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作弊
兄妹倆順利升了高中,天星這邊雖然花了點錢,但是好在她成績沒有那么差,也沒讓她父母花很大的力氣。 天星依舊沒有變成乖巧的meimei,兄妹倆忙著各自的事,越來越像陌生人。山渝偶爾想起那個夏日的夜晚,兩人并肩攜手歸家的事,卻恍惚只覺得是夢。天星自那之后再沒跟他交過心,反而避他越來越遠。 有幾次見她難得獨自回家,身邊既沒有嘰嘰喳喳的女同學,也沒有隔壁學校的流氓,他主動走向她,卻逼她跑起來躲他。于是,山渝也不再討嫌,只當天星是同校的陌生人。 唯一一次天星在學校主動找了山渝,卻只是為了問他要錢。 山渝的成績雖然不像中學時那么耀眼,可依舊能維持在年紀前五十之內。家里條件好,他樣貌不差,自然比中學更受歡迎,只是脾氣太差,一直獨來獨往,同天星一點不像一家人。 天星依舊不怎么好好學習,但是她機靈,知道找重點,加上零花錢足,作弊技巧也高,她也能維持著中等生的成績。 聯考時兩人一個考場,山渝親眼目睹了她meimei在監考老師背過身的行徑,對此十分不齒,但事不關己,他不會開口。 不過其他人就不是這樣了。 同一考場的人有人直接舉手舉報楚天星作弊,天星自然睜著眼說瞎話,辯解自己清白,紙條攥在天星手心里,緊張的卻是山渝,她看著天星站起來交了卷,那張紙團在她起身的時候被丟在地上,她平靜地用腳尖蹭了下,紙團滾到天星腳下。 可他猶豫再三,沒有照著meimei的意思踩住那張紙。 作弊就要接受懲罰,如果覺得羞恥那么今后就努力學習,一雪前恥,這是每一個沒作弊的學生的想法。 山渝也覺得這是對天星好,所以他不后悔自己的選擇。 當老師在女同學的提醒下撿起紙團,天星也沒有認罪,她在班主任辦公室說那不是她的,是后面的學生考試看花了眼,至于她提前交卷,是因為覺得自尊心受挫,沒法繼續答題了。 后來天星不辯解了,一個勁哭,她哭得很響,直到考試結束,辦公室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學生。 楚山渝也站在人群中,有人光明正大地叫好,也有人耳貼耳竊竊私語說她活該。 山渝到底擔心天星,敲門進了辦公室??墒侨缃竦奶煨鞘乔啻浩诘姆疵娼滩?,山渝就是學生身份的正確答案,天星在抽泣中看了他一眼,可那一眼確實帶著他從未見過的憤怒與厭惡。 只要楚山渝出現在這里,楚天星就算什么都沒做也是錯,畢竟她沒有成為哥哥那樣的人,本身就是最大的錯誤。 “老師,我是楚天星的哥哥?!鄙接迮牧伺奶煨堑募绨蛘f。 老師自然知道他們的關系,然而成年人是不會允許自己被一個還沒成人的少女愚弄的,一樣年紀的哥哥算不上什么家長,無非是青春期男孩的自尊心過分膨脹罷了,因此天星的爸媽被請來了學校。 然而教室沒有監控,除了那個女孩,考場中沒有另一個人指認楚天星,因此她一口咬定沒做,就算老師陰陽怪氣教育了她兩個小時,楚父楚母也只皺著眉說以后加強管教,并不真的教訓女兒。 不過天星爸媽出了校門就大吵了一架,楚爸爸也因此一個月沒有歸家。 天星沒事人一樣跟母親回家,山渝卻被她關在了門外,母女倆在屋子里爭吵,山渝聽不清楚說了什么,一個小時后天星濕漉漉地給他開了門,襯衫扣子被扯開了線,毛衣的半個袖子掛在腋下,左臉已經腫了,白天鵝變成了落湯雞,山渝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該跟別人一樣去懲罰他,不過作弊而已,早知道他自己替她認下就好了。 他帶著meimei去浴室,給她放了熱水,架子上挑挑揀揀,選了個看上去能催眠的入浴劑扔了進去。他這才看到自己剛才連鞋子都忘了脫,他猶豫地踏了兩步,索性破罐子破摔,就那么穿著了。 “濕衣裳給脫了,趕緊泡一泡?!?/br> 天星不動,站在那里哭,浴室里的立體環繞聲搞得山渝心焦,他伸手碰她,卻被她推得差點摔倒。 “看著弱不禁風的,力氣倒不小?!彼裉觳桓傋佑嬢^,“洗干凈就好了,聽話?!?/br> 過了不久,天星主動脫了毛衣,天星這才準備離開,卻被她拉住胳膊,“你別走,我害怕?!?/br> 他耳根瞬間充血,僵在原處動彈不得,他怎么也想不通泡澡又什么可怕的,或許是因為這里不是她的浴室把,山渝想起楚天星那個可憐巴巴的樣子,終于還是點頭答應了,“我——行吧,我不看你?!?/br> 他聽到她進了浴缸,水聲重歸平靜,只有天星的抽噎聲,他心亂如麻,不知道自己緊張個什么勁,于是僵著脖子就地坐下,地上都是她隨手脫下的衣服,浸滿了水,還不如直接坐地磚上。 天星瞪了他一眼,低聲說:“你坐我胸罩上了?!?/br> “嗯?!彼偠ㄗ匀舻匕哑ü上碌臇|西撥到了一邊,兩只胳膊交叉在一起,擱在膝上。這里水汽充沛,他卻覺得嗓子又干又緊。 mama的腳步聲近,山渝暗道完蛋了,他現在有種要被捉jian的惶恐,四顧浴室有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誰知mama沒進來,只隔著門撂下一句狠話,帶著鼻音,是對天星說的,“楚天星,你今后給我檢點一些?!?/br> “彼此彼此?!碧煨琼斪驳?。 門鎖被合上,浴室的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天星覺得自己也跟睡眠上的橡皮鴨子一樣飄搖無依,她看看身邊的楚山渝,這個在他眼中就比他大幾個小時的廢物,楚家的驕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偽善者,悵悵然伸出了手。 指尖的水滴答滴答落在他的腳邊,盡管山渝不清楚自己是否回錯了意,卻依舊握緊了她的手,她沒有抽走,于是他得寸進尺,十指緊扣。 似乎有些隱秘的情緒隨著水霧飛舞,山渝看她,他慣性般地為她將面前的頭發別到耳后,不過這樣狼狽的時刻不太適合溫柔。 他清嗓,然后松開手,天星將半張臉埋進水里,聽到哥哥問她:“媽剛才罵你了?” “嗯?!?/br> 他訕笑解嘲,“你什么時候脾氣也倔成這樣了,你不是最會認錯賣乖的嗎?” 天星搖頭,“不是一件事?!?/br> “不是作弊的事?” “嗯?!?/br> “我不知道的事?” “嗯?!?/br> 他沉默了,似乎是在組織語言,“跟哥也不能說?” 他有求于她的時候總會以哥哥自稱。 兩雙相似的眼睛,一個目光灼灼,一個卻正好相反,空空蕩蕩,惆悵迷惘,天星說:“對你才說不出口?!?/br> “你跟媽說了?所以挨了打?” 知心哥哥的戲演不過三秒,這就開始刺她了,天星心道自己幸好沒被他蒙蔽。 天星說:“她不信我?!?/br> 山渝說:“我信你?!?/br> 天星又說:“你放屁?!?/br> 山渝把她的頭整個按到水里,“你再罵人我要教訓你了?!?/br> 她吐了一口水到他鞋子上,然后冷冷道:“你出去吧,我泡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