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勞爾神色凝重地點頭, 說：“沒錯。當時我就在附近, 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怪物帶走了克拉倫斯, 然后把痕跡全都清理了，那明顯不是一群正常的感染生物會做出的事情?！?/br>
    “也許是這塊懷表太小了, 也在大火中燒得一片漆黑, 所以才沒被那些東西注意到。等它們離開后, 我才過去，在廢墟里找到了它?！?/br>
    老勞爾愧疚道：“對不起, 我沒能救下你爺爺?！?/br>
    元恬盯著那塊已經變成灰色的懷表，說：“我知道那些怪物有多強，您在那種情況貿然出去也只是讓現場多一具身份不明的尸體。沒關系，請繼續說說您知道的信息吧?！?/br>
    老勞爾胡子動了動：“我……我知道，但我……”他一聲嘆息后，看著面色恬靜得過分的少年，換了話題。

    “那天是補給日，克拉倫斯過來后帶走了一些材料，跟我商量了關于那些古怪感染生物最新的發現就離開了?！?/br>
    “因為臨時有個獵手賣給我一件克拉倫斯急用的材料，我才追了過去?！?/br>
    “看到那些古怪的感染生物，其實我們兩個都不意外?！?/br>
    元恬問：“你和爺爺在之前就知道迷霧星的感染生物異常了嗎？”

    老人點頭，說：“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女兒死于感染生物突然襲擊造成的塌方，經過我和克拉倫斯的調查，那批突然出現的感染生物，也是受人控制的?！?/br>
    勞爾以前是個老練的感染生物獵手，沒少在其他星球跟它們打交道：“我一直覺得那批感染生物的行動模式不對，暗地里尋找跟那些東西關聯的信息。然后在偶然之下，結識了同樣在追查那些東西的克拉倫斯，慢慢就開始分享線索，一起尋查?！?/br>
    “當然，表面上他只是我的客戶?！?/br>
    老勞爾又從箱子里拿出一疊紙，放在元恬面前：“這些就是我們當時找到的線索?！?/br>
    元恬一目十行，很快察覺端倪：“這些感染生物每次出現造成的傷害，都會直接或間接地幫助杜龐家族鏟除異己。所以他們才能以這么快的速度發展壯大，壟斷迷霧星甚至周邊幾個星球的灰色生意?！?/br>
    老勞爾對少年的敏銳有些驚訝，嘆氣：“沒錯，我和克拉倫斯得出的結論也是這樣，杜龐家族有控制感染生物的手段?！?/br>
    “老天，如果不是那個老頭冷靜篤定的引導，我可能到今天都很難相信這個事實，人怎么可能控制感染生物，讓它們像工具一樣聽話地為自己辦事?！?/br>
    元恬聽完，將自己目前擁有的線索分享給勞爾，然后說：“根據我的猜測，裝在那些感染生物身體里的精神體是人?！?/br>
    老勞爾在激烈的情緒下有些手抖，他看完元恬給出的資料后，反而平靜下來：“你的猜測很可能是對的，根據我的觀察，那些家伙的決策思維、行為模式，的確符合人的特征?！?/br>
    元恬：“比如一些攻擊，明明對于感染生物不痛不癢，它們還是會本能地閃躲。真正被殺戮本能控制的感染生物，”

    老勞爾聽完，突然感慨道：“元恬，其實到剛才為止，我還在猶豫和擔心，要不要告訴你我和克拉倫斯掌握的信息?！?/br>
    “我之前就想過，如果你真的沒有參與進來的能力，就一輩子不告訴你關于克拉倫斯失蹤的真相，我自己一條爛命死了就死了，也好過眼睜睜地看著那老家伙最疼愛的孩子去送死?！?/br>
    “現在想想，是我太自以為是?！?/br>
    “你很優秀，比你的爺爺更優秀?！?/br>
    元恬睫毛顫了顫，垂眸：“沒有，不是這樣的，勞爾爺爺?！?/br>
    他不如克拉倫斯，遠遠不如。

    元恬抬頭，冰藍色的眼睛澄澈：“請說說您知道的，關于約書亞的事情吧，您的那位養子?！?/br>
    他沒有多余地解釋，改造感染生物事件調查進展到這個地步，老勞爾比誰都清楚，現在以非直系甚至非親生子的身份掌握了整個杜龐家族的約書亞，一定有問題。

    老勞爾一默：“介意我喝點嗎，你知道，人老了，開始有自己年輕時最看不起的老人味了，需要外力給點勇氣?！?/br>
    元恬：“當然不介意?！?/br>
    外表依舊精悍、頭發花白的老人把面前的茶換成酒，喝了一杯，說：“那小子，是我在追查那波感染生物途中發現的?！?/br>
    “約書亞的家族跟當時杜龐家族的勢力旗鼓相當，兩方在爭搶同一塊地區的利益，約書亞他父母是很得力的強硬派?！?/br>
    “然后你也看過了，約書亞父母居住的街區就被忽然出現的感染生物襲擊了。最后在住宅廢墟里只找到他父母和仆人們的尸骨?！?/br>
    老勞爾嘆息：“我在迷霧星的下九流算是有點門路，僥幸，先杜龐家族一步找到了約書亞。他當時……在人販子手上?！?/br>
    老人顧忌少年，說得很委婉。

    但元恬之前看過資料，有傳言說，約書亞差點被有特殊癖好的買家買走。

    老勞爾：“我把他帶回來養了一年，他很優秀，不論是能力還是長相就像他的父母一樣，很快引起了杜龐家族的注意力，我被盯上了?！?/br>
    老人撩起一條褲腿，底下是一條義肢：“這就是杜龐那些家伙給我的教訓，在我出任務的工具上動了手腳，最后我放棄了做獵手，開始在黑市做買賣?！?/br>
    “我其實還挺慶幸，那些家伙只是發現了約書亞，不是察覺到我在追蹤那些感染生物，不然我也活不到現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