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成為帝國元帥，心已經比石頭還硬了，說出口，季城才發現自己也于心不忍。

    “云予，他們在為我們爭取時間。沒有成型的ecima，我們無法贏得這場戰役?！?/br>
    “你們把x軍團舍棄了？”

    “我……”季城還想說什么，卻發現什么都說不出來。

    因為云予沒說錯，x被舍棄了，換來了a-z的留存。

    看到季城的嘴臉，云予想起臨行前和他們告別，諷刺地笑了笑。

    他們果然又在首都星見了，甚至前后只相差了三個小時。

    而他沒來得及告別的人，可能會被永遠地埋葬在戰區，在往后恒遠的時間里化作一剖塵土。運氣好有種子飄過來的話，或許還能開出一朵花。

    但是鮮活的，總是蹦出奇怪想法、盛產小珍珠的段霖再也沒有了。

    ——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我要回去?！痹朴栾w快地說，把身上沒來得及脫下的白大褂扔給黎墨。

    “不可能?！边@次季元帥拒絕得相當果決。

    黎墨也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運籌帷幄的同窗：“云予，你冷靜一點！”

    但這世上沒人能左右云予，從來沒有。

    “我手里有ecima的巔峰版本，放眼全宇宙，或許只有段霖可以掌控?！?/br>
    最初代ecima，此前因為沒有alpha戰士能夠主宰而被塵封。

    季城頓了頓，又問：“你知道自己回去了要面對的是什么嗎？”

    云予不甚在意：“如果只是死亡，那么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了，上一次是段霖陪著我的?！?/br>
    季城無語凝噎，但他不愿意眼睜睜看著云予去送死。

    “云予，你是帝國之心，帝國需要你?！?/br>
    云予望著他退后幾步，寒風將發絲吹起幾縷，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踏上另一條征途，征途盡頭是他的小狗，亦是愛人。

    “可我也是段霖的omega，我的alpha還在等我?！?/br>
    38 追尋而來

    ◎“早知道就要一個離別吻了?！薄?/br>
    正午的光線垂直照籠罩在云予身上, 腳下多了一片鴉羽似的黑影，如影隨形。

    像擺脫不了的命運。

    雪地難行，季城艱難地向云予挪動步子, 聲帶被風刃割得沙啞。

    “云予，非去不可嗎？”

    “非去不可?！?/br>
    季城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omega, 目光為刀, 將他的模樣刻在記憶里。

    還記得第一次在帝國軍?？匆娝? 五百人的階梯教室, 云予站在臺上向軍方做學術成果匯報, 天才鋒芒畢露, 歷任首席研究員比之不及，那時他仿佛隱隱有預感，帝國快要迎來屬于他們的新時代。

    唯一一點，云予太特立獨行, 在科研里是好事，在體制內則不太好了。

    這意味著他隨時可能不受管控, 這個擔憂像地雷一樣埋在他們之間?，F在，雷終于爆了，只是季城萬萬沒想到, 點燃引線的, 會是他親手送到云予身邊的一個alpha。

    “最后一個問題?！奔境钦f, “段霖哪里值得你這樣？”

    “4s級的強大實力？對帝國的忠誠？這些東西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br>
    季城的問題問出口的同時，云予的大腦也開始飛速運轉。

    哪里值得？

    不過很快他有了答案, 值不值得是用來評判物品的，對于愛侶, 從來就沒有什么值不值得, 只有愿不愿意。

    但是這些母胎單身的季元帥一定不會懂, 云予只好盡可能地翻譯成他能聽懂的話。

    “段霖沒什么特別的，非要說的話，就是腦回路特別奇怪，在全世界和我之間，他堅定地選擇了后者?！?/br>
    “如果我選了前者，他會難過的?！?/br>
    云予垂在兩側的手指動了動，他大概患上了輕微的聯覺癥，光是想到這個畫面，掌心便有點發癢，想摸摸那顆金色腦袋。

    季城的確不懂愛情，但他懂云予。對方言盡于此，他沒什么可說的了。

    “我讓人送你去機場?！边@個時候全力支持或許可以博得一點好感。

    云予有點兒驚詫于季城的悟性，微微點頭：“謝謝?！?/br>
    “云予，我還是得提醒你，在終極武器研發出來之前，我不會關閉圣光系統……祝你們好運?！?/br>
    云予的星艦緩緩離開研究院，季城朝著相反的方向回了軍區指揮部，部署首都星守衛計劃，兩條截然不同的軌跡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段霖可以在帝國和云予之間選擇云予，但帝國元帥從來沒有選擇。

    一瞬間，季城忽然覺得，這就是上帝設定段霖與云予滿分匹配的原因。

    他們命中注定，屬于彼此。

    冰山遇上guntang的巖漿，化入海洋的水成為洋流，自然界的奇觀，人類羅曼蒂克史上的奇跡。

    星艦抵達機場時，云予遇見了完全沒想過會遇到的人，破天荒的愣在原地，手從口袋里抽出來摩擦指尖。

    對方看樣子是專門在這里等他的，云予沒有扭捏，迎了上去。

    “林蕓法官，段將軍?！?/br>
    “你就是小予，段霖的omega？”聞名帝國的女法官，段霖的母親林蕓女士握住了云予的手。

    云予回握住，一如記憶中那樣溫暖。

    “是我?！彼蛑齑?，簡短回答。

    林法官大概沒認出他來，雙方的“初次見面”十分倉促，沒想好說些什么，他還是少言比較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