沒覺著害怕。

    并不是不可以動,只是單純不想動而已。

    沒有行動的理由。

    放任自己的軀殼躺尸,放空的思緒飄渺如水流、如云煙,不明時間之流逝、空間之形體,對一切無知無覺。

    直到有誰進來,將你抱起,搬上柔軟的床鋪。

    呼吸。

    你聽到了屬于生物的呼吸?;钪?,生命。

    細胞在分裂、增殖,氧氣充斥在呼吸之中,接著是閃電霹靂燒穿了云瓣,太陽迸吐出火球,大地的血脈在鼓動。

    地脈的巖漿是生命之血,炙熱的火,是猩紅之血。

    碳烤魚。

    嚴厲的高溫令你意識不清,飄忽的意志無從扎根,你緊咬牙關,汗水在濃烈的腥紅色之間蒸發。

    “很難受吧?”

    熟悉的聲音。

    溫柔的,又低沉,子安武人的音色。

    DIO。

    迪奧·布蘭度。

    他還是半倚在那張奢華昂貴的床上,相隔模糊不清的迷霧與透明的水。只是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深色的皮膚,白色的頭發,依稀眼熟。

    你不認識這個新出現的人,但你仿佛早已認識他。

    頭腦發痛,總覺這是一個重要的人,你需要知道他,必須知道??墒菬o論如何,你都想不起來。

    “被真我的火焰灼燒,如果不是擁有絕強的意志,沒有人會在這樣的苦難之焰中存續?!?/br>
    “DIO,那個人是……?”

    “是我們的新朋友?!?/br>
    DIO自床上坐起,不明字意的書本被他放置一邊。

    “去吧,普奇,用你的白蛇將她的DISC抽取,她就不會再如此痛苦了?!?/br>
    “……”

    深色皮膚的人離開床榻,向玻璃地面的這端靠近。停在迷霧水岸的邊緣,他伸出手——

    不行,不可以。

    你猛地撐起身子,試著遠離他。

    “為什么要逃離,我們這是在幫你……”DIO似在疑惑,嘴邊浮現起自帶危險氣息的微笑,“幫助你獲取早已遠離你的安心?!?/br>
    不行——

    心臟極深處發出驟然的鳴響,它在抵抗即將襲來的未知的危險。痛苦是你的,即便痛苦,那也是獨屬于你的東西。

    屬于你自我的一部分,不容他人隨意摘取。

    被喚作普奇的人緊扣你的手腕,你跪在跌跌蕩蕩的水面,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內心抽離。

    屬于你的東西,現在握于他的掌中。

    燃燒不再。

    堅硬的身體直直倒了下去。

    沒有意想之中玻璃的堅硬與冰冷,而是柔軟卻又蠕濕的枕頭被榻。

    『醒了啊?!?/br>
    與DIO質地相似的金發,臉龐比起DIO更加稚嫩,這樣一名少年趴在浸滿蠕蟲血液的床邊,腦袋從他陷入軟棉床墊的雙臂之間抬起,眼神尚且迷離。

    他方才應該是睡著了。

    你把自己認識的人物清單拉出來,一一對照,眼前這個人是《JOJO的奇妙冒險∶黃金之風》的主角,喬魯諾·喬巴拿。

    記憶有些混亂。

    剛剛究竟是做夢,還是又一場時空穿越?

    你的下一個目標恩里克·普奇神父使用他的替身白蛇,抽出你的DISC。DISC分為記憶DISC與替身DISC,可你本就沒有替身,記憶也未喪失。

    他抽出去的光碟是什么?

    不存頭緒。

    那只是一場因由焦慮而引發的幻夢,也許。

    喬魯諾揉揉眼睛,問你肚子餓不餓,他可以幫你搞點吃的。

    不想吃,沒胃口。

    『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嗎?布加拉提讓我在這里守著你,如果再疼的話,我再幫你換?!?/br>
    “……”

    你默默看著他。

    『……或者你還想再睡一覺?沒關系,有我在,你放心睡?!?/br>
    “……”

    你沒有閉眼,亦沒有聲響。

    喬魯諾有些疑惑又有些苦惱地望著你。

    他不會在你這里得到回應。

    如同你一直以來都得不到回應。

    從過去到現在。

    從今往后。

    永遠。

    『那么我去客廳打游戲了?!粏挑斨Z起身,『如果有需要,請叫我?!?/br>
    你默然望他。

    喬魯諾與你對視幾秒,移開視線。

    『波魯那雷夫先生,如果發生異狀,請及時喊我?!?/br>
    『沒問題?!?/br>
    耳朵鉆進另一道聲音,你抬起眼,才注意到床頭桌上趴著一只綠色小烏龜。

    說小,也不算小,只是相對于人類的身軀,烏龜的體型算小。

    想這做什么呢,又沒有意義。

    你停止了思緒。

    喬魯諾離開房間,關上門。沒過多久,屋外就傳來他經常玩的那款游戲的BGM。

    你又發起呆。

    桌上的烏龜說起人話,意大利語,你呆著眼,不知道它后面一大堆說了什么。

    漸漸的,它不說了。

    又睡一覺,不知有過去多久。窗外漫天猩紅,冰冷的血雨,你不知是炙熱的燃燒難以忍受,還是冰涼的濕黏更令你難受。

    你從濕答答的被窩里坐起,烏龜再一次開口,你沒有聽。

    雙手摸上自己的臉,干燥的,沒有血,沒有化妝品。妝已被卸掉。禮裙還穿在身上,你拉開裙領,乳貼也在。

    下了床,打開柜子翻找。烏龜問你找什么,需不需要幫忙?你找出自己的干凈睡衣,起手脫掉自己身上的禮裙。

    『喂……!等……我……好歹是一個男人!』

    烏龜的聲音慌慌張張,你產生幾分疑惑。

    『你是一只烏龜?!?/br>
    “唔咕!”烏龜被打擊到似的,『就算是只烏龜……也是雄的!』

    你面無表情揭去自己胸前的乳貼。

    烏龜吶喊∶『請住手!』

    『波魯那雷夫先生,發生了什么——事……』

    房門被猛地推開,喬魯諾話語說到一半,堵在嗓子眼里。

    他張大嘴巴,愣愣看著你,『非、非常抱歉?!?/br>
    門被立馬關上。

    烏龜靜音,你換好睡裙,坐回床,倒下去。

    『小姑娘……你這樣子、不太好……』

    烏龜絮絮叨叨,你說English。

    它問什么?你說English。

    烏龜波波好愣一陣,才明白你是讓它講英語。

    波波換英語,苦口婆心地道,你這樣沒有防備,很容易被壞人騙,巴拉巴拉巴拉。

    你說四個七。

    波波的嘮叨卡殼,說???

    你說自己今年二十八。

    『……女士您看起來非常年輕,只有十八歲?!?/br>
    波波立即改了稱呼,連忙為自己的誤認找補。

    無言,你習慣了。

    烏龜波波做起自我介紹,簡·皮耶爾·波魯那雷夫,變成烏龜前是一名法國人,喜歡各種體育運動,最喜歡金色,最喜歡的電影是《少棒闖天下》。

    你沉默。

    波波還在嗶哩吧啦。

    稱不上討厭話多的人,與你比起來,任何人都可以稱之為話多。一直以來習慣周圍嘈雜的熱鬧,可若是要你去回應,你不想回。

    熱鬧是別人的,不是你的。

    你坐起身,耷拉雙肩,換個姿勢左耳進右耳出。

    直到它自我否認,它絕對不是一只烏龜,你肯定它就是。

    『你是烏龜,我是魚,我們都是水生生物?!?/br>
    『……魚?』

    『我是來自咸魚星的外星魚?!?/br>
    『請不要擅自陷入非人的妄想!』烏龜波波呱呱,『而且烏龜并非水生生物,它是陸地爬行生物!』

    『有區別?』

    『當然有區別!』

    你∶……

    反正都在水里游。

    『等等,你這不是能說話也能動嗎,之前為什么——算了,你不想說也罷?!?/br>
    為了不再讓烏龜波波呱呱嘮叨,你決定解釋一下。

    『人的行動由因果導向。我的行動改變不了任何果,所以干脆不動因?!?/br>
    『等等,你的意思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做什么都沒有用,所以就不動不說話,不吃飯也不喝水?』烏龜眼皮抽抽,『不吃飯不喝水人會死的啊?!?/br>
    死了,又怎樣?

    你默然看著它。

    沒有人會記得你,記住也沒有意義。

    反正是一團空氣,無人會在意空氣怎樣??諝馐遣皇撬赖亩紵o所謂,你自己都不在意。

    烏龜波波又開始嘮叨,什么不要醬紫啦,大好人生等揮霍啦,介么多帥哥等你玩巴拉巴拉。

    你沉默看著它。

    『我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你變成熟穩重了?!荒愕?,『結果只是徒增年齡,話還是這么多?!?/br>
    “嘎?”

    『你忘記了嗎,那個叫妮娜的女帝,你同她說了差不多的話?!?/br>
    『被女帝寄生的喬瑟夫多次從你身邊經過,你都被妮娜引走注意,愣是次次都錯過?!?/br>
    『你怎么會知道?!』烏龜波波啞然,嘀嘀咕咕,『吃一墊長一智,我已經知道美人為陷,不會那么輕言上當?!?/br>
    倒也是。

    『喂,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難道你……?不,你不是替身使者,你看不見替身?!?/br>
    烏龜波波自言自語,你支起下巴。

    『便器,舌頭,舔?!?/br>
    你吐出幾個單詞,烏龜波波呆愣幾秒。

    『為什么你會知道這個啊——』

    烏龜大破防。

    你瞥著它,繼續講。

    『行李太爛被當做亂丟垃圾要罰款,用手語比‘內褲看光光’,被胸大的女人撿回家就沉迷洗澡完全忘記自己被替身攻擊……』

    『啊啊啊不要再說了!』

    『如果那些黑手黨知道了這些事……會怎么看待你呢?』

    “哦啊啊啊啊啊——”

    『還有……你為自己的meimei復仇,為了不耽誤別人的人生而放棄自己的愛情……你為什么要去打DIO來著?忘記了?!?/br>
    你正數有關波波的劇情,卻因為沒有翻筆記,細節記不起來。

    『知道得真多啊……』烏龜波波語氣震撼,『你是預言家嗎,占卜師?』

    你還在用裝滿水晃蕩的腦袋瓜回憶劇情。

    『不夠?!荒阏f。

    “???”

    『倒吊人死得太輕易,為什么壞人都死得如此輕巧?』

    『他jian殺了那么多人,就應該被強jian那么多遍、被虐殺那么多遍?!?/br>
    『不夠,還遠遠不夠,應該將他復活,再重新殺他,再復活,再殺,再復活,再殺,再復活,再殺……』

    “喂!”

    烏龜的聲音喚醒了你,你緩慢眨了下眼,睫毛被血水黏在一起,你揉揉眼睛,不記得自己剛剛說了什么。

    床鋪是蟲子的溫巢,你不想動。不愿躺下去,地表是蠕動凹陷起伏的巢xue,你也不想站起。只能這般拘束地坐著,那些蟲子在你身上爬。

    “恐龍……恐龍……”

    你無意義地喃喃低吟。

    “???”

    “胖次看光光……”

    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蟲子。惡心。蟲子惡心。

    討厭。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ABCDEFG,HIJKLMN,OPQ,RST,HIJKLMN...

    3.14159265357585960……

    火龍果番茄西紅柿圣女果菠蘿鳳梨南瓜蘋果香蕉蔬菜……

    菜鳥……打游戲好菜……不想炒菜……青菜……左青龍右白虎朱雀玄武……

    你抬起頭,綠色的烏龜。

    拿起烏龜波波。

    “What?are?you?doing?”

    “你是玄武?!?/br>
    你暗淡的目光緊盯著它,雙手搖晃它,“快給我變?!?/br>
    “What?are?you?talking?about?!”

    你不顧烏龜波波的掙扎,執意要它變。

    “Help……Giorno!”

    “Cosa?è?successo?”

    被波波召喚而來的喬魯諾推開門,從你手中奪走波波,你抓緊他的手,要搶。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她突然就這樣了,說的什么我也聽不懂,好像是漢語?!?/br>
    “玄武變身,變身?!?/br>
    你使出吃奶的勁,掰喬魯諾的手,喬魯諾也使出勁,不讓你奪走烏龜。你們一來二去,想要的無法實現,焦慮得不到緩解,你哭了。

    『啊……別哭……』

    喬魯諾立刻松手。

    “……喂!”

    波波在你手里驚叫,被你上下晃,你叫它變,可它就是不變。

    為什么不變?為什么不變?這么一點小事都不能滿足你?

    你算什么?你算什么?為什么都這樣對你?

    『不要哭,到底是怎么了,還在害怕嗎?』喬魯諾抬起手,又放下,抽出床頭的紙沾你臉上的眼淚,『有什么困擾告訴我好嗎?我幫你想想辦法?!?/br>
    你還在堅持讓波波變身。

    『別這樣?!?/br>
    喬魯諾又一次搶走你手里的波波,放到桌上,又將你按床上,叫你冷靜。

    你推他,他不松手,你握起拳打他的胸,他叫你冷靜點。

    越是叫你冷靜,你越是掙扎,越是哭。

    『她是不是驚恐發作?』

    『什么?』

    『之前我就覺得,雖然我不了解這個人,但她的眼神、神態還有一些反應,像是焦慮癥或是精神分裂。這類病患比正常人更容易受到刺激,有時不是發生在外界,而是在患者的內心?!?/br>
    『你是說她有精神疾病嗎?』

    『是不是我不確定,最好還是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br>
    你拿枕頭砸向叫你去醫院的波波,不要去醫院,你討厭醫院,討厭,不想交流。

    『請冷靜一點?!?/br>
    『喬魯諾,和她說這個沒用,這個時候沒有自控能力,你得安慰她?!?/br>
    『安慰?哪方面的安慰?』

    『呃,小伙子你可別想歪,只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就可以,隨便說點什么……聊聊天,或者給她順順氣?!?/br>
    喬魯諾坐下,一手還是按著你身,另一只手上下撫摸你的后背。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不容你搖頭拒絕,他自顧自給你講起《莎士比亞與四十大盜》,聽到莎士比亞拿著阿拉丁神燈給失眠的國王講《威尼斯商人》,你小腦一陣萎縮。

    什么故事集套娃。

    聽完《威尼斯商人》、《奧賽羅》、《哈姆雷特》……喬魯諾說他要去喝點水,此時你的理智恢復,告訴他不用再講了。

    你對這些名著實在沒興趣,不如看動畫片。

    于是你們去客廳用平板看動畫片。

    喬魯諾沒見過平板,手指在屏幕上滑來滑去,你給他介紹功能,點進內存看自己下載了哪些。

    手指一劃,刷出一堆色圖。

    你∶……

    喬魯諾∶……

    你不記得自己何時下載過,很明顯是霓虹本子,有可能是媽咪室友借用你平板時候存的,也可能是媽咪室友讓你幫忙存圖包,而你解壓了。

    總之,手指劃拉五下,屏幕預覽也還是滿屏色圖,你扶額,退出去找視頻軟件,只看視頻。

    結果你的視頻軟件也沒能幸免。

    到底是誰用你的平板看這種視頻還下載,難怪內存會不夠用!

    『就這個吧,我沒看過這個?!粏挑斨Z指向那張色色的預覽圖。

    你∶???

    你說這是十八禁的,喬魯諾說沒關系,意大利不管這個。

    『真的嗎?』

    你沒讀過意大利的法律。

    『真的?!?/br>
    他言之鑿鑿。

    那就看吧。

    這是一部全日文未漢化的動漫,你半懂不懂,女主角是個學生,與同學參加漫展遇到一名美少女,兩人一見如故,加上聯系方式,兩人感情迅速升溫,直到某次兩人一起去泡溫泉,女主角才發現,自己的新閨蜜其實是女裝大佬……

    之后就是表面上兩人是閨蜜,但每次一起約著出去玩,又或是邀請對方到家里,最后都會變成做那個……

    這個故事開展你不懂。

    每集只有十多分鐘,看到第十二集,這次她們在摩天輪上嗯嗯啊啊,你呆滯著,感覺整個地球都成了她們的游樂場。

    僅有十二集,連續播放完自動退出。同系列除了女裝大佬還有學生、消防員、和尚、上司、警務員……幾乎沒什么劇情,一言不合就開啪。

    好無聊啊……

    你扭臉瞧喬魯諾什么反應,他沒什么反應。

    喬魯諾也轉臉,看你。你問他好看嗎,他再度看了眼還在嗯嗯啊啊的高清無碼視頻,說還行。

    你一臉抑郁杰尼龜。

    喬魯諾補充說這不是他喜歡的,你恢復表情,道自己也不喜歡,那就換片了。他說換吧。

    視頻里除了一些電影和小視頻就是《JOJO的奇妙冒險》,你后悔當初沒多下幾部動漫。喬魯諾指著《黃金之風》問這是什么,你點進去。

    “……”

    喬魯諾看完了第一集。

    第二集自動連播,你跟唱主題曲《Fighting?Gold》。

    “夢を縛り付ける(束縛夢想的),重たい運命(さだめ)の意志に(是沉重宿命的意志),まるで押し潰されて(仿佛被壓垮一般)~”

    『難怪你知道我在哪里?!粏挑斨Z喃喃道,『難怪你知道那么多事?!?/br>
    你邊唱邊像海草那般搖晃身體。

    現在的自己是一根海草。

    你問喬魯諾要不要吃飯,他說吃。你問他要不要吃海草,他疑惑半秒,猶豫著說吃。

    于滿是血與rou團的冰箱里找出長滿眼珠與蟲子的胡蘿卜,放在菜板上,舉起菜刀,剁下自己的手。

    你的腦內閃出鳴響。

    『你在干什么?!』喬魯諾跑過來,抓傷向外噴血瀑布的手臂,『你——』

    他止住言語,拿起蘿卜葉,貼在你的傷口處,你猜他剛剛可能想說你有病。

    新的左手長了出來。

    喬魯諾問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說自己是一根海草。他不能理解一般看著你,你說自己是一根海草。

    他恍然大悟。他深吸一口氣。

    『不吃海草,我們吃點正常的?!粏挑斨Z自行打開冰箱,向里凝視,片刻后,『我不想吃雞rou?!?/br>
    你問沒有別的rou嗎?他說沒有,你說出去買吧。

    于是你們出門買rou。喬魯諾帶上烏龜波波。

    門外還是那番地獄的場景,但你已經習慣。血色的世界,如同身處在巨大生命體的內臟,腳下是伴隨呼吸一起一伏的rou壁。

    每隔幾步就會有巨型螞蟻巢一般的蟲血,行人與物體恍惚,你只能窺探到幾分重影。

    心中并未產出恐懼,只是單純被滿空氣的血腥味熏得胃里惡心。

    地面在晃動,雙腳自然踩不穩,搖搖晃晃,倒不至于摔倒。

    到了商場,你分不清架子上有什么,有的能依稀辨認出幾分物體的雛形,其余全都是rou瘤與眼珠的組合。標牌也凈是扭曲從未見過的文字,不明釋意。

    你記得買rou的區域在哪,領喬魯諾過去。但你不知道,身處在這樣的幻覺,自己對于真實的記憶與認知,還能堅持多久。

    『你想做什么菜?』

    喬魯諾問你,你打字。

    『你想吃什么?』

    『我……嗯……我不知道你會做什么?!?/br>
    『那你幫我拿點火腿吧,我簡單做?!?/br>
    “?”

    喬魯諾看著你,隨后伸手拿起一團爆膿漿的不明物體。

    『這個?』

    你并不能看出來這是什么。

    『這是火腿嗎?』你打字。他翻手反復確認,說是。你點頭,示意買。

    喬魯諾拿著這東西原地站著看你,好似腦袋宕機。

    他轉身去結賬,你跟在他身后,負責掏錢。

    收銀員是個長滿rou瘤的巨型胖子。

    回去的路上,你發現自己分不清路人。

    喬魯諾不見了。

    你不知道這里是哪里,滿眼的紅色,行走的巨型rou瘤,它們全身都鑲滿缺失眼皮的眼球。

    罷。就,這樣吧。

    死了算了。

    心里這般想著。

    一團巨大的rou塊接近你,抓住你的手,你向后退,揮舞手臂想甩開它,對方嘰嘰咕咕,你根本聽不懂。

    “N……A……NALan……j……i……a……”

    納蘭迦?

    眼前畫面變化,抓你手腕的人是納蘭迦,他的身后還有米斯達、阿帕基、布加拉提,喬魯諾也在,他手里還握著那條冒白漿的不明物體。

    『你認出我了嗎?』納蘭迦閃動他明亮的眼睛問你。

    你點頭。

    布加拉提說一起吃晚飯吧,有隱秘的私人包間。你點頭。

    你不明白一起吃飯的意義、去私人包間的意義,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意義。你的想法沒有意義、感知沒有意義,語言沒有意義,文字沒有意義,血沒有意義,rou瘤沒有意義,蟲子沒有意義,活著沒有意義,死亦沒有意義。

    你不知道自己會被拉去哪。納蘭迦拉著你,你的身體搖搖晃晃。有時你跟不上自己的殼,稍作恍神,身子就被他們拖出幾百米。

    『我感覺自己像條狗?!荒阌米约旱纳眢w說,『手臂是一條鎖鏈,拴著我的脖子?!?/br>
    他們都扭頭看你。

    米斯達說,你能不能把自己當成一個人?

    你默了好一會,問,人是什么?

    你開始變得喪失。

    你開始變成喪尸。

    也許自己從許久以前就是一具尸體,只是有一團虛無縹緲無從歸息的游魂,成了這副殼子的寄居蟹。

    他們沒有答案。

    沉默著坐下吃飯,你如往常一樣,使自己的存在感消失。不斷吞咽那些軟糯的大腦與rou塊,他們聊著天,調侃來到你身上。米斯達對你表過白,布加拉提也對你表過白,你很討人喜歡。是個男人都會想與你睡一覺,布加拉提與米斯達都和你睡過。

    你不記得什么時候與他們睡過覺。

    布加拉提愣了,『今年的事,你忘了嗎?』

    你茫然。

    『我們還談了戀愛呢,你不會也忘了吧?!』米斯達嚷嚷。

    你想了想,『好像談過?!?/br>
    『好像?!』

    米斯達瞪著你,你無動于衷。

    『那我們一起去旅游呢?一起爬山……還有,我們一起去看電影?!?/br>
    納蘭迦握緊叉子,他的肢體在用力,表情卻很是可憐。

    『爬山……』你看著他,『有,嗯。電影……什么電影?』

    納蘭迦說是《西西里的美麗傳說》。這個你記得。

    『你的記憶很混亂嗎?』

    阿帕基問你,你說是,不算是,只是記性不好。

    他說你這個不好也太不好了。

    『你會不會是受刺激,大腦出問題了?』米斯達摸摸下巴,『掛個腦科看一下比較好吧?』

    『掛精神科吧?!?/br>
    『你是在說她有精神病嗎?!』

    他們商量著,又吵起來,就好像你是一盤在桌上等待點餐的菜。

    你推開桌子,起身離開包間。

    布加拉提從門后追上來,按住你的肩。他將你抱進懷里,問你要去哪。

    他說吃完飯就帶你去醫院。

    你不想去。

    不想重新與醫生交流,不想被判為精神病住院,不想吃那些副作用嚴重的藥,你不想再承受多余的痛苦。

    『拜托,說點什么?!?/br>
    布加拉提抬起你的臉,逼迫你的目光游蕩在他的身。你發現他變了,他的臉上多出幾些從未見過的愁緒。

    『就算你不愿意、有所不滿、討厭我的安排,你罵我也好、沖我發脾氣,別什么都不表現?!?/br>
    可是你只是不想去。

    其余什么也沒有。

    吃完那一盤,恍惚著上路。米斯達說你現在特別像《著魔》里面的伊莎貝爾·阿佳妮,看著十分可憐。

    你感到反胃。

    他們宛如一群屠夫,他們是黑手黨,押送你去服刑,他們要砍掉你的頭。你慌亂地逃跑,空中響起轟炸機,可待你回過神,哪有什么轟炸機。黑手黨不見蹤影,你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

    膝蓋跪在地上,結結實實接觸到了地面,可你卻覺得,自己飛在天。

    自己好像在做夢。

    現實與夢境分不清楚。

    你看見青春期時的自己,因為做不完每科兩套的卷子,不斷扇自己耳光。

    眼睛為你關上身體的窗,鎖上意識的門。

    再一次醒來,你發現自己躺在軟乎乎的被窩,但不是你的房間。

    沒有血,沒有rou塊,有少量的蟲子,蠕動蠕動。

    趴在床邊的人抬起頭,不是喬魯諾,是納蘭迦。

    『你醒了!』納蘭迦對你揚起燦爛的笑臉,『你餓不餓!我給你拿點吃的!要不要喝水?!』

    “……”

    你看著他。

    發生了什么?

    『哦,你暈倒了,因為現在還有些危險,所以把你帶到了這里……別擔心,這里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有我在,很安全的!』

    『從你暈倒之后我就一直在這里守著你,中間米斯達過來和我換班,一共過了三天?!?/br>
    納蘭迦叭叭說完,看了你一會。

    『別擔心!面包店那邊已經請好假了,你的事我們也都知道了!那個什么神父是吧,我們會幫你干掉他的!這樣你就能回家啦!』

    是布加拉提告訴他們的嗎。

    『是……那個……醫生的催眠!對,催眠術!當時你暈倒之后先去了醫院,醫生給你做了檢查,醫生對你使用催眠術,你什么都交代……說啦!』

    納蘭迦的眼神飄忽不定,你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編。

    真有催眠術這種東西嗎?——好吧,替身能力都有,穿越時空也有,催眠術這種不稀奇。

    至于他們了解到何種程度,你不想知道。

    無所謂。

    就這樣吧。

    『放心,不會逼你吃藥的,除了吃藥還有別的方法,之后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渡過難關!』

    ……

    『所以……不要再做傻事啦……』納蘭迦眼巴巴看你,輕聲道,『要好好活著啊?!?/br>
    ……

    你閉上眼。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交流。不與他們對話。偶有交流,就是一起打游戲。

    他們不允許你動刀具,你不能做飯。房子內尖銳的物體都不在,尖角都被裹上海綿。

    大致能猜到醫生同他們講了什么,說你有自殺傾向,不然就是自殘。

    總之,一定要有一個人待在你身邊,如果有緊急的事,就會由烏龜波波。直至福葛回來,陪你的人又多一個。

    黑手黨不愧為非法組織,這幾個人這么清閑,天天陪你打游戲,還能拿那么多錢。

    你不知道他們能得到的具體金額,只是一想到自己這普通老百姓累死累活卻只能拿到那么一丟丟小錢,就莫名想把他們一鍋端。

    平淡的擺爛日子一直持續到六月份。

    傍晚幾人小聚,福葛帶來一桌麻將。你被納蘭迦與米斯達推上桌,非要你一起玩。

    你的反應很慢,摸牌慢,挑牌更慢。幾乎不怎么動腦,第二局起隨便打,手氣卻好,無意間碰了別人,碰的是將,必須有一對將,隔一輪,就摸齊全新的組合。

    米斯達懷疑你覺醒了麻將替身,暗戳戳作弊。

    這樣的運氣到喬魯諾上桌時結束。

    你拋出的牌隨機被喬魯諾吃掉,原本他起手很爛的牌,在你的“援助”下妙手回春,又或杠上開花。

    贏來的票票輸完了。

    你∶……

    不玩了。

    『喂,你倒是讓讓她??!』

    『我……行吧?!?/br>
    你關上門,蒙被子里,什么也不想聽。

    之后的幾天里又被迫打幾次,就算喬魯諾讓你,也總是他贏。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不想和他玩。

    推遲幾個月的生理期終于遲遲大駕光臨,止痛針沒有用,你被小腹里的電鉆活活痛昏。

    昏了痛醒,醒了痛昏。

    不痛了,你就呆呆癱著。

    納蘭迦抱著你的身子哭。

    你都不知道他在哭什么。

    七月份。

    鄰居先生來到這棟房子,給你捎來一盒禮物。

    《魔卡少女櫻》TV版限量DVD,鳥頭與星星的項鏈與法杖,以及庫洛牌與小櫻牌典藏卡。

    『哇?。?!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個?。?!』

    你興奮至極,給Mr.Neighbour一個大大的熊抱。

    鄰居先生柔情的神情少見地變得呆滯,手放上你的額頭,問你腦子壞了?

    你貼在他胸前,抬頭看他。

    鄰居先生輕撫著的指頭向下遷移,拇指摩挲幾下你的臉頰,蹭去幾抹濕漉漉的痕跡。

    他低下頭,溫溫柔柔的親吻,含帶著濃重的珍惜。人生第一次,從別人的身上體會到這種情感,真真切切。

    鄰居先生給你講自己帶領的小隊與毒藥小隊的戰斗,過程含糊略過,只說有多么兇險,他差一點死掉。

    在他臨死之時,回望自己的一生。

    他的人生里什么也沒有,他自始至終也認為自己什么都無所謂。

    如今,多了一個你。

    活下去的欲念來源于珍惜。

    你與鄰居先生像以前那樣玩起角色扮演,你是新晉魔法少女,而鄰居先生是陰險的黑帽仔康諾羅·里多。

    『隱藏著黑暗力量的鑰匙啊,在我面前顯示你真正的力量!』

    你舉著鳥頭杖與陰險的黑帽仔在房子里蹦來蹦去。

    “雷利子——!”

    『哈哈!看我最新造就的康諾羅牌!去吧!我心愛的卡牌!』

    『恢復你真正的樣子吧——!』

    你沖過去,正要使用法杖封印全新的康諾羅牌,屋門被推開,你撞上開門進來的人。

    鳥頭杖的尖嘴也砸上這個倒霉家伙的腦門。

    『……你們在干什么?!?/br>
    倒霉家伙阿帕基拎著一袋子菜捂起額頭。

    “阿塔西,馬猴燒酒deisu!”

    你拳握鳥頭杖擺起多個酷酷的POSS。

    “……哈?”

    『魔法少女,是最近電視臺播放的那部日本動畫片?』

    阿帕基無法理解,但布加拉提似乎懂行。

    你甩出一張庫洛牌,“Windy——!”

    鳥頭杖點上牌面,庫洛牌卻沒有掉落,而是懸浮在空中。

    “哇哇哇!”你托起臉,『我真的覺醒成為魔法少女了嗎?!』

    后進來的米斯達、納蘭迦、喬魯諾還有福葛都笑了起來。

    你這才后知后覺,這是有人在使用替身能力。

    你鼓起臉。

    『啊呀,別生氣?!徊技永嵝χ笃鹉愕哪?,『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而已?!?/br>
    你用鳥頭杖的背面砸壞布布滿頭包。

    鄰居先生與他們的關系似乎不錯,留下來一起吃了飯,還露一手。這次他的廚藝明顯有進步,你嘗幾口,說不錯,他對你單眨一邊的眼,曖昧地笑。

    『我是為了討你歡心,才苦練廚藝的呦?!?/br>
    你望著他的微笑發呆。

    桌上的米斯達與納蘭迦的咳嗽此起彼伏,你扭頭看他們一眼,低頭吃飯。

    八月。

    沒發生什么事。

    ……

    坐于熟悉的破損的地面,耳畔聽著熟悉的海浪之拍擊。

    你呆。

    回溯了。

    背包還在,里面的東西都在??伤麄兠髅鳑]有一個人死,為什么?

    “又失敗了啊……”

    荒木飛呂彥浮在空中,他的周身環繞明亮的光圈,讓你足以在黑暗之中看清他。

    “辛苦你了,唉,果然是太難了嗎……”

    他煩惱起來,狀似也十分頭痛。

    他忽然“啊”了一聲。

    “難道說——”

    他說有可能還要救暗殺小隊。

    你∶……

    “咳咳,畢竟暗殺小隊的人氣也居高不下,黃金之風的同人區top2?!?/br>
    “為什么不早說……”

    “我也不知道還要救反派??!”

    荒木飛呂破防,握起拳,咳嗽咳嗽。一副不好意思再面對你的樣子。

    “總之,拜托你了?!?/br>
    “……”

    抱膝而坐,你思考起怎么救暗殺小隊。

    暗殺小隊與護衛隊為敵對關系,在劇情設置上,暗殺小隊就是護衛隊升級賺取經驗值的養料。暗殺小隊送人頭是劇情中必不可少的階段。

    “你覺得該怎么救他們?”

    直接詢問原作者,回應你的則是來自原作者的沉默。

    時間緊迫,打開手電筒,翻看筆記里暗殺小隊此時間段的狀況。

    “今年杰拉德與索爾貝就要被喬可拉特二人組殺害?!蹦闾痤^,“你讓我現在去找暗殺小隊,告訴他們接下來他們要死,恐怕死的人會是我吧?!?/br>
    暗殺小隊與護衛隊不一樣,他們是真正以殺人為生,并且為達自己的目標,不擇手段。

    布加拉提是個好人,就算他不信任你,也會幫助你,因為他是一個本質善良的人。其他人也是。

    可是暗殺小隊……若是無法獲取他們的信任,只會引得他們猜忌,殺你是一回事,重要的是他們會死掉,死掉之后,你還要重新來。

    這個時間點根本不可能。難道要你去討好他們嗎?你不會討好。你從來都不會討好別人,也不愿意。

    寧愿死,也不要。

    “擒賊先擒王,只要說服暗殺小隊的隊長里蘇特,應該可以成功的吧?”荒木飛呂彥不確定地道。

    “怎么說服?”

    “……”

    連原作者都不得不承認,這沒可能。

    “有……是有。在里蘇特·涅羅加入黑幫之前,他還是個挺正常的小伙子。但是——”

    “那就調整時間到那個時候吧?!蹦惝敊C立決,“你不是能調控猶格·索托斯的力量嗎?讓時間逆轉到那個時候,我試試?!?/br>
    “問題就在這里?!被哪撅w呂彥抬手遮住臉,“我現在沒辦法再干預你身體里的力量,我的意志介入不進去,只能由你自己來調控?!?/br>
    你∶?

    “我怎么調?”

    “你身體里的這部分猶格·索托斯之力起源于愿望——在我絕望之時,這股力量回應了我,同理,只要你調控時間的愿望足夠強烈,你就可以控制它?!?/br>
    你∶……

    自己沒有愿望。

    “不是愿望,想法也行!”

    荒木飛呂彥的手仍未放下,“可是,一旦你調控這股力量,你的精神力就會進一步下跌,你的精神力已經很低了,再低下去,我都不敢想象你會變成什么樣?!?/br>
    “很低?有多低?”

    “五十?!?/br>
    “不低啊?!?/br>
    “正常人精神力五十就已經不能獨立生活了,你明白嗎!”

    他情緒激動,又按耐下。

    “對不起,我不應該因為一己之私把你這個無辜的人卷進來,害你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我只能在時空的另一邊看著,什么也做不到?!?/br>
    “你的痛苦都是由我造成的,是我往你的身體里放進猶格·索托斯的力量,我以為你這么高的幸運值不會遭遇嚴重的困難,沒想到它還是失控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紅豆泥斯密馬賽!”

    你∶……

    霓虹人的本質是斯密馬賽機。

    “與其道歉,不如多給我開幾樣金手指,魔法啊煉金術超強大腦什么的多給我來點,我無敵了不就立馬通關?!?/br>
    “臣,做不到??!”

    荒木飛呂彥惋惜著扼腕。

    你∶……

    沒用的家伙,退下吧!

    你躺地上,進入冥想?;哪撅w呂彥問你認真的嗎?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精神崩潰瘋掉,到時候他救不了你!

    嘰嘰歪歪的,吵死了。

    “那你倒是想個別的辦法啊?!?/br>
    他不吱聲了。

    你無語。

    人是會被自己的愧疚心淹沒的脆弱生物嗎?

    不知道,不明白。

    再次閉上眼,讓自己的大腦里只存在“回到里蘇特加入黑手黨之前”這幾個字。

    “只要你能調動時間,幸運會自動為你匹配到合適的地點與時機?!?/br>
    荒木飛呂彥的光影模糊,化為波紋的聲音也漸漸消弭。

    “我會在另一畔,為你祈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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