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只剩下元恬和塞勒斯。

    王室繼承人站在門口沒有馬上上前，模樣居然有幾分躊躇。

    塞勒斯此時的模樣并不如之前在新聞中看到的那樣光鮮亮麗，依舊俊美，但眼下有些青黑，神色比起尋常更憔悴些。

    因為元恬的意外，他昨天都沒怎么休息，被醫院智能通知元恬醒來后的第一時間就趕來病房。

    該說長得好看的人的確不同，

    即使處在低沉的狀態，塞勒斯也依舊風度翩翩，憔悴的神情讓他看起來更有種讓人同情的憂郁。

    元恬沒什么感覺，他天天照鏡子，對外表的免疫極高。

    少年不像往常一樣用閃著星子般的藍色眼睛看著自己，然后平淡又帶著一點親昵地稱呼他。

    塞勒斯心口又悶疼一下，但還是勉力扯出一個笑容，主動上前：

    “你睡了很久，身體還有什么不舒服嗎？”

    元恬眨眨眼，側頭看了一眼床頭掛著的電子屏幕，示意這是一句無效對話：

    上面掛著的各項數據都顯示病人一切正常。

    再次感受到元恬熟悉又可愛的行動模式，塞勒斯笑了下，臉色都好看不少。

    他上前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保持了安全距離，說：“我只是擔心你身上還有機器無法察覺的病痛?！?/br>
    隱隱能聞到少年身上獨特又好聞的氣味，

    古紙質書本混合著機械金屬，柔和與冰冷矛盾的混合。

    塞勒斯說：“我這次巡航新找到了一些關于先祖的資料，等你回宿舍了就讓人給你送過去?！?/br>
    元恬都有點詫異：“不用。我要跟你保持距離?！?/br>
    塞勒斯勉強維持著微笑：“只是一些書本……如果你不要也不能給別人?！?/br>
    執著地想要證明什么，金發青年低沉的聲音甚至帶上了不明顯的懇求：“不會有人知道，不會影響你的生活?！?/br>
    元恬小臉冷酷反駁：“你和我都知道?！?/br>
    顯然，從生理特征上，他們都是人。

    塞勒斯一怔，隨即苦笑：“好?！?/br>
    不知道塞勒斯到底把他的話理解成了什么意思，但沒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就行。

    雖然很想要，但元恬不打算在他們的借貸關系上添磚加瓦。

    塞勒斯沉默會兒，說：“昨天的事情我已經壓下來了，兩個駕駛員學生、機甲相關的檢修員、違規裝備的提供者都會得到懲罰?！?/br>
    提到這件事，塞勒斯語氣也嚴肅起來：“負責人也都換了一批，都是我信得過的人?！?/br>
    “小元，我知道你的天賦，但現在展露出來對你來說危險遠遠大于收獲?！?/br>
    “我已經打過招呼，這起事件的調查人不會深究，對外會說這次機甲的行動是危險情況觸發了自衛機制。ai被強制喚醒，然后自動發起了適度反擊，跟機甲內暈過去的學生無關?！?/br>
    塞勒斯必須承認，即使是他看過視頻中黑色機甲像幽靈又像兇獸一般的表現，也不由后背發涼，自問很難有這么高水準的表現：

    “以后你制作的那個機甲代cao作ai別再用了，它很危險?！?/br>
    危險的機甲代cao作ai？

    元恬只知道謝行尊用他的身體完成了一些機甲cao作，玉佩的形容是“順便給了點教訓”，這個“順便”順到什么程度謝行尊并沒有描。

    但現在聽起來玉佩的語氣平淡，但做的事情并不平淡。

    又或許在謝行尊眼中，那的確不值一提。

    塞勒斯對沉默的元恬追問：“它的智能程度符合蘭開斯特公約嗎？”

    機甲實質上也是一種設備，ai同樣能夠cao作，反應甚至比人類迅速，

    不少貴族就喜歡購買使用無人機甲替代人類保鏢，

    但市面上大多無人機甲都只能做到初學者駕駛機甲的靈活程度。

    不是無法提高，但靈活無人機甲龐大的計算量，對服務器、網絡、ai智能、能耗的要求都極高，繼續提升性價比很差。

    并且能夠熟練cao作機甲的ai也需要訓練，智能程度持續提高，一不小心就會超過《蘭開斯特公約》的標準，嚴重的情況制作者甚至會被逮捕。

    元恬的機甲cao作水平塞勒斯最清楚，如果說之前貓一樣靈活躲避的黑色機甲還有跡可循，后面破壞力十足的模式絕對不是元恬的風格。

    再加上后續調查中從機甲局域網中找到的痕跡，塞勒斯往元恬私人制作代cao作ai的方向想非常合理。

    玉佩昨天既然敢出手，就已經找到了后路。

    元恬瞄了眼玉佩，謝行尊從塞勒斯進來后一言不發，

    少年搖頭，說：“沒有，都符合標準?！?/br>
    塞勒斯點頭，以為自己推測正確，元恬也默認使用了代cao作ai：“那就好，但以后也不要再使用了?！?/br>
    元恬反問：“為什么？”

    “如果不是他，這次我就死了?！?/br>
    塞勒斯心頭猛地一顫，手握起來，指骨都發出響聲，他馬上否認：“不會，你不會死，他們只是……想給你制造一些麻煩?！?/br>
    想起林朗少將冷冰冰的現場描述和暗藏反感的眼神、現場爆炸的痕跡、黑色機甲危險的剩余能量，再想到如果元恬真的……

    塞勒斯臉上出現難以抑制的痛苦，冷汗涔涔：“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br>
    元恬覺得債主訂個婚回來之后人都有些傻了，果然戀愛使人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