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他會認為自己針對的是仇敵,仇敵也會針對自己,卻不想對手老辣狡猾,殘忍無道,沒有人性,將殺戮轉移到無辜的普通人身上,僅僅是因為他跟這些人有了微不足道的瓜葛,借此摧毀他的心。 初出茅廬的越滄海,是無法跟瘋魔抗衡的。 這只是第一次,也許后面還會有無數次,讓純粹的越滄海不敢再接觸任何人,從此踽踽獨行,在一次次的傷痕和血泊中得到淬煉和成長。 成長的代價太過殘酷,殘酷到年渺甚至都想象不出來會有這樣的經歷,以至于他近乎崩潰。 在此之前,他會想好好陪越滄海走完這個輪回,會想擁有對方完整的一生,會想雖然無法改變過往,但至少以后季一粟回憶起來這段時光時,不會再是冰冷而孤獨的,而是有他在的熱烈。 但是現在他完全變了,他舍不得,舍不得對方再經歷一次過去的痛苦,他不想再讓對方陷入輪回了。 他沉浸在歡喜之中,甚至天真地以為可以一直這樣順利而快樂地走下去,卻忘了季一粟的“過去”是不會有快樂的。 越滄海任由他抱著,不知過了多久,垂落的手才緩緩抬起些許,卻忽而停留住,好一會兒又慢慢垂下,放棄了回擁。 他想,他是沒有資格擁抱月光的。 什么回家,什么輪回,他聽不懂。 ———————— 還有兩章結束!今晚一定行!(堅定) 第201章 歸 濃云漸漸聚攏,很快遮天蔽月,烏壓壓一片,低得幾欲垂到地上,耀眼的電光在其中交錯閃爍,沉悶的雷鳴由遠而近。 一場大雨毫無意外地降臨。 血腥味被滂沱的雨水沖淡了些,卻混入了泥土的味道,更令人作嘔,年渺撐起了傘,替越滄海擋住了雨,看著對方在后坡季家墳地里挖開了前日才建好的新墳,將季老太太的尸身放進了棺材里。 越滄海已經很努力將尸體拼完整了,被挖掉的渾濁眼球,啃了一口的心臟,抓起來一大把的腸子,都盡量放在原有的位置上,勉勉強強能粘住。 安安穩穩了一輩子,卻在最后的時光里沒得到善終。 年渺記得很清楚,越滄海不會治愈之術。崖底的烈火只教會了他毀滅,無法讓他學習到治愈。 一束皎潔的月光落在了殘缺的尸首上,尸首逐漸愈合,至少看起來是個完整的人了。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一點沒有影響的改變。 越滄海沒有看他,片刻后,低低說了一聲生硬的“多謝”,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 年渺卻辛酸起來,這明明也是他的事,越滄海卻跟道謝,仿佛他們十分陌生一樣,短短時間內,就要跟他撇清關系。 過去和現在,都是這樣,一旦察覺到自己身上帶了刺,就開始把別人往外推,不讓任何人接近。 過去他會難過,現在他只會心疼。 埋完了土,立上碑,越滄??躺狭恕凹粳幹埂彼膫€字,這是從季老太太記憶里翻出的真正名字。 二人在墓前靜默良久,直到雨漸漸變小,淅淅瀝瀝滴著,年渺才偏過臉看他,輕聲問: “哪里受傷了?” 越滄海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沒有,別人的血?!?/br> 年渺知曉他雖然不會治愈別人,但本體rou身強悍,可以自愈,這么長時間過去,想必已經好了,沒有堅持檢查。 越滄?;卮鹚耐瑫r,身上染血的白衣褪去,換上了純粹的黑衣,干干凈凈的,看不到任何血跡。 縱然染上了血污,黑色也是很難看清的。 他鼻子一酸,眼淚又要掉下來,被他克制在眼眶中,慢慢憋了回去。 就是這個時候開始習慣穿黑色的罷,模仿著記憶中父親的形象出崖底,卻發現白衣沾上血太顯眼,從此只有去見人的時候才會穿,比如拜訪寄余生找兵器時,比如上天界尋母時。 說完這兩句,又開始靜默了,明明站在一起,年渺撐著傘將二人遮擋在傘下,之前卻小心隔著距離盡量不碰觸到,好像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一樣生疏。 忽然越滄海朝他伸出手,似乎想拉他,在碰到他的手時凝固了一下,改為握住他的手腕,隔著薄薄的衣料,沒有直接接觸到肌膚。 年渺眼睛一花,只覺耳畔的風呼嘯而過,眨眼間便出現在一條幽寂的小道上,兩側是濃郁的草木,前方是化不開的迷霧,有不少穿著黑甲的魔兵在守衛著。 越滄海沒有動作,那些魔兵便直挺挺倒了下去,他松開年渺的手,沒有看對方,只望著那團迷霧: “這是仙界和魔界的交匯口,結界最薄弱的地方,進去就能回家。走罷?!?/br> 他早已打探好了年渺回家的路,但遲遲沒有帶對方過來,他為自己找的借口是“還不知那個師兄的死活”,現在不想用了。 年渺看著他沒有說話,似乎愣住了,很快反應過來他在趕自己走,立即去抓他的胳膊,他卻甩袖躲了過去。 “我不走?!蹦昝炜粗?,眼圈紅了起來, “你又要趕我了,我就是不走,就要跟你在一起……” “回去?!痹綔婧@淠穆曇舸驍嗨?, “那里才是你該待的地方?!?/br> “不回!”年渺揚大聲音,固執得像塊頑石, “你害怕了,一害怕就趕我,我就不,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就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