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體弱多病 第110節
“我敢不敢,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br> 他緩慢旋轉著劍柄,冷刃攪著血rou,拓拔琰囂張氣?焰不再,臉色煞白。 這王八蛋是來真的。 拓拔琰疼得直冒汗,心道這條手臂今日是保不住了,但仍篤定謝懷藺不敢殺他—— 北戎的君王若死在大?昭境內,于大?昭而言將是個巨大?的麻煩。 這么想著,拓拔琰眸色詭譎,惡狠狠盯著謝懷藺,仿佛野狼鎖定了獵物,不將對方咬死絕不罷休。 “行,有本事你就砍啊?!?/br> 拓拔琰擺出無所謂的姿態,笑容瘋癲:“我這條手臂就當祭旗了?!?/br> 只要一息尚存,他定會反撲。 今日謝懷藺斷他一臂,來日他勢必要大?昭百倍、千倍奉還,屆時生靈涂炭可?別怪他心狠了。 謝懷藺不為所動,滿腦子都是方才拓拔琰把少女壓在樹上的畫面,眼底赤色愈濃,只想將拓拔琰碎尸萬段。 “陛下!” 理智盡失之時,江澧率人馬趕到。 一眾披甲士兵將拓拔琰團團圍住,江澧則火急火燎地翻身下馬,直奔向謝懷藺,生怕再晚一步謝懷藺真把北戎王砍了。 “冷靜點,陛下?!?/br> 江澧壓低嗓音:“大?昭初定,眼下經不起?戰亂,想想邊境的百姓,您忍心讓他們再受顛沛流離之苦嗎?” “……”謝懷藺沒有繼續發力,但也沒松手。 拓拔琰嗤笑了聲?:“江相是個聰明人?!?/br> 明明被壓制著,劍尖再偏移幾寸就能斬斷他的手臂,可?拓拔琰此刻竟放松下來,好似他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個。 “不過嘛……” 他不要命地挑釁:“把溫久賠給本王,本王可?以考慮既往不咎?!?/br> 此話不亞于在老虎尾巴上拔毛,讓謝懷藺勉強遏制住的殺意再度沸騰。 江澧心臟懸起?—— “哎,你們可?算來了?!?/br>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啞奴捂著被鞭子抽傷的胸膛,慢悠悠地靠近這邊。 “再不來我今天可?就真交代了——嘶,好疼,打架什么的果然不適合我?!?/br> 他活動了下酸痛的胳膊,疼得倒吸了口涼氣?,熟悉的散漫語氣?讓溫久瞪大?了眼睛。 青年發完一通牢sao后?,手按在謝懷藺的肩膀,眸色淡淡。 “別在這里發瘋,歲歲還看著?!?/br> 短短一句話,就安撫住游走在失控邊緣的男人。 謝懷藺沉默半晌,忍得脖子上青筋跳動,終是顧慮到不遠處驚魂未定的溫久,拔出長劍。 血液噴涌而出,拓拔琰捂住肩窩站起?,每動一下都會牽扯到傷口,劇烈的疼痛令他眉宇間盡是戾色。 自從登上王座,他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 謝懷藺是真的惹毛他了,哪怕最終保住了一條胳膊,他還是不打算放過對方。 等回了北戎,養好傷,他要第一時間出征大?昭,讓玄血騎踏破塞北,不讓大?昭邊境血流成河就對不起?他今天所受的屈辱。 一直被當做啞巴的青年轉過頭?,那清冷的目光似乎能洞察人心,一下子看穿他的惡念。 “奉勸你最好別那么做哦?!?/br> 青年說?:“你應該是仗著北戎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才有恃無恐吧,不過呢,我在戈壁放了三?年游隼,已經把整片荒漠的路線摸清了,包括北戎三?十?六部族各個營帳的分布。所以啊——” 青年輕輕笑了兩?聲?。 “真打起?來,北戎不會有勝算的,大?王?!?/br> “大?王”兩?個字他咬得很重,帶著幾分調侃和陰陽怪氣?。 拓拔琰不可?思議地抬眸望他:“你……你是大?昭安插在北戎的細作?” 他驀地注意到,眼前這個青年cao著一口流利的京腔,又猛然想起?青年來自大?昭的商隊,頓時什么都明了了。 “你是故意潛伏在本王身邊的!” 拓拔琰氣?得肺都快炸了,咬牙切齒道:“記住了戈壁灘通往北戎的所有路線?呵,你以為憑幾句妄言就能唬住本王?” 北戎外圍的荒漠廣闊無垠,很容易迷路,而且危機四伏,就連經驗最豐富的養駝人都不敢說?熟知所有安全的路線,這個騙子僅用三?年時間就能摸清,開什么玩笑? 行動勝于雄辯。 青年從懷里摸出一卷羊皮紙,抖開后?,在拓拔琰面前晃了晃:“普通人或許做不到,不巧的是,我呢——“ 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過目不忘?!?/br> 即使隔了幾步,拓拔琰還是看清那紙上畫著進入北戎的路線,以及三?十?六部族的分布情況。 他額角抽抽地跳,感覺傷口疼得更厲害了,一把奪過羊皮紙,用刀劃了個稀爛。 “弄壞也沒用,”青年笑容可?掬,“都說?我記憶超人了,走過一遍的路、看過一遍的事物想忘了都難,同樣的地圖我還能默畫出幾十?張?!?/br> 青年風輕云淡的講述讓拓拔琰陣陣心驚—— 他一時心軟放在身邊、以為乖順好欺如綿羊的啞奴,到頭?來竟是披著羊皮的狡猾狐貍! 是他掉以輕心,養敵為患。 出現在三?年前那個關鍵的節點、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還有這副討人厭的性格…… 一個人名浮現在心頭?,拓拔琰大?概猜出青年的身份了。 他想起?來了。 三?年前的深秋,他收到宋彧傳來的密信,說?溫太傅的嫡孫逃脫追殺,不知蹤影。 宋彧要他幫忙留意邊境,若發現溫家?長孫,立刻殺掉,永絕后?患。為此宋彧還承諾他可?以拿溫大?公子的人頭?換領土。 拓拔琰應是應了,可?也沒放在心上。 他覺得宋彧疑心實在太重,且不說?北戎距離那位溫大?公子的失蹤地江南十?萬八千里,光是讓無數旅人有去無回的荒漠就足夠讓人望而卻步,那個溫大?公子怎么可?能逃到北戎來? 拓拔琰對宋彧的囑托嗤之以鼻。 可?他沒想到,讓宋彧忌憚的溫大?公子非但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北戎,還他媽的在他身邊潛伏三?年! 三?年!整整三?年! 更可?恨的是,是他引狼入室,把人留在身邊的! 畢竟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那個傳聞中驚才絕艷的狀元郎會甘愿當一個最卑賤的啞奴,在他身邊忍辱負重地做伺候人的活計,挨打受罵都是家?常便飯。 拓拔琰氣?得五官都扭曲了。 “夠能忍的啊?!?/br> 他握緊手中的刀,揮刀砍向勝券在握的青年:“你他媽把本王當傻子耍是吧?!???” 謝懷藺他奈何?不了,還打不過一個文?弱書生嗎? 拓拔琰被憤怒沖昏了頭?,一心想著把這個可?惡的家?伙劈作兩?半,以解心頭?之恨。 “喂喂,還來啊?!?/br> 青年腳底一滑躲到謝懷藺身后?,完全沒有拿人擋刀的愧疚。 謝懷藺抬劍擋住攻擊,順勢踹向拓拔琰的腹部,逼得拓拔琰后?退好幾步,哇的又嘔出一口鮮血。 “大?王!” 恰在此時,眾人身后?涌來另一批人馬,個個做行腳商人打扮,但都佩刀帶劍,兇神惡煞,明顯不是普通商人,而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是拓拔琰的人。 “要么跟你的人滾,要么,把命留下?!?/br> 謝懷藺眼皮抬都沒抬,劍鋒仍指著拓拔琰:“我想那些部族首領會很樂意看到你死在北戎,他們好取而代之?!?/br> “……” 這話戳中拓拔琰的痛處,他臉頰狠狠抽動了下,喉間腥甜,來不及咽下的血嗆在嗓子眼里,導致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屈得快死了。 “行,你們夠卑鄙?!?/br> 他扯了扯唇,揚了揚手示意親兵撤退。 重新?上馬之后?,拓跋琰視線輪番掃過謝懷藺和青年,最后?落在他們身后?的少女身上。 “小兔子,要是不想當皇后?了,就來北戎玩啊?!?/br> 拓拔琰深深望了一眼溫久,最終還是沒忍住嘴賤,非要在離開前膈應一回謝懷藺。 “本王說?話算數,大?妃的位子給你留著?!?/br> 報復性地回擊之后?,拓跋琰看到謝懷藺臉色沉了又沉,這才稍微暢快了點,策馬揚長而去。 江澧目送北戎一行漸行漸遠,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仍有些擔憂。 “就這么放他們走了,會不會……” 青年好笑地錘了他一下:“不讓下殺手的是你,怕放虎歸山的也是你,我說?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這瞻前顧后?的毛病是一點都沒改啊?!?/br> “拓拔琰睚眥必報,我是怕他記恨你跟陛下,將來借此滋事,苦了邊境百姓?!?/br> “放心,他不敢。他殺父殺兄,靠武力讓部落臣服,王位本來就不穩固,如今我們掌握了北戎的地形和禁廷要塞,他冒然宣戰又打不贏,回頭?肯定壓不住那些虎視眈眈的部落首領?!?/br> 兩?人交談的樣子十?分熟稔,仿佛多年好友重逢。 謝懷藺沒空理會他們的拌嘴,快步走到溫久面前,手指輕顫,撫上她蒼白的小臉,好像在碰一件易碎的珍品。 “有沒有受傷?” 他揩去少女下巴上的血漬,確認不是她的血后?,重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