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體弱多病 第68節
死在戰場上不好嗎,謝懷藺? 為什?么死到臨頭還要給我找麻煩呢? 胸口怒氣翻騰,額頭上的血源源不斷地流著,宋彧卻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 與郢國暌違三年的這場戰爭,大朝原本?勝利在望,怎料郢軍在最后一刻逆風翻盤,于雁南關設下埋伏,將十萬謝家軍困囿谷底。 據說鎮北侯當場萬箭穿心,至于那位謝小?侯……尸體至今還沒找著,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不少人暗自揣測他大抵是當了逃兵。 一時間各種?議論紛紛揚揚,曾經被百姓奉若神明的少年將軍,經此敗仗,名聲一落千丈。 消息傳到京城,宣明帝氣得掀翻了桌子,雖尚未降下罪責,但明眼人都知道?,鎮北侯府這是要完了。 侯府正廳。 溫久聽完兄長道?出始末,精神恍惚。 個中細節暫不明朗,可光聽描述便能想見當時的兇險,十萬大軍葬身谷底——那該是一幅怎樣慘烈的畫面? 甚至連鎮北侯都未能幸免…… 想到至今仍昏迷在榻的紀向紜,溫久心里一陣又一陣地抽疼。 她不能倒下,還有希望。 至少謝懷藺還活著。 哪怕外界都在傳聞他也成了十萬白骨中的一縷亡魂,但只要一日沒有找到遺骸,就證明謝懷藺有生還的可能——溫久堅信這一點。 溫久沉默的間隙,溫初言也心事重重。 郢軍能在謝家軍的行?軍路線上設下埋伏,這就表示謝家軍當中有jian細。 是郢國安插進?去的嗎? 不,恐怕不是。 如果是郢國的手筆,應該在一開始就占據上風,不會等到敗局已定時才亮出殺手锏,那么…… 敵在內部嗎? 結合這段時間皇室的動蕩,溫初言心里有了初步的懷疑。 他敏銳地察覺到有些地方不對勁,這當中仿佛有只看不見的手在推波助瀾,將大朝推向岌岌可危的地步。 若真如他所想,那么最后登臨帝位的人就是幕后黑手吧。 沒有確鑿證據,懷疑只能止步于懷疑,當務之急是處理好眼前的事。 “歲歲,我知道?現在提出來不合適?!?/br> 溫初言語氣沉重:“我今日來不單是為了告訴你這些,一會兒讓小?梢去收拾東西,你跟我回?去?!?/br> “什?么……意思?” 溫久遲緩地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后難以置信地提高嗓音:“哥哥是要我與侯府割席嗎?” 溫初言不置可否:“如今侯府正處于風口浪尖,我怎能放心把你一個人留下?” “正因?為侯府在危難關頭,我才更要留下?!?/br> 溫久有些生氣。 鎮北侯已經戰死沙場,謝懷藺生死未卜,還有紀向紜,紀向紜才是打擊最大的那個人,她現在是那種?狀態,溫久無法扔下她不管。 “從小?爺爺就教導我們做人要有原則,我既然嫁給謝懷藺,侯府便相當于我的第二個家,豈能在這種?時候撇清干系脫逃?還是說……” 溫久顫著嗓,不可思議地問:“是爺爺的意思?” “爺爺很?擔心你,但他老?人家眼下在宮里忙著商議塞北的事,接你回?家是我的意思?!?/br> 溫初言面無表情地說,語氣略顯淡漠。 “雖然陛下目前還沒說什?么,可十萬兵馬不是小?數目,事后一定會問責的?!?/br> 縱使謝家父子立過再顯赫的軍功,現下宣明帝眼中依舊只有這次徹徹底底的敗仗——雖然殘酷,當利刃無法發揮功效,于天子而?言便與廢鐵無異。 謝家被降罪只是時間問題,輕則褫奪封號,重則連坐九族,因?此說他冷血也好,無情也罷,他都要及時讓溫久從即將來臨的風暴中脫身。 溫謝兩家是世交不假,可對溫初言來說,任何?虛名都沒有溫久的安危重要—— 他只有這一個meimei。 “聽話,歲歲?!?/br> 溫初言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說:“當初我便說過,必要時我一定會把你帶走?!?/br> 侯府已經無力護溫久周全,甚至可能牽連到她,只有回?到溫家,回?到他和?祖父的庇護下,溫久才能安然無恙。 溫久第一次知道?兄長散漫隨和?的表象下原來還有如此冷漠的一面,她看著兄長,仿佛在看一個陌生的人。 “我不走?!?/br> 她倔強道?:“侯夫人現在需要我……” “我沒事的?!?/br> 紀向紜冷不防出現在門口,她一身素衣,挽了個簡單的髻,頭上未戴一釵一簪,氣色看上去很?糟。 “侯夫人,節哀?!?/br> 溫初言向她點頭致意,即便要帶meimei回?家的話被聽見,他也沒露出尷尬之色。 “您醒了,”溫久擔憂地迎上前:“怎么不多休息會兒?” “別擔心,我無大礙?!?/br> 紀向紜擠出一個蒼白的笑:“聽你哥哥的,先回?溫家避避風頭,” “不,我不回?去?!睖鼐脫u頭,“您執意趕我回?去,是不把我當一家人嗎?” “不是的……” “那就不要說這么見外的話?!?/br> 溫久打斷她:“家人就是要共患難,如今侯府有難,我怎能棄您于不顧?而?且我答應過慕之——” 少女眸光堅定:“我答應他,要等他平安歸來?!?/br> “久久……” 紀向紜眼眶濕潤,拍了拍她的手,哽咽:“好孩子,好孩子,有你在,娘什?么都不怕?!?/br> 溫初言嘆了口氣,明白今日是帶不走溫久了——他最了解meimei,知道?她一旦決定了某件事,絕對不會改變主意。 罷了,倘若侯府將來真的倒臺,看在祖父和?溫家的面子上,圣上也會對歲歲網開一面的。 “夫人!” 正在這時,李管家匆匆跑進?,一看到紀向紜就腿軟地撲通跪下:“活了……活了!”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紀向紜吞咽了口唾沫:“你說什?么?慢點說?!?/br> “小?侯爺活下來了!前線傳來急報,小?侯爺還活著!” 這是幾?天以來唯一的好消息,紀向紜跌坐在椅子上,捂住嘴嗚咽,溫久也熱淚盈眶,悄悄握緊腰間的白玉佩。 - 謝懷藺活了下來,并且率領剩余殘兵殺出重圍,一路退至薊州城,郢人在城門外將他祖宗十八代辱罵了個遍都沒能將他逼出。 溫久深吸口氣:“薊州現在是什?么情況?” “不太樂觀?!?/br> 溫初言眉頭緊鎖:“薊州城雖易守難攻,但城內糧草和?兵力都有限,謝懷藺帶去的精銳也不過百余人,杯水車薪,恐怕撐不了多久?!?/br> “那陛下決定什?么時候派兵?” 紀向紜憂心忡忡:“河東離薊州不過兩天的路程,只要圣上一聲令下,以河東的兵力,足夠支援薊州?!?/br> “夫人,現在不是什?么時候發兵的問題?!睖爻跹钥嘈?,“而?是陛下壓根沒有發兵支援的打算?!?/br> “什?么?” 這下連溫久也震驚。 “沒有支援的打算?”她瞪大眼睛,“這是為何??若薊州失守,郢人下一步就會直奔京城而?來??!” “因?為……” 面對二人詰問的目光,溫初言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將事情說出。 “朝中有大臣認為小?侯爺不可能憑那么點人馬殺出重圍,更遑論守一座孤城,他們主張小?侯爺臨陣倒戈,打算和?郢人里應外合,陛下之所以遲遲不發兵,恐怕是起了疑心?!?/br> “荒唐!” 紀向紜氣得渾身發抖:“謝氏滿門忠烈,怎么可能做得出這種?事!那孩子是我和?他爹一手養育長大的,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他絕不可能和?殺死自己父親的仇敵聯手!” “謝小?侯的品性有目共睹?!?/br> 溫初言急忙安撫:“陛下也是一時聽信讒言,您別急,祖父已經在勸陛下了,等陛下醒悟,一定會即刻派兵的?!?/br> “陛下糊涂!” 溫久氣憤難當:“薊州城孤立無援,再拖下去非但守不住城,京師也危矣!” 乖巧懂事的meimei出生以來第一次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溫初言卻無法反駁。 千言萬語,都化?作四個字——帝心難測。 幾?年前鎮北侯一家榮歸故里,宣明帝親自為謝儼接風洗塵,對年少有為的謝懷藺贊譽有加。一朝戰敗,帝王的態度急轉直下,不可不謂令人寒心。 “巧月,拿我的誥命服出來?!?/br> 紀向紜突兀道?。 溫久驚愕:“娘,您這是……” “我要進?宮?!奔o向紜一臉堅毅,“我去求陛下,求他發兵支援薊州?!?/br> 河東謝氏縱然擁兵無數,沒有宣明帝的指令,冒然出兵等同于謀反,因?此她必須讓宣明帝松口。 “那我陪您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