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手機已是午飯時間。

    一個小時前，沈易修回了她：【剛結束會議，我開會時不怎么看手機?！?/br>
    沈：【小事而已，不用道謝?！?/br>
    沈：【你還在生我的氣嗎?！?/br>
    沈：【真的非常抱歉，那天是我沖動?！?/br>
    他怎么又開始道歉。

    顧渺沒來由地感到煩躁，她不喜歡他總是道歉，顯得他低她一等，明明他們兩個人地位是平等的。

    她氣鼓鼓敲字：【我沒生你的氣，我的貓還在你那里?！?/br>
    這次對面秒回，秒回了個好。

    沈：【需要我把貓送過來？】

    顧渺沉默：【不是?！?/br>
    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她的貓還在他那，她要真生氣，也不會讓粟粟繼續在他家里待著。

    沈：【那你考慮得怎么樣了?！?/br>
    生怕她忘記，他刻意提醒：【你答應我的那個要求?！?/br>
    作者有話說：

    快了快了，快要結婚了！

    第12章 臉紅

    ◎他怎么這么急?！?/br>
    顧渺猛地放下手機。

    她將手機倒扣放在桌上，用力吸了一口氣，還是很難克制住臉頰不斷往上躥的紅意。

    恰好是午休時間，幾個同事成群結隊往外走。路過顧渺的工位，領頭的女人示意其他人先走，手臂撐在擋板上，探過頭來問她：“渺渺，一起去吃飯嗎？榮北新開了家火鍋店，據說味道很不錯，我們上周就約了今天要去吃，你來得正好?！?/br>
    女人叫江燕，以前就在唐姐手下工作，負責公司和影院院線方面的業務溝通和交接。唐姐調過來以后，她也跟著過來。

    江燕年近三十，是個性子爽朗的大jiejie，和丈夫是高中同學，從校服到婚紗，大學畢業就結了婚，沒兩年就有了孩子，夫妻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婆媳關系也很和睦。

    她對事業追求不大，有份工作就行，比起事業，她更在乎自己的小家庭，在乎對孩子的陪伴。

    “唐姐和相宜也會去，只不過她們還有事沒忙完，等等會自己開車過來?！?/br>
    榮北廣場和南江商務中心就隔了兩公里不到的距離，開車不到十分鐘，這附近的人不想吃食堂，就會跑到榮北去聚餐。

    不等顧渺回應，江燕“咦”了聲，睜大眼睛，湊近了看她：“你臉怎么這么紅？空調打得很熱嗎，熱的話你說一聲，我可以調低點的?！?/br>
    這兩天冷暖氣流交替，氣溫驟降。前陣子好不容易回升到十幾度，最近又趨于零度，雜志社重新打起熱空調，不少人都脫了外套，只穿著單衣在樓里亂逛。

    “沒有沒有，這個溫度挺好的?！?/br>
    不希望自己影響到其他人，顧渺連忙否認?？上凸懒伺说陌素孕?，尤其是做娛樂雜志的，什么性格的人都接觸過，顧渺這個狀態，江燕一眼就看出來有情況。

    “哦——”

    江燕拉長語調，笑嘻嘻道：“渺渺也談戀愛了啊?！?/br>
    “……”

    “不是——”

    顧渺矢口否認，她現在的情況，比單純談戀愛要復雜得多。就是因為太復雜，她也不好和江燕直說，只好保持緘默。

    有時候沉默就是一種變相的默認。

    江燕也年輕過，她可太懂小姑娘這害羞的心態了，當即笑了兩聲，沒再多問：“那你是和我們去吃火鍋，還是……另外有約？”

    “去！”

    顧渺起身穿外套，以免江燕再多想，她再三重申：“我真的沒有談戀愛?！?/br>
    “行行行，知道了?！苯喾笱軕?，“你沒有談戀愛，都是男生單方面追你。我們渺渺長這么漂亮，性格又好，是該多挑挑的。我和我老公結婚以后，也遇到過比他優秀的人，還有點后悔結婚結太早，被他給套牢了?！?/br>
    顧渺：“……”

    顧渺遲疑片刻，還是沒耐住好奇，追問了句：“真的會感覺后悔嗎？”

    “怎么可能?！苯嗔⒖袒卮?，“人是不能比較的，再優秀的人，身上也會有缺點。和人在一起呢，就要看能不能接受對方的這些缺點，或者兩個人商量下各退一步?！?/br>
    “本來就講究一個磨合的過程嘛?！苯嘁矘酚诤皖櫭爝@個戀愛小白分享經驗，“冷戰是最傷感情的，有問題要第一時間溝通，感情這東西，講究一個平等和你來我往，單方面的付出沒意義，遲早會倦怠的?！?/br>
    顧渺回想了下，她和宋時愷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是宋時愷單方面地付出感情。又不太一樣，因為她付出了物質。

    而且生理抵觸這種事，又不是她能夠控制的，有問題應該去問她的小腦，大腦不管這個。

    顧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受教。

    -

    南江商務中心周邊一圈都是辦公樓，京市許多小公司都聚集在這塊。隔壁樓就是金融期刊的辦公點，主編和唐姐是相識十幾年的朋友，江燕開車和顧渺到達火鍋店，才知道唐姐定了個大包，里面一張大桌，《易尚》這邊六個，隔壁五個，好在都是女孩子，能坐得下。

    顧渺和金融刊的人不怎么熟，簡單打了個招呼，便百無聊賴地坐在位子上喝檸檬水，順帶聽他們聊工作上的事。

    她坐在角落，又只是個實習生，互相介紹完畢，沒什么人關注她的動向。聽了會兒覺得無聊，江燕剛才的“指點”在她耳邊打轉，再加上唐姐早上在茶水間的話，顧渺思忖片刻，偷偷摸摸拿出手機，點開和沈易修的對話框。

    他沒再給她發來新的信息，對話還停留在他問她，那個要求考慮的怎么樣。

    顧渺左看看右看看，明明只是一行沒有溫度的文字，不知怎么的，她的臉頰好像再度熱了起來。

    仿佛回到那天晚上，那貼近身體的，柑橘味的香氣。

    他！怎么！這么急！

    他明明有許多更好的選擇，為什么一定是她呢？京市最不缺的就是優秀的人，其他名流小姐，比她漂亮比她聰明，還能在事業上幫到他的大小姐也不在少數，如果要和沈家聯姻，她們也一定不會拒絕。

    更何況，她幾乎是一個，在京市名流圈，完全沒有姓名的大小姐。

    顧渺忽然明白過來，一直盤旋在心頭的，讓她遲遲猶豫不決的顧慮究竟是什么。

    沈易修對她的好感太突然了，如果只是因為沈建松的隨口一提、她隨手塞給他的花，他不是傻子，她也不是。顧渺不認為沈易修是會被這些小事左右判斷的人，換句話說，如果他真的是誰對他好就和誰在一起的性格，也不可能單身至今。

    沈易修看起來也不需要她的幫助，如果說初見顧渺認為他只是個紳士懂禮的小可憐，在顧家廚房的對話，她能夠確定，他是一個有能力有手段的人。要是誰敢欺負他，都不需要顧渺做什么，他自己就能解決。

    如果他缺愛，不想和陌生女人商業聯姻的話，又如何確定，和她聯姻，不會出現同樣的情況？

    歸根結底，顧渺找不到沈易修必須選她的理由。在這個未知因素下，如果她和沈易修結婚，正如江燕說的，不能保證他會不會后悔，又要去找其他人。

    出軌是顧渺的底線，她不可能容忍這種事情。

    明白自己的想法后，顧渺敲字回復：【考慮好了?！?/br>
    顧渺：【但是我需要你回答我個問題?！?/br>
    趁著沈易修沒有回復，顧渺敲字速度飛快，將近耗盡她這幾天積攢的勇氣：【為什么一定是我？如果你能給我合理的解釋，我就答應你?！?/br>
    一口氣把這些話發完，顧渺頓時像卸下重擔，沒敢再看手機，給沈易修消息設置免打擾，關閉屏幕，努力集中精神到飯桌上。

    唐姐和鄭相宜才剛結束工作，正在趕來的路上，讓她們可以先吃。鍋底已經上了，是鴛鴦鍋，等待水開的時候，周圍已經換了圈話題，這會兒是金融期刊的人在說話。

    聊得剛好是榮北沈家的事情。

    “沈建松下個月不是要辦八十壽宴嗎，聽說當天會宣布他孫子的婚訊?！?/br>
    這個八卦算得上勁爆，頓時引起不少人反應。

    “??？真的假的，沈易修嗎？他不是才剛回國，這么快要結婚??？”

    “說起來沈易修好像還沒接受過公開采訪吧，壽宴算他第一次公開露面？聽說是個大帥哥，我看過他大學獲獎的照片，確實帥，現在估計更有男人范兒了?！?/br>
    “哪來的照片？你存了沒，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我找找啊，不知道還在不在，我也是朋友發我的?！?/br>
    接話的人開始翻手機，最開始爆瓜的人還在持續分享新進展：“真的，我在榮北有人脈，沈家確實要聯姻，聯姻對象還沒確定，聽說沈建松還在選，這種聯姻嘛，肯定要利益最大化。我們都在猜是許家獨女，門當戶對，她大學也確實公開追過沈易修，還追到國外去了，雖然沒追上?！?/br>
    “沈家這地位還要聯姻??？”

    “嗐，誰會嫌利益夠多呢，官商聯姻不要太常見，而且沈建松老婆的遺愿就是看到孫子結婚?！北系娜送搜坶T口，壓低聲音，“不過按我說，十有八九就是許家，許家近期也在放招婿的風聲，強強聯手啊?！?/br>
    “聊什么呢？”

    門口忽然傳來道女聲，唐姐和鄭相宜相繼進來，鬧哄哄的包廂頓時噤聲。唐姐最討厭底下人聊道聽途說，子無須有的事情，覺得這不符合職業規范。但她清楚自己堵不住別人的嘴，只要不說到她面前，平時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顧渺特意給鄭相宜留了位置，鄭相宜坐到她邊上，注意到好友心不在焉的，再結合這群人的異常，大概能猜到她們剛才聊了些顧渺不愛聽的東西。

    以免被有心人聽見，鄭相宜碰碰顧渺手肘，示意她看手機。

    顧渺低頭，看見鄭相宜發來的消息：【這群人就愛嘴碎，你別往心里去?！?/br>
    相宜：【她們剛才聊什么了？和我說說?！?/br>
    顧渺抿抿唇，回她：【沒什么?！?/br>
    半真半假的瓜才最能讓人信。

    其他她不確定，但，這個人說對了沈奶奶的遺愿。

    顧渺退出對話框，捂著心臟，點開那個被她設置免打擾的人。

    沈易修沒有打字，發來兩條語音。

    顧渺想轉文字，結果微信轉文字這時候偏偏發生錯誤，識別不出來內容。

    不靠譜的軟件！

    火鍋已經燒開，下菜的同時，以唐姐為首，場上已然開啟新的話題，開始談下一季度的工作想法和理念，還有下午樓瀟要過來的相關事宜。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環境比較嘈雜，顧渺把聽筒抵在耳邊，大膽開了外放。

    手機音量太小，第一條她聽了三遍才聽清，他先是嘆了口氣，然后輕聲問：“你在想些什么？”

    聽第二條時，以免聽不見，顧渺加大了音量。

    “我想你可能對我存在許多誤會，這兩天方便和我見一面嗎？你的所有顧慮都可以告訴我，是我思慮不周，讓你產生這些不好的情緒，以后我盡量避免這種情況?！?/br>
    顧渺放下手機，回了個好，后知后覺場子好像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