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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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盛君:“等等?!?/br> 傅回鶴眼中劃過一絲意料之中的笑意,轉身看向長盛君。 長盛君糾結了一下,小聲道:“……你有辦法?” 傅回鶴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手指指節勾了勾,露出一抹微笑。 長盛君面無表情地從懷里掏出前兩天賺來還沒捂熱的半錠銀子,沒好氣地朝著傅回鶴丟過去。 傅回鶴將回家的銀子接在手里,笑吟吟地朝著院子外高聲喊道:“爾書,來生意啦!” “哪呢哪呢哪呢?” 一只長盛君十分眼熟的毛絨絨拖著蓬松的大尾巴興沖沖的跑過來,張嘴就和傅回鶴談條件:“兩串糖葫蘆!” “我是那么小氣的老板么?”傅回鶴十分大氣,“給你三串?!?/br> 爾書的眼睛都亮了,一屁股坐在傅回鶴腿邊,兩只前爪諂媚地互相搓著:“咱們誰跟誰,談幾串這種事多生分呢……不過既然你說三串那就三串,有事直接吩咐,保管到位!” 長盛君板著臉看著面前jian商搭配店小二的一大一小,頓時有種被騙財的感覺。 還有,這破蓮花jian商的氣息是真的越發濃厚,那半錠銀子都能買上三四十串糖葫蘆了,這耳鼠簡直白長這么大個頭,聰明勁兒是一點都沒有! 傅回鶴抬手指了下坐在不遠處的長盛君,對爾書道:“還是老熟人,編幾個夢給他?!?/br> 爾書這才看見那邊一聲不吭黑著臉的長盛君,爪爪連同毛茸茸的屁股都往傅回鶴的腿后挪了挪,訥訥出聲:“……其、其實,咱們也不用什么錢都掙的……” 它上次被這人炸禿燒焦的毛毛雖然被老傅恢復了,但是那種比削毛還要慘烈的毀容對剛進入成熟期的一只小耳鼠來說,傷害顯然是刻骨銘心的。 傅回鶴彎腰,揪著爾書的大耳朵貼過去悄悄道:“多好的報仇機會呢?他怕人,越多越怕,你還記得咱們上元節去看過的花燈集市嗎?就把他扔去那里面?!?/br> 爾書瘋狂心動,但還是很謹慎地再三確定:“他真的、真的、真的不會再炸我,對吧?” “絕對不會,這次有我看著呢?!备祷佞Q摸著爾書的大腦袋,笑得溫柔又可靠。 爾書咽了口唾沫,看向長盛君的小眼神頓時迸射出復仇的光芒。 突然感覺到后背一陣惡寒的長盛君:“……!” 爾書仍舊是不放心,索性將自己縮小了擠進傅回鶴懷里,然后慫唧唧地開口:“你跟我一起過去唄?!?/br> 傅回鶴好笑地擼著爾書的大尾巴,而后走到長盛君身邊坐下,神態自若道:“我的辦法很簡單,畢竟你這毛病都千年多了,就得下虎狼之藥才能見效。反正是在夢里,好歹比真正把你扔進人堆里強,要不要試試?” 長盛君瞇著眼打量一肚子壞水的傅回鶴。 傅回鶴又道:“反正這是你的夢,就算小家伙編織了夢,你實在忍受不了還能出來不是?外面哪來的這么合適的條件?” 長盛君心下意動,左想右想也沒覺得傅回鶴的話有什么陷阱,終究是想要成親時候萬無一失的欲望占了上風,壓過了不斷狂跳示警的眼皮。 *** 一個月后 諸葛神侯面對來來往往賀喜送禮的賓客笑得十分開懷,他雖膝下弟子有四,但唯有盛崖余是幼時跟在他身邊長大,與其說是師徒情誼,倒是更貼合父子之情。 他從未想過有生之年還能cao持崖余的婚事,看著他與心悅之人同結連理,此情此景怎能不覺老懷大慰? 大宋雖在婚事之上頗為開放,就連皇后都有幾任是二嫁帝王,但對于男子結契到底私下仍有議論。 神侯府勢大,盛崖余本身作為大捕頭更是聲名赫赫,江湖朝廷中人有與之存在間隙卻不敢明說,便像是找到把柄一樣紛紛將矛頭指向突然冒出來,背后無勢無權的傅長盛。 長盛君是什么人,幾千年來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對這些閑言碎語哪里會有半點在意,但盛崖余卻做了一個讓長盛君驚詫,甚至令諸葛神侯和盛崖余的三個師弟都分外震驚的舉動—— 盛崖余竟然進宮面圣,用曾經陛下親賜的免死金牌換了一份賜婚圣旨。 這樣坦蕩且毫不掩飾的態度與當今圣上的親筆賜婚,堵住了天下泱泱之口,更讓有幸前來觀禮的賓客與有榮焉。 花滿樓今日穿了身松柏綠的錦衣,頭戴玉冠手持折扇,身邊的傅回鶴也被花滿樓精心收拾了一番,大清早的便換了幾套衣裳,最后還是選定了魏紫色的長袍。兩人并肩而立,一身氣度更是替長盛君撐足了場面。 花滿樓看著從早上到現在禮節半點沒有出過錯,甚至在脫掉斗篷和面具之后仍舊神色溫柔的長盛君,猶疑著壓低聲音問傅回鶴:“這是……用了幻境?” 在場能用出這樣手段瞞過他且瞞過所有人眼睛的,也就只有傅回鶴了。 傅回鶴笑瞇瞇道:“哪能呢,這可是成親,今日用幻境蒙混過關,日后被盛捕頭知道了,咱家的仙人球不得被關在門外頭?” 話是這么問,但花滿樓也覺得是幻境的可能不大,但—— 老師的變化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在這樣人多熱鬧喧囂的場合,長盛君不僅能完成典禮,甚至還能同盛崖余一起推杯換盞,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這變化大得讓花滿樓覺得甚至有些詭異。 傅回鶴云淡風輕道:“任是再如何恐懼面對他人,在夢境中接連半個月徜徉元宵燈市,又緊接著連續半個月日日成親之后,也會多少看那些賓客宛如白菜的?!?/br> “唔,不過為了保證長盛君的成親當日的驚喜,我特意讓爾書在成親的夢境中模糊掉了所有關于盛崖余的影子,所以今天的長盛君,大概眼睛里只能看得到旁邊的情郎吧?!?/br> 花滿樓:“……” 傅回鶴沒等來花滿樓的夸獎,側首盯著表情微妙的花滿樓看,面上透著些疑問之色。 花滿樓頓了頓,低聲道:“沒什么……就是忽然覺得,姓傅的人,做事似乎都帶著些野勁兒?!?/br> 想起前段時間小蓮花還在感嘆澤一師叔和逸洲師叔行事不拘一格,現在看看傅老板,多少能稱贊一聲青出于藍,不遑多讓。 …… 成親當晚,終于從宴席上退下來的長盛君腳下發飄地跟著盛崖余回到院子,一身大紅的婚服更顯得臉色白了好幾分。 盛崖余知道長盛君害怕見人的習慣,之前也曾提過婚事不必大辦,卻被長盛君說服了。 但私下里仍舊做了不少布置,萬一長盛君在宴席上表現出不適,盛崖余立刻便能反應,結果今日長盛君的表現著實讓他有些驚訝。 盛崖余抬手捧著長盛君的臉,擔憂道:“有哪里不舒服?” 長盛君將臉貼在盛崖余手心里,小幅度搖了搖頭,坐在椅子里默默緩勁兒。 方才在骨子里支撐著的那口氣突然散掉,長盛君現在滿腦子都是人人人人人……一堆的人。 長盛君抿著唇拉著盛崖余的手,眼睛里閃爍著委屈。 ……好多人,真可怕。 盛崖余懂了。 長盛君并非好了,而是不知道用什么辦法忍過了成親這一天。 他想了想,試圖找到什么話題轉移長盛君的注意,忽然想到早些時候的一件事,在衣襟中翻找了一下,摸出一根隱隱閃動著金色光點的黑色尾羽。 “你看這個?!笔⒀掠鄬⑽灿疬f到閉著眼表情蒼白的長盛君面前。 長盛君聞言微微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映入眼簾的熟悉靈力讓他猛然睜大眼睛,盯著盛崖余手心的黑色尾羽看了許久,長盛君才哽著聲音道:“這是……是誰給的?” 盛崖余聽出長盛君的異樣,猶豫了一下,抬手想碰長盛君的頭發,但遲疑了片刻還是又放下了手,手指在身側蜷縮了一瞬,回答道:“早上換衣時窗邊落了一只鳥兒,雖是通體墨色,但看上去圓滾滾的很是可愛。我以為它是渴了來討水喝,便喂了一杯清水,然后它走時從尾巴上叼了一根尾羽下來放在了我手里?!?/br> 長盛君抽了抽鼻子,即使這些年來他已經變得無堅不摧,可在面對澤一和傅逸洲時,總會變成當年那個追在兄長身后跌跌撞撞的敏感少年。 “那應該是……是我兄長?!?/br> 盛崖余的表情瞬間空白。 長盛君的家里人?兄長? 他做了什么來著? 哦……他只是喂了一杯清水,還將兄長從頭摸到了長尾巴。 盛崖余只覺得這輩子他都沒有做過這么失禮的事情。 長盛君看出盛崖余隱隱的崩潰,不由笑出聲來:“澤哥肯定是故意逗你的,他性子可壞了,不用在意的?!?/br> 不過長盛君也好奇澤一送來的禮物是什么,伸手就去碰盛崖余手心的那根尾羽。 當他碰觸到尾羽的瞬間,金色的靈光大盛,光芒斂去之后,兩枚墨玉指環靜靜躺在盛崖余手心,中間隱隱流轉著宛如有生命般的金色細線。 長盛君的眼眶微紅,手指顫抖著拿起那兩枚指環,將其中一枚推進了盛崖余的指節處。 盛崖余的動作雖然稍顯笨拙,但也還是學著長盛君將另一枚指環推進了長盛君的指間。 與此同時,窗臺上的仙人球突然在鵝黃色的花朵旁邊噗得一聲探出一顆殷紅色的花苞,在月光的注視下,無聲無息地盛開出與旁邊鵝黃色重瓣花朵別無二致的殷紅花朵。 花朵最中心的原本緊緊包著的花瓣逐漸松開,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從里面滾落下來,在桌面上發出骨碌碌滾過的聲響。 這動靜讓房間中的兩人一驚,齊齊看去。 長盛君站起身同盛崖余走近窗臺,一邊走一邊道:“白天時候我在宴席上看到花盆了,還以為是你特意搬過去的?!?/br> 盛崖余面露詫異:“我以為是你做的?!?/br> 兩人對視一眼,低頭去看仙人球上頂著的猶如并蒂雙生卻殷紅似血的花,而后視線齊齊落在桌面上的那顆像是鵝卵石一樣的東西上。 長盛君下意識想:這東西怎么看上去那么像是傅凜還沒發芽時候的樣子…… 驟然間,他的腦中驚雷閃過,一個令他不敢置信的猜測浮上心頭,情緒像是野草一般瘋狂蔓延到四肢百骸,幾乎令他窒息。 …… “叩叩叩?。?!” 急切的砸門聲突然響起,差點被嚇痿的小蓮花頭皮一麻,黑著臉撈了外袍披在身上翻身下床,拉開房門,吐槽道:“你是不是有點什么毛???!新婚之夜的不去洞房花燭夜,跑來敲我的房——” 傅回鶴的話驟然停住,因為他看清了門外長盛君此時的模樣,雖然形容狼狽、胸膛因為情緒劇烈起伏,但長盛君的臉上卻仍舊顯露出掩飾不住狂喜期盼之色,傅回鶴不由問道:“怎么了?” 長盛君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朝著傅回鶴緩緩伸出緊握成拳的手指,手心朝上緩緩攤開,輕而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是不是一顆種子?” 第115章 發表【二更】 這顆種子自然只能是傅逸洲。 大抵是當初長盛君為了保住鶴鳴劍, 將鶴鳴劍藏進了身體里化成種子,之后取出鶴鳴劍時被澤一動了手腳,這些年來傅逸洲的魂魄一直被藏在長盛君的魂魄內。 估計這也是長盛君幾千年來不斷折騰自己卻并沒有出大亂子的根本原因。 之后隨著長盛君再度進入血祭大陣化作種子, 傅逸洲的種子也隨著藏進了仙人球里。 只不過這出來的時機——傅回鶴真的很難不懷疑, 這位老祖宗是不好意思看弟弟洞房花燭,這才終于將自己分了出來。 但是自從讓仙人球開花之后,這顆種子就完全沒有了動靜,長盛君守了好幾天未果, 也猜到了自己恐怕并不是能讓這顆種子發芽的有緣人。 長盛君這才依依不舍地將種子送到了傅回鶴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