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霎時間,一切了然。 迎著眾人的目光,桑云惜臉色發白,強自鎮定道:“不是我……師父!弟子只是一時好奇借來查看,再沒有膽子動那些手腳!” 從來都是她推諉旁人,哪里被人這樣冤枉過? 看著容長老懷疑的目光,桑云惜張了張口,心中閃過無數應對之策,忽得想起了一條! 對!她可以對天起誓從未修改過名冊!修仙之人最懼—— “我亦相信師妹?!?/br> 容訣偏過頭,目光溫和:“不過萬事不可憑一句‘相信’了結。師妹既問心無愧,不如對天起誓,自己拿取名冊并無異心。如此,也算對諸位辛苦整理名冊的掌事有個交代,待來日他們排查起幕后之人,也更為方便些?!?/br> 桑云惜迎著如此溫和鼓勵的目光,非但不覺心安,反而有種被劇毒之蛇纏繞的驚懼。 ——她當日取名冊,怎可能沒有異心?! 第10章 容訣這一番話說得實在妥帖,堪稱面面俱到。 即便是容長老都找不出什么錯處,只當容訣是如百年前的那位一般的好脾氣,在幫師門之人開脫。 只有桑云惜。 因為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肯定不能發這個誓! “我、我……” 桑云惜咬了咬牙:“是弟子所為!” 容長老深深看了她一眼,平靜道:“何出此舉?” 桑云惜心中的嫉恨翻涌成海,指甲深深嵌在掌心,沁出血來。 怎會如此! 她分明算計得極好,分明已經將桑寧寧脾氣不好的謠言放了出去,分明將桑寧寧身世掩蓋…… 可這一次,妄動名冊的人,真的不是她! 偏偏她此刻,不得不認! 功虧一簣! 這種打碎牙和血吞的憋屈,桑云惜已經許多年未曾體驗過了! 她眼中恨得幾乎滴血,偏又不敢被人看出分毫,只得垂著頭道:“因為弟子心有微瀾。當日發丹藥出自本心,本想廣結善緣,卻被此女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以至于一樁好事不了了之,還連累左師兄遭人非議。故而弟子不愿見到她進入內門?!?/br> 看似承認,實則處處禍水東引,更將欺瞞長老、修改名冊之罪,化為了小女兒家之間的斗氣。 不說其他人是否相信,起碼景夜揚聽了這話,就滿不在乎道:“不過一樁小事,一個平平無奇的外門弟子,小師妹不喜歡,就別讓她進來好了。反正外門弟子多得是,少她一個也不少,這也值得師父如此大動干戈?” 這話本沒有問題,但若是知道真相的人聽起來,難免覺得景夜揚在指桑罵槐。 容長老黑了臉。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向沉默寡言的左儀水竟然突兀開口:“不是平平無奇?!?/br> “她的劍法很厲害?!?/br> 左儀水……竟然在為桑寧寧說話?! 眾人面面相覷,眼中俱是訝異。 若說先前桑云惜的行為,讓他們心中的一角崩塌。那么此刻左儀水的開口,無異于開天辟地! 眾人心中不免好奇不已。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引起如此波瀾? 桑云惜攥緊了拳頭,垂首掩蓋住眼內不忿:“是弟子之過?!?/br> 寂靜無聲。 容長老并未立刻開口,只看了一眼掌事們,又將視線在桑云惜、左儀水身上掃了一圈。 出乎意料的,容長老最后卻點了另外一人的名字。 “訣兒?!彼?,“你如何看?” 容訣收回望向遠處的目光,語氣有著些許不經心的散漫:“既然師妹不喜,便算了?!?/br> “算了?好一個算了!平平淡淡一句話,就將一個弟子十幾年的努力付諸東流,不愧是我青龍流云高高在上的大師兄啊?!?/br> 不等容長老回應,陰之淮搶先陰陽怪氣地開口。 他最不喜容訣,找準機會及就要和他對著來。 容長老深吸一口氣。 他對這個二徒弟的性格也多有煩躁,但到底是他對不起陰之淮,故而也并未再訓斥,只對容訣搖頭:“你此番言論,實在不太周全。倘若傳出去,恐要為人詬病?!?/br> 陰之淮眼神一動。 容訣看向左儀水,忽得開口:“左師弟,上次在外門比試,回來后,你可對那外門弟子心有怨氣?” 左儀水:“并無?!?/br> 容訣頷首,轉而對容長老道:“依弟子所想,既然師妹郁結于心,倒不如在‘簪玉容’結束后,安排師妹與那桑姓女弟子比試一場。如此一來,說不定能化干戈為玉帛?!?/br> 聽了這話,綴在容長老身后的管事忍不住看了容訣一眼。 化干戈為玉帛? 依照桑寧寧那外門人盡皆知的狗脾氣,怕不是要化干戈為天崩地裂戈! 容長老的目光早已被下方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吸引,他隨意點了點頭,敷衍道:“如此就很好·?!?/br>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自己投注許多心血的親子,大獲全勝的那一刻。 …… 桑寧寧并不知曉這背后的諸多算計。 當然即便她知道了,也不會當一回事。 她只會握緊自己的劍。 比如現在,桑寧寧站在比試臺上,緊盯著對面那人。 當著許多人的面,明晟自然還是要維持自己的謙恭有禮世家公子的假面。他虛偽地對桑寧寧問了好:“桑師姐,好久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