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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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唇輕咳一聲,“秦校尉雄姿矯健,令人好生羨慕?!?/br> 話音一落,秦舒凝才覺察出自己說錯話了。 在一個文弱之人面前夸別人勇猛,怎么聽怎么像是在含沙射影。 她連忙擺手,“你不用羨慕他...” “我大哥...他是、是個莽夫,整天只會舞刀弄槍,其他什么也不會?!?/br> “太子殿下這樣的溫潤君子,才是最令人欣賞和欽佩的?!?/br> 周胥珩抬眸看她,一字一句問道,“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 秦舒凝應得篤定,恨不得舉手發誓。 周胥珩目光在她光潔瑩潤的小臉上停留幾瞬,這才移開眼,幽幽嘆了口氣。 林間微涼,有風拂來,他低頭掩唇,輕咳幾聲。 秦舒凝越發覺得內疚,腦子一熱便開口,“要不...要不我給太子殿下獵只動物吧!” 隨便獵只什么,就當是給他賠禮道歉了。 聞言,周胥珩立刻取下弓箭遞到她手中,溫聲道,“如此,便先多謝凝凝了?!?/br> 秦舒凝眼尾跳了跳,莫名有種掉坑的感覺。 但話既已說了出去,便沒有收回的理。 更何況她從未自己獵到動物,若是今日真能獵得,也算是意外的收獲。 秦舒凝將馬匹系在一旁的樹干邊,帶著弓箭和周胥珩一同往更深的林間走去。 山林間彌漫著一股春日清新的草木香氣,伴有幾聲鳥鳴聲,格外清脆動聽。 他們往里深走了一小會兒,在鳥鳴聲停歇的間隙中,前方蔥郁的樹木遮擋處傳來細細簌簌的動靜。 周胥珩隔著衣袖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長指抵在唇邊,對她做了個手勢。 秦舒凝會意。 兩人矮著身子蹲下來,她握著弓箭輕輕往前挪了挪,聚精會神地盯著前方的草叢。 不多時,從草叢中跑出一只毛色锃亮的狐貍。 秦舒凝眼底一下亮起來,她下意識拽了拽周胥珩的衣袖,和他對口型,“你快看!” 周胥珩大手在她發頂上輕撫,示意她張弓搭箭。 真到了要自己獵獵物,秦舒凝心中有些緊張。 狐貍完全沒有意識到周遭的危險,在草叢中來回踱步幾圈之后,像是瞧見不遠處有食物,倏地跑了過去。 秦舒凝紅潤的小臉上寫滿了著急,拉緊弓箭的手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微微發抖。 眼瞧著這一回也要像之前的無數次那樣錯失獵物,她心中的緊張這一瞬間升至頂點。 小姑娘情緒外放得過于明顯,周胥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秦舒凝緊張得唇瓣都抿成一條直線,耳根子卻微微泛著紅。 他倏地抬眸,幽沉的視線從她身后順著她的弓箭瞄向狐貍。 林間拂過一陣清風—— 就在這一瞬間,他溫熱的掌心搭上她削瘦的肩頭,輕輕一側一按。 秦舒凝沒有任何防備,手一松,長箭射了出去。 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猶響在耳際,下一刻,狐貍應聲倒地。 秦舒凝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盯著那狐貍看了幾瞬,猛地回過頭,清亮的眸子里帶著耀眼奪目的欣喜。 不過沒等她開口,太子已經率先出聲,“凝凝真棒,自己打到獵物了?!?/br> “太子殿下!我真的獵到狐貍了?” “嗯,你真的自己獵到狐貍了?!?/br> 周胥珩目光緊緊攥住她,點了點頭,語氣格外篤定。 秦舒凝連忙站起身跑過去,拎起那只狐貍朝他晃了晃,“太子殿下,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br> 周胥珩亦是從草叢中走出來。 他錦袍加身,仍是那副文弱模樣,一字一句開口道,“多謝凝凝?!?/br> —— 然而這狐貍雖是秦舒凝送給周胥珩的,但到了入冬之時,東宮卻往將軍府中送了件上好的狐裘氅衣。 秦舒凝一眼便認出這毛領,樂滋滋地將氅衣披在身上。 待至新年宮宴時,小姑娘一身軟煙羅云紋裙衫,外頭披著的,便是這一件櫻花色狐裘氅衣,襯得她那張明媚的小臉越發神采奕奕。 在宮宴之后的結伴游園中,周胥珩被文崇帝留下,多言語了幾句。 待到他離席至庭園中,一眼便瞧見站在點點紅梅樹下的秦舒凝,他正欲抬步,就聽到一旁幾位世家子弟的議論聲。 “這秦將軍家的孫女一段時間未見,出落得真是標致?!?/br> “若是我沒記錯,秦家小小姐還有兩年才及笄?!?/br> “以我之見,估計等再過一年,搶著上門提前說親的人恐要踏破將軍府的地柎了?!?/br> “秦家小小姐家世相貌雙絕,也不知以后是誰家公子有這樣的福氣?!?/br> 那幾個世家公子還算留有些禮節在,言語間沒說得太過分。 但一側的周胥珩臉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他倏地往外跨了一步,目光掃向他們,幽邃的眸光像是淬了冰霜的利劍。 聲音更是冷徹骨,“世家子弟便是如此像長舌婦一般嗎?!?/br> 那幾人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轉過頭一看是太子殿下,連忙躬身行禮。 “拜見太子殿下?!?/br> 然而太子并未理會他們,冷嗤一聲便抬步離開。 留下那幾人面面相覷,不懂為何平日溫潤待人的太子今日這般森寒。 第225章 太子太子妃(六) 秦家有女初長成,年近十五。 翦水秋瞳,聘婷婀娜,柳腰花態,卻又因出自武將世家,眉眼間多了幾分其他女子沒有的颯爽。 適逢禮部尚書鐘佑年之女鐘沁及笄禮到,秦舒凝受邀前往。 鐘沁比她大幾個月,因此及笄禮也在她之前。 及笄禮結束,從鐘府出來之時,秦舒凝面上卻并未有幾絲笑容。 初春時節,寒意未消,她輕輕呼吸間,便呵出白氣。 時至客散,鐘府府門前不似剛才那般熱鬧,有寒風卷起,裙擺微蕩。 秦舒凝攏緊肩上的氅衣,正欲抬步上馬車,有一侍衛模樣的人來到她面前,躬身作揖,低聲道,“秦小姐,我家主人有請?!?/br> 話落,他微側過身,從懷里掏出府牌。 秦舒凝認得,那上邊是東宮的徽記。 她抿了抿唇,朝那侍衛微微頷首,跟著他一同拐至旁邊巷道里。 巷道之中停著一輛華蓋馬車,沒有任何徽記,卻能看出主人非富即貴。 秦舒凝拎著裙擺,踩著馬凳入了車廂。 車廂里寬敞溫暖,一旁的矮幾上有壺熱茶,熱煙裊裊升起,飄著淡淡茶香。 正中間的軟墊上,坐著一名身著蟒紋金絲錦袍、矜貴卓絕的男子。 即使只是坐著,也能感受到他高大的身形給予人的壓迫感。 聽到動靜,他抬眸看過來,那雙冷冽疏和的黑眸中慢慢聚起溫柔。 周胥珩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櫻花色的狐裘氅衣之上,眼底的溫柔轉換成點點笑意。 這氅衣送給她已有幾年,當時是合身的,但如今小姑娘身段抽條,纖細高挑,氅衣便顯得短了些許。 “前幾日不是才讓人給你送了件貂皮氅衣,怎的不穿那件?” 秦舒凝歪著腦袋朝他抿著唇笑,“這件不一樣?!?/br> 這狐裘是她第一次在狩獵時打到的獵物,于她而言,終究是不同的。 即使如今有些短,終也是穿了又穿,舍不得就此收入衣柜。 周胥珩心如明鏡,但笑不語,抬手為她倒了杯熱茶,又在車廂內壁輕敲了下,外頭的隨從會意,馬車轔轔向前。 “太子殿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送你回家?!?/br> 鐘府在安康大街之上,而將軍府是在秦家老宅的舊址上重新修建起來的,離得并不近。 秦舒凝想到他的身體,說道,“你身子不好,這么冷的天,應該少出來的?!?/br> 上次見到他時,他又受了風寒,唇色蒼白,如今才剛剛好些,就又出宮。 周胥珩溫聲道,“無礙,車廂里溫暖,孤不下車便是了?!?/br> 秦舒凝想了想,將自己的湯婆子遞到他手中,“你捂著這個,會更暖一些?!?/br> 周胥珩心中頗覺好笑,抬眸看著她,倏地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手背寬大,上邊青筋微凸,掌心溫熱的溫度毫無阻礙地傳遞過來。 秦舒凝先是愣了下,隨即耳尖染上薄紅,“你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