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偏生他的性格也十分溫和,從未跟人動過氣,遇到問題都是冷靜地分析解決,從不責怪他人,他就是春日的太陽,溫暖而柔和,耀眼的光芒照耀著每一個人的心扉。 他是一個完美到讓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人物,即使是紛爭多年的敵國,也忍不住贊嘆,這樣的人物,也只有神仙下凡才能做到。 太子凌桓從小就受到帝王的教導,和所有人一樣,他的心愿是能夠統一帝華大陸,但和別人又不一樣,他更希望用和平的方式,不通過戰爭也能讓雙方融為一個國家,從此和睦相處,沒有傷亡。 這樣的心愿太難以實現了,他雖然滿腹才華,也想不到什么樣的方式,才能化解千年的執念和恩怨。 剛及弱冠,他便主動請纓上了戰場,從此便駐守在邊疆,很少回到繁榮昌盛的京城,回到舒舒服服的皇宮,回到牽掛的父母兄弟姐妹身旁了。 他在用兵和謀略上,也是完美無缺的,有他在,大耀的軍隊就很少受到傷亡,向來都是勝仗,可是奇怪的是,敵國也沒有太多的傷亡,他擒住了對方的將領許多次,卻沒有一次把人誅殺,都是留下來安撫幾日,再毫發無傷地放回去,一開始眾人都不能理解他這種作法,可因為他是萬人敬仰的太子,被皇帝無比器重著,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忍耐下來,后來時間長了,連敵國的百姓都在稱贊他的賢明大義,才漸漸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天下無人不贊嘆,太子凌桓,是當之無愧的仁義之輩,是天生的君王,能夠生活在他的統治下,一定是幸福而富足的。 這樣的念頭在敵國也悄悄滋長起來,卻沒有人敢說出來,只是每個人都默認:太子凌桓,就是終結千年恩怨的那個人,有他在,再過幾十年,甚至十幾年,幾年,兩國的壁壘就會瓦解,恩怨就會消散 畢竟戰爭持續太久了,無休無止的爭奪沒有帶來太多的好處,更多的反而是眼淚和生死別離。 表面上,戰爭依舊在持續著,但是傷亡越來越少,與其說是打仗,更不如說是cao練和磨礪,這樣和平的戰爭持續了兩年,在太子凌桓二十二歲生辰之前,他準備回家和親人過年團聚之時,出現了變故。 * * * 世上的神明大多都是沒有情義的,他們從誕生之時,就孤獨地游離著,沒有同伴,沒有朋友,沒有親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種“存在”或“象征”,他們只有神性,沒有人性。 除非是有自己的信徒,或是終日游離在“人”之中,再或者,直接是由“人”轉變而來,他們才會獲得人性。 而火神是從開天辟地的混沌之初就誕生的真神,他和其他真神一樣,又和其他真神不一樣,他暴躁而惡劣,仿佛是天道不小心遺留下來的劣根,就像他所掌控的火,向來沒有耐心,總是四處游蕩著,不會在哪里做任何停留。 再孤獨的神明,也多多少少會在歲月的流逝中沾染上人性和自己的癖好性格,只有火神始終如初,他傲慢無禮,無比鄙夷那些沾染上人性的真神,變得和凡人一樣下等低劣。 他嘗試過和其他真神來往,但都失敗了。他瞧不起看似清冷卻自以為幽默喜歡講冷笑話的月,瞧不起將妖怪精靈當成孩子對待的母親一般的妖,瞧不起沉迷煉器的山,更瞧不起一直和山相伴,在其煉器失敗受傷后擦屁股的草木——他們甚至有了最卑賤的感情和名字!這些只有螻蟻一樣的人才會產生的東西,安在真神的身上,就是最大的侮辱。 他最瞧不起的,還是剛剛從“人”變成真神的水。 他認為,唯一有資格和自己媲美的,就只有太陽了。 可是日神是真正的“存在”,甚至沒有自己的人身,終日兢兢業業地照耀大地,連思考都很少會出現,唯一與其有過交流的,只有相伴的月神了。 在和所有的真神接觸失敗后,火神繼續孤獨地游蕩著,從冥界游蕩到天界,從天界游蕩到妖界,沒有人會去管他,都當他是一團游離的空氣。 后來季一粟的憑空誕生,又讓他產生了些許興趣,傳說這位新魔無情無義,眼中只有殺戮和鮮血,目標是挑戰天威,攻破紫微宮,他十分滿意,這樣的真神才是真正的真神,才是代表著“殺戮”的魔,是有資格和他媲美的。 可他主動找到季一粟后,又遭受到了對方的冷遇,果然,新魔和傳說中的一樣,視萬物為螻蟻,目中無人,無情無義,可是也太目中無人了,就連他堂堂真神也不放在眼里,他們明明都是火,卻沒有相互吸引的意思,季一粟將他和別人一樣對待,只當是擾亂的小蟲,隨手一彈就將他彈走了。 他氣急敗壞,可又無可奈何,因為新魔實在太強了,強得似乎跟自己都不是一個位階的,他只能忍氣吞聲,暫且將仇怨記下,日后再說。 他繼續化成一團火焰游蕩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游蕩到哪里,只乘著散漫自然的風,風停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停留片刻,若是身上有一點星火被風不經意間吹散,落到一個地方,就是一場災難和浩劫。 他不知道自己造成過多少浩劫和災難,也不會去注意,畢竟誰會在意走路的時候,踩死過多少螞蟻呢? 終于有一天,風將他送到了人間,送到了帝華大陸上,便在曠野間徘徊起來,連帶他也暫時停留,等待著另一陣風的接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