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體弱多病 第34節
謝懷藺愣愣地松開了太醫,神情恍惚地喃喃:“怎么會這樣……以前還好好的?啊……” 溫久病弱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還沒到危及性命的?地步,到底是怎樣的?憂思,才會讓身?體?不堪重?負到這種程度? ——這三年里她到底都經歷了什么? 何院使?已經是太醫院里最好的?太醫了,如?果連他都沒辦法,其他人也不用指望了。 “李百薇呢?” 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謝懷藺沖呆立一旁的?謝懷鈺吼道:“李百薇到哪了?” “李、李jiejie說要順道去趟沂州,所以還、還在路上?!?/br> 謝懷鈺從沒被兄長這般嚴厲地逼問過,磕磕絆絆答:“預計還要十天才能到京城?!?/br> “請她入京是來玩的?嗎?” 謝懷藺臉色恐怖得足以把成年人都嚇哭。 “派人去催,叫她馬上給我滾過來,不然她要的?東西?就別想了!” - 嘈嘈雜雜的?說話聲像雨聲一樣侵入耳朵,溫久感覺意識一會兒漂在水中,一會兒又飛上天空,浮浮沉沉,居無定所。 身?上很疼。 特別是右手小臂的?位置,疼得一抽一抽的?,血管仿佛要爆裂開般跳動。 她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不然怎么會看見已經去世?的?祖父和父親,還有孫嬤嬤,就連失蹤三年的?哥哥也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如?果這是夢,那她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如?果不是,若能和家人團聚,真的?死了也沒什么不好。 從第一次知?道死亡的?概念時起,溫久就做好了迎接它的?準備。 她生?來體?弱多病,缺乏常人具備的?健康,所以她并不害怕死亡,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愛她的?家人,舍不得讓他們為自己難過,因此一直努力地活著,希望能和家人生?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可是命運反復無常,親人一個?接一個?離去,反倒是病弱的?自己獨活至今——她已經失去了存活的?意義?。 就這樣吧。 捫心自問,她并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老天會允許她死后和另一個?世?界的?親人團聚嗎? 一個?人堅持到今天真的?好累,在另一個?世?界,祖父還會像以前那樣疼愛她,父親也許會放下芥蒂接納她,甚至還能見到素未謀面的?母親—— 她懷著美好的?憧憬,朝前方虛無縹緲的?光點?走去。 然而,在邁出腳步的?瞬間,有人攥住了她的?手。 溫久遲緩地回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英俊面龐。 謝懷藺神色焦急地說著什么,但聲音被看不見的?屏障隔絕,溫久只能看見他的?薄唇飛快張合。 啊啊,她在這世?間并非毫無牽掛,還有一個?人苦守原地,在等她回頭不是么? 謝懷藺。 她默念這個?名字。 她辜負了曾經救贖過自己的?少年,罪孽尚未贖清,豈能就這么一走了之? 第25章 驚鴻影1 宣明十八年, 春。 接連下了幾日的雨,屋子里彌漫著潮濕的潤意。 溫久推開窗,和煦的春風拂上面龐, 驅趕了臉上的燥意。 雨后?的空氣帶有泥土的芬芳, 只是淺淺吸入一口就沁人?心脾。 “哎喲我的小姐,怎么把窗打開了?” 孫嬤嬤一進門就看?到敞開的木窗,著急忙慌地伸手就要關上—— “開一會兒吧, 嬤嬤?!?/br> 溫久懇求道:“難得的大?好春光,我想看?看??!?/br> “小姐風寒剛好,若是吹了冷風、受了涼, 夜里可有得遭罪的?!?/br> 孫嬤嬤是溫久的乳娘, 略懂些藥理,溫母難產而死后?,一直都是孫嬤嬤照顧著溫久的生活起居。 “不要緊的,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咳咳咳咳……” 話音未落溫久就捂住嘴咳嗽,孫嬤嬤連忙上前幫她順氣, 少女脊背單薄得讓人?不敢用力。 “至少披件衣服吧?!?/br> 溫久順從地任孫嬤嬤為自己裹上狐裘,脖子縮在毛茸茸的領子里, 暗暗嘆息自己的身子不爭氣。 明明已經是陽春三月, 同?齡少女都換上了輕薄的春衫, 她卻依然穿著厚重的冬裝, 連大?門都出不得,更別說踏青賞花了。 “小姐!” 正在溫久心情郁悶的當兒, 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頭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臉頰rourou的, 十分?討人?喜歡。 “小梢,慢點跑?!?/br> 主仆倆只相差一歲, 溫久卻像對待年幼的meimei一般說:“門檻這么高,小心摔著了?!?/br> “沒事兒,我身手靈活著哩!” 小梢笑嘻嘻地挽住溫久的胳膊,一旁的孫嬤嬤見她這副沒規沒矩的模樣,眉心皺紋加深,礙于溫久在場還?是忍住了苛責。 小梢是溫久撿回來的丫頭,生性活潑好動,溫久對她一向縱容。 “今天乾坤大?街上排了好長好長的隊,烏泱泱的都是人?,我擠了半天也沒搶到花神大?人?的花……” 小梢一進門嘴巴就動個不停,像只嘰嘰喳喳的小喜鵲,溫久身邊鮮少有這樣情感外放的人?,因此聽?著她連珠炮般的講述,心情也隨之變得歡快。 “真有那么熱鬧嗎?” 花朝節是大?朝一年一度的祭神活動,可惜因身體原因,祖父和兄長斷然不會讓她去那么擁擠的地方。 或許是看?出溫久有些落寞,小梢連忙轉變口風:“其、其實也沒什么好玩的,要我說扮演花神的貴女長得還?沒小姐好看?呢,要不是您身子骨弱,參加不了選拔,否則花神人?選非您莫屬!” 她家小姐仙姿玉貌,清冷出塵,都不用繁復的衣裙修飾,往那一站就是天上神女下凡。 “說多少次了,閑談莫論人?非?!?/br> 溫久無奈道:“我雖不曾參加過,但聽?聞花神選拔極為嚴苛,能當選足以?證明其優秀,過程定?付出許多艱辛,豈能隨隨便便抹消別人?的努力?” “反正小姐是最好的?!?/br> 小梢吐了吐舌頭,很快想起另一件事。 “對了小姐,雖然沒搶到花,但我給你?帶好吃的了!” 她舉起一直拎在手里的油紙包,打開以?后?,里頭是一些京城的特色風味小吃,有糖葫蘆、油酥餅、茯苓糕等等,總之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零嘴。 溫久平常飲食清淡,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然而此刻這些食物的香味帶著nongnong的市井生活氣息撲面而來,讓她一瞬間仿佛置身京城的街頭巷尾。 饞蟲微動,她剛想拈一塊糕點,就被孫嬤嬤制止了。 “你?自己貪嘴就算了,怎么能把街邊的東西拿給小姐吃呢?” 孫嬤嬤呵斥道:“不干不凈的,吃出毛病怎么辦?” “可是我經常吃都沒事啊……”小梢委屈地說。 “胡鬧!你?什么身份小姐什么身份?” 小梢縮了縮脖子——小姐對她很好,可孫嬤嬤才是實質管.教?她們這些丫鬟的人?,于是她只能老老實實低頭挨罵。 “沒事的,嬤嬤?!?/br> 溫久知道小梢帶這些食物回來是為了慰藉她不能去花朝節,不忍她繼續被孫嬤嬤責備。 “只是嘗嘗鮮而已,不打緊?!?/br> “那也不行?!?/br> 孫嬤嬤毫不留情地沒收了一袋子零嘴,絮絮叨叨道:“小攤小販做的玩意兒,誰知道加了些什么,吃壞肚子就不好了?!?/br> 涉及身體問題,孫嬤嬤向來說一不二,溫久也拗不過她,妥協后?轉移話題—— “哥哥還?在讀書嗎?” 溫久口中?的“哥哥”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兄長溫初言,長溫久五歲,這個春天就將下場考取功名,這些天被溫太傅勒令閉門安心備考,溫久有好幾日未看?到他?了。 溫氏一族是千古流芳的書香門第,族中?子弟但凡參加科考就幾乎沒有落榜的。不僅如此,祖上還?出過好幾位內閣首輔和宰相,和瑛國?公府、鎮北侯府并列京城三大?家,雖人?丁稀少,可地位依舊穩固。 如今當家的溫太傅學富五車,桃李滿天下,朝堂上一半的官員年輕時皆是溫太傅的門生,就連宣明帝都是由他?教?導而成。 太傅致仕后?潛心學問,在尚淵書院傳道授業,但宣明帝在政事上遇到頭疼的地方還?是會虛心像他?請教?,可謂是深得倚重。 “最近好幾家小姐都有意和公子相看?,公子這是在書房躲清靜呢?!?/br> 孫嬤嬤仔細地替溫久披好衣服,這才回答道。 原來如此,難怪哥哥會乖乖待在府里溫習。 溫久掩唇撲哧笑了—— 作為溫家的嫡長孫,溫初言繼承了祖父的才學,在尚淵書院常年霸據榜首,去年秋闈又?剛中?了解元,因此上門說親的人?那叫一個絡繹不絕,都想提前預定?這個金龜婿。 小梢沒心沒肺,已經忘了剛剛挨罵的事,快言快語:“春闈在即,公子可別還?沒放榜就被人?捉去當女婿了?!?/br> “誰說不是呢?!?/br> 難得孫嬤嬤也跟著打趣:“像咱家公子這等玉樹臨風的青年才俊,不知有多少家姑娘惦記著呢!” 溫久嘴角掛著笑意,問:“小廚房可還?熱著燕窩?我給哥哥送一碗過去?!?/br> “有的有的,”孫嬤嬤知曉他?們兄妹感情好,也不攔著,“老奴這就去準備?!?/br> 花朝節小姐不能和同?齡人?一樣出去玩已經很可憐了,在府里走動走動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