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幾個家丁跪在床前哭了好一會兒,臉色實在不好看,可沒有大夫敢治,幾人只好又用擔架將人抬了回去。 等人走后,李介丘才收拾著準備離開,白大夫追了兩步出聲將人喊住,“小哥等等!” 李介丘聽話地停了下來,扭頭回望,“白大夫還有什么事?” 白大夫追上去,說道:“剛剛看你小子的針法十分熟練,不知師承何人?” 這話還真問倒李介丘了,他家中世代行醫,少時入門是爺爺教的。他垂眉思索片刻,最后說道:“是家里長輩教的?!?/br> 白大夫恍然,捋了捋胡子,“原是家學啊?!?/br> “老朽在此坐診四十多年,平生不曾見過恐水癥病人,如此冷僻的怪病,你竟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想來在醫術一道鉆研不少?!?/br> 李介丘卻是搖頭,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又道:“不過多看了兩本書?!?/br> 白大夫只當他是謙虛,謙遜又有真材實料,老大夫喜歡這樣的后生,拍了拍李介丘的肩膀,夸道:“好極了!實在后生可畏!” 夸完才見眼前這年輕人眉眼頹喪,神色有些失落,“咦”了一聲再問道,“怎么了?看你臉色不太好看?莫不是嫌藥材賣得虧了?” 李介丘立刻搖頭,“沒有沒有,我采的都是尋常草藥,您給我五兩已經是抬舉。小子失落……這是可惜方才那個病人,可憐他年紀尚輕?!?/br> 說起此事,白大夫也是搖頭,語氣也低沉了好多,“恐水癥實在罕見,就連我行醫半生一時也沒有想到。我敢說,這鎮子上許多人都從未聽說過這個病癥,也從未想過加以防范?!?/br> 如此才是大弊! 李介丘正是愁這個,他從前就有撰寫醫書的念頭,只當是自已的行醫手札,現在穿越到古代,這個念頭就像在他腦子里扎根生芽的幼苗,已經瘋狂生長。 李介丘嘆了口氣,將傾斜的身子整個扳了回去,正對著白大夫,問道:“敢問白大夫,若我想要在這寶塘鎮開館坐堂該怎么做?” 白大夫瞇著眼睛思索一會兒,回答道:“若你有足夠的銀錢,開館坐堂并不難。難的是沒有病人,鎮上醫館以我回春堂和西邊的濟和堂最為出名,若是有病人,肯定最先到這兩家。你是新人,你就算開館坐堂,他們也未必信得過你?!?/br> 這全在李介丘的猜測中,可別說病人,他如今連錢也沒有。 就在他正發愁的時候,白大夫又說道:“老朽這兒倒還有一個門路?!?/br> 李介丘來了精神,立刻睜大了眼睛,豎起耳朵認真聽,“請說?!?/br> “三個月后,秦家少爺有意在寶塘鎮開設一家醫館,需要聘請兩位坐堂大夫。秦家你可知曉?就是做藥商的,老朽之前也提過,我這醫館的藥全都是從他家購入的?!卑状蠓蚣毤毰c他說,“我和秦少爺生意多有往來,還算有幾分交情,可向他推舉你。你屆時可去那里試試,只是能不能留下來,只看秦少爺的意思了?!?/br> 三個月……如此正好。三個月的時間,想來小塵的腿也能好了。 李介丘當即學著記憶中的古禮,朝白大夫拱手道謝,“多謝白大夫信任相助?!?/br> 白大夫揮著手大方笑道:“也得看你個人造化。不過老朽看你方才施針,想來醫術不賴?!?/br> 李介丘又是道謝,然后道別了白大夫,拿著銀錢離開了回春堂。 也就五兩銀子,他不敢亂花,連米也不敢買精米,只買了中等的白米。又去成衣鋪子買了兩匹細麻,他本來想直接買成衣,可問了價錢別說成衣了,他連棉布都買不起,最后只挑了兩匹細麻,想著回村里花錢請會針線的婦人做衣裳,算起來比買成衣劃算許多。買好這些,他又去豬rou鋪買了兩根筒子骨,這骨頭比rou便宜,李介丘花得不算心疼。等他想要往回走的時候才突然想起答應了小滿的糖糕,也返回去買了一包棗泥酥。 五兩銀子花出去一大半,最后只剩下一兩多,但背簍里卻是塞得滿滿當當。李介丘想了想家里的一大一小,看著滿滿的背簍十分滿足,可算忘了那個自已沒有救下來的病人,踩著夕陽滿載而歸。 * * 李介丘是一路笑著回去的,心里還琢磨,不知道這個棗泥酥味道好不好,如果他們不喜歡吃,下次可以試試芝麻粘米,甜甜脆脆的,小孩兒應該也喜歡。 李介丘似乎還沒有察覺,自已已經將葉小塵和小滿一起歸到小孩兒那一類了,不過也對,他在前世已經三十歲,看著剛成年的葉小塵可不就是小孩兒嗎? 他高興地回了家,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子里傳來小滿嘶聲裂肺的嚎哭聲。李介丘從來沒聽到小滿哭出聲過,可別說哭得這么慘。當即眼睛一瞪,立刻加快了腳步往家里跑。幾乎同時,隔壁的趙家也聽到了動靜,趙家兩口子也推門出來,趙樹林似乎在劈柴,手里的柴刀都來不及放下。 剛進門,李介丘就看到上次見過的王大根竟然也在自已家。 小滿趴在地上大哭,憋得整張臉通紅,臉上全是淚水。楊禾也在,但他被王大根一腳踢到了墻根,正捂著腰縮在地上,痛得整張臉煞白,冷汗直冒,壓根爬不起來。 王大根猙獰地瞪起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葉小塵,扯開嘴就開始不干不凈地罵,“賤貨!你剛剛罵老子什么?!”說著還猛地抬起手,想要一巴掌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