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醉酒
有人獨座在二樓的窗邊看熱鬧,她下巴抵著窗臺,抿著煙笑,車中男女瞧著并不登對,男人都沒來得及完全取下安全帶,甚是滑稽,她點開手機,撥通電話,“喂,阿遙,是我呀——” 許是煙酒害人,她如今的嗓子不再如少女時期清甜,不過也好,她不用再夾著嗓子做出男人喜愛的腔調,只是控制語氣,微微沙啞的嗓音更為撩人。 她講手中的半支煙擱在盤中,聽對方說:“高橋小姐……啊,我沒想到你真的是天星?!?/br> 她如今還是多用國內的名字,不過舊名字已經失去了法律效應,簽協議的時候不能用。 算算日子,她與紀遙已經五六年沒聯系了,她并非有意瞞她,只是她僅剩的那點自尊心還在,想不到該用什么姿態面對他。 今晚,可能是她喝醉了吧...... “怕你貴人多忘事,你還記得我,蠻好?!?/br> “你還好嗎?有事么?” “多年不見,要聊也不曉得怎么開口了。電話里還是講講正經事——我花錢雇你做事,但是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做甲方,許多要求就委托我的秘書跟你交涉了,或許是她做事不認真,只是我這件餐廳是我全部的心血,我不許他有瑕疵。風格細節這些我一一敲定了,我要清幽,但是不要竹林跟曲徑流水,這點你做的不錯,只是人在二樓包間對大門口一覽無遺,我覺得是有些煞風景了?!?/br> 她在國外待久了,講話也越來越啰嗦,其實她是甲方,用不著這么巴結,或許是因為對方是紀遙,她真不知道怎么挺起腰桿。 紀遙這邊也是恍然大悟,那間餐廳是他父親丟過來的生意,他不得不接,其實他手上已經有幾個案子了,團隊人手不夠,大家基本把工作室當家用,大家身心俱疲,已經在極限了。 他一個人做事遇見太挑剔的甲方那么撂挑子不干也行,可是現在手底下一堆人,只能硬抗。從睜眼到閉眼,仿佛事事都在跟他作對似的。 這會兒聽到舊情人又來挑刺,剛才的那點懷念頃刻煙消云散了,“天星,那里我也是親自去看過的,只是層高原因在那里,加上風水師測算,門不能動,高度也動不得,窗子也不讓改,我已經盡量彌補了,現在唯獨東南角是個漏洞,世事無絕對,你以前總講這句話,你自己都忘了么?” 天星蹙眉,覺得今天頭發梳得太緊了些,這會兒頭痛起來,她拿遠了聽筒,“阿遙,你總是這樣?!?/br> 天之驕子,高高在上。 “有誰在榻榻米上站著說話的,我想這算是低級失誤,你改日親自來俯身瞧瞧就曉得了?!?/br> 紀遙愣了那么一瞬,著急去翻設計稿,天星這邊聽著他那邊的動靜,心里酸酸的。她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六年仿佛有六十年那么長,可紀遙卻依舊像個剛進入社會的愣頭青,不過剛接觸到一點生活的不順意就煩躁至此。 可見投胎有多重要。 他到底沒完全丟掉自己的專業性,“那么我現在讓團隊給你出三個方案,后天八點交給你,我們見一面,親自說清楚,好不好?!?/br> 天星冷笑,“紀總,我對著你可沒法公私分明,你要談方案,找我秘書去?!?/br> 說罷天星便掛了電話,春風醉人,如果放任自己的話,很容易壞事。她最近急于想要從良,因此總懷念過去,用一通電話撩撥他一下,算是給對方一個機會,不過天星這種女人過于沒有安全感,她對于信托的理解是將一百分的信任分別給不同的男人,到期回收利潤。 天星把叫紀遙改方案的事交給了小劉,自己重新進了包廂,她跪坐在丈夫身邊,安安靜靜為他斟酒。 天星如今也聽得懂英文了,只是說不好,她垂眸望著酒杯,幾個人打太極繞著正事不提,她只裝傻。 她現在的丈夫原本只是一個整形醫生,跟合伙人一同開了間診所,做的不錯,天星問他要不要把生意做到中國去,他跟合伙人覺得可行,卻越過天星找了別的在日華人幫忙。 男人跟女人的想法不同,她丈夫覺得這樣是讓她老實做家庭主婦維持婚姻的方式,可天星卻覺得丈夫十分礙事,擋了她賺錢的路子。 天星也聽話裝傻,那時天星的母親查出癌癥后回國,她也接著照顧母親的名頭回到國內,兩人陷入半分居的狀態。 飯桌上人家幾個都是海龜,如今大聊特聊美國,天星聽著也覺得可笑——一桌子醫生,能聽到什么生意經。 男人笑,她便笑,寂寞和無聊如同清酒一般,不夠醉人,她品久了,也能回味出一絲甜。 在場的人帶的都是女伴,唯有她丈夫帶了她,許是兩人相見時也是這種場合,成了夫妻后,一家人更沒有什么忌諱的。 女孩子們經不得久跪,此刻腰都松了下來,或是靠在身旁的男人上,或是半倚著桌子勾勾腳趾調情。 天星雙膝抵著丈夫的腿側,全身只有肩膀松懈了,脊骨的弧線如同博物館中的梅瓶的瓶身,她笑意盈盈望著眼前的男人。 這桌人禿的禿,肥的肥,唯獨她身邊這個依舊四十一枝花,推杯換盞一晚,身上還留著淡淡的香水味,天星心下盤算,也覺得這段婚姻她沒有虧損。 他想起來她的生日似乎就在這幾日,只是最近事忙,竟給忘了,隨后又恍然大悟,那日信用卡的消費提醒原來是出自這個由頭。 多好的妻子,聰明周到,能幫他維護那些闊太太的關系,床上懂風情,床下也不粘人。 他知道天星愛錢,否則也不會去陪酒,他有身份也不缺錢,雖然婚后偷吃是常事,但是事后都送了昂貴的禮物彌補妻子,他盡力做個好丈夫了,她要的,他都給。 可是他要的家庭,溫柔美麗的妻子,三個健康聰明的孩子和一條狗,她卻不滿足他。 他這個年紀了,不能再等嬌妻學會成熟懂事,所以兩人談好了離婚。 夫妻倆旁若無人地咬耳朵,丈夫低聲問她:“你今晚怎么總是在走神?那個胖子總是看你,可你似乎沒發覺?!?/br> 天星回國后搭上了本地企業里的一個高管,離婚律師也是對方托關系找的,只是沒叫丈夫知道,好在離婚時敲竹杠。 兜兜轉轉還是錢,婚姻沒意思,天星決定此后再也不接受婚姻了,選個好男人安定下來,叫她也過幾天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我喝醉了?!彼氖持竸澾^他利落的鬢角,換了腔調講:“后天早上付律師會跟你談離婚協議的細則,時間地點已經發給了藤田小姐,可不確定你會在誰的床上醒來,怕給你添麻煩,還是親口講出來比較好?!?/br> 用最正式的語式拈酸,別有一番情趣。 丈夫的手從她裙底探進去,惡作劇般扯她的吊襪扣,“你這樣貼心,我要后悔同意離婚了。不如你纏住我,我后天早上在你床上醒來,皆大歡喜不是嗎?” 她卻置若罔聞,指尖沾了杯中酒,彈到他眼中去,隨后起身招呼客人轉場。 ------- 哈哈感覺進入成年部分才開始放手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