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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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雄極在那里幸災樂禍:“別羨慕我們。你功法特別,真氣也特別,除了你媳婦兒,誰都幫不了你?!?/br> 裴元瑾冷笑道:“我功法特別拜誰所賜?”不就是裴雄極將功法修修改改縫縫補補變成了這樣嗎? 裴雄極突然揉著胸口:“你不知道原來的功法霸道,讓我這些年受過多少暗傷啊。我是不忍心你步我后塵……”見裴元瑾不為所動,立馬又改口,“再說,若非你功法特別,你豈能遇到希言?莫不是后悔了?” 裴元瑾轉頭問傅希言:“煙花剎那呢?” 裴雄極不以為意道:“飛劍才剛剛學會,還想上天?別說給你一把煙花剎那,就算給你玲瓏寶塔,又能如何?” 若說剛剛裴元瑾還帶著幾分玩笑,此時被他這話一激,倒真有幾分戰意了。 幸好于艚和譚長恭出來打圓場,才阻止了這場父子相殘的慘劇。 裴元瑾懶得再理他,拉著傅希言上劍就走。 裴雄極的這把劍挺寬,兩只腳并在一起,橫過來站著,還挺穩當,就是劍一飛起來,傅希言就有些失衡,人一會兒晃晃悠悠地前撲,一會兒又搖搖擺擺地后仰。 裴元瑾一邊控制飛劍,一邊還要摟著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 傅希言原本想得挺美好,自己昂首挺胸,愜意地站在飛劍上,俯瞰大好河山,但上去沒多久就站不住了,只能盤膝坐著,要不是怕劍太鋒利,容易割傷了大腿根,他都想把腿放下去晃晃。不過這姿勢也不錯——除了劍有點滑,裴元瑾不得不抓著他的發髻,防止他晃下去之外。 第233章 北周有新君(中) 他們抵達延州的時候已經是夜晚, 但城里依舊戒嚴。傅希言正猶豫著要不要下去敲個門,裴元瑾已經帶著他嗖得一下從城墻上空飛過去了。 飛劍速度太快, 城門衛依稀覺得似乎有什么東西掠過去了, 也只當是鳥。畢竟那個高度,已經超出了他們認知中人類所能做到的極限。 入城后,傅希言徑直找上了廣信侯暫住的衙門。論起來, 永豐伯府和廣信侯府還是姻親。傅禮安的夫人,也就是傅希言的大嫂,是廣信侯的嫡親孫女,永豐伯舉家搬遷前, 兩家一直保持往來。所以他是執晚輩禮拜見的。 他們來得不巧。 北地聯盟與蒙兀聯軍接連強攻數日, 不久前才退, 廣信侯趁他們疲憊,又帶著人馬出去追殺,如今正在戰場上。 傅希言聞言看了裴元瑾一眼道:“我去看看?!彼K究不想將儲仙宮拖入國戰中來。 但裴元瑾顯然不這么想。在他看來,夫夫一體, 既然傅希言決定插手, 那兩人便要共同面對。而此時, 有飛劍的他顯然來去更快。 他載著傅希言從上空飛過, 出了延州, 北上十里, 終于看到了兩軍兵馬。 廣信侯用兵老道, 哪怕打落水狗, 也很小心,絕不讓對方有機會圍攻。只要對方大部隊掉頭, 他就立馬后撤。 飛劍掠過廣信侯頭頂, 直接飛到聯軍上方。 傅希言在裴元瑾的幫助下, 總算昂立劍上,居高臨下地說:“犯我北周國境者,殺無赦!”然后用驅物術,將器林”,然后將它們一一降落,畫了個大大的“x”! 聯軍果然大驚失色。主要是他們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人在空中站著。這恐怕已經不是武功,而是神術了吧! 溫鴻軒混在人群中,看著高高在上的傅希言和裴元瑾,心情復雜。他早知道裴元瑾并非池中物,也早早地下了注,只可惜……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北地聯盟混入鎬京的探子今日傍晚回復鎬京大陣的鐵塔坍塌。他便知事態不妙,與其他人商量之后,立勸蒙兀王退后二十里,以觀其變,這才有了這次退軍。如今看來,鄭佼佼的計謀果然失敗了,還惹得儲仙宮加入到了國戰之中。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再退后十里,看看事態發展,誰知還沒下定決心,蒙兀王便傳令說繼續撤退,看那口氣,竟不是十里二十里的事了。 北地聯盟如今的一切都建立在蒙兀的支持上,一旦蒙兀退軍,北地聯盟對付北周,等于是蚍蜉撼樹。他心中雖有不甘,卻也知道此事不由人,隨著蒙兀大軍迅速后撤,也只能下令跟上去。 看聯軍夾著尾巴跑,傅希言與裴元瑾落回地面,與廣信侯打招呼,順便告知他建宏帝駕崩的事。廣信侯原本有意回撤,聞言反倒決定繼續追下去。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示強,震懾敵人。 傅希言不敢耽誤戰事,當下與他告別,拿著蒲久霖的引薦信,回延州找知州。 知州正要睡,聽說天地鑒主、儲仙宮少主來了,又披衣起來,聽聞他們問隴南王的事,臉色也不大好看。 傅希言怕他說瞎話,便道明建宏帝殉國,自己是受蒲相所托。 知州大吃一驚,但蒲相親筆書信不是作假,掂量再三,還是領他們去了城中一座僻靜的別院。 戌時剛過,城中萬籟俱寂。戰火紛飛的日子里,寧靜才是最美的聲音。但到了別院墻外,他們便聽到悠揚的琴聲自墻內傳來。 傅希言好奇:“沒人投訴他們擾民么?” 知州委婉地說:“此處是儲仙宮分部,附近住的都是大戶?!?/br> 傅希言點頭表示懂了。大戶嘛,一是消息靈通,知道哪些人不好惹。二來住所面積也大,不會貼著墻邊聽隔壁的墻腳。 知州送到門口就走了。傅希言帶來的消息太過震撼,他需要召集幕僚好好琢磨一下接下來的打算?;饰桓?,是挑戰也是機遇。 少主和少夫人駕臨,儲仙宮分部好一陣兵荒馬亂。但管事也知趣,知道他們來此必有要事,很快就將帶著閑雜人等告退了。 傅希言望著涼亭里一個彈一個聽的一對璧人,忍不住露出羨慕的神色:“夫妻里有一個懂音樂的,真是很有生活情調啊?!?/br> 他講完,忍不住看了裴元瑾一眼。裴元瑾也正在看他,然后搶在傅希言開口前說:“你學?” 傅希言:“……”竟然嘴慢了。 他干咳一聲:“其實我會?!?/br> 他們倆原本就朝著涼亭走來,講話也沒避著人,涼亭里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隴南王感興趣地問:“哦?你也擅樂律?” 虞素環謙虛道:“我只是略會幾首曲子,不算擅長?!?/br> 只會唱《孤勇者》的傅希言干笑道:“我會的更少?!迸滤麄冊賳栂氯?,他轉移話題,“這些天廣信侯有沒有為難你們?” 虞素環撩撥琴弦:“不能接觸防務,不過衣食無缺,也算不得為難吧?!?/br> 隴南王握住她放在琴上的手,輕輕捏了捏。 虞素環便也轉移話題:“姜藥師幾天前啟程南下訓你們去了,不知你們是否遇上了?” 傅希言忙道:“遇上了,姜藥師這次幫了大忙?!?/br> “哦,怎么說?”隴南王有些好奇。既然幫了大忙,就說明他們辦了件大事。 傅希言看看裴元瑾,苦笑道:“這事說來話長?!苯ê甑叟c隴南王應該算仇人,可他們本是兄弟,不知自己今天帶來的消息,對他是悲是喜。 虞素環聽說話長,便起身去準備宵夜了,傅希言原想等她回來,但她去的有些久,到底按捺不住先說了。 王昱大戰莫翛然的情景他并未親眼目睹,銀菲羽說得也不算詳細,可或許加入了他主觀情緒的緣故吧,本是干巴巴的幾句話,在他的轉述中,竟蕩氣回腸了起來。 或許風冷,或許夜冷,或許心冷,隴南王咳嗽起來,臉色發青,嘴唇發白。 傅希言便收了聲。 虞素環將宵夜端上來,一人一碗飄著桂花香的湯圓。燈籠里的蠟燭將近,重新換了新。在嶄新的蠟燭的光照下,四人將湯圓吃得干干凈凈,連加了糖桂花的湯水都沒有剩下。 隴南王的咳嗽終于止住了,面色也稍微有些好轉,又問后來的事。 后面的事,傅希言都是親身經歷,講起來自然流暢精彩得多,只是說到蒲久霖夜訪,他措辭便謹慎了起來。 他雖然謹慎,建宏帝的決定卻很大膽,于是傳位這件事聽上去就很不可思議。 莫說虞素環與隴南王,連轉述的傅希言也覺得難以置信,然而王昱給隴南王的信正藏在他的衣襟里。 隴南王對繼任皇帝這件事不置可否,只說要看信。 傅希言便將信取出來給他。 拆開信封,里面藏著一份密旨和一張紙條,密旨是為云中王、隴南王平反,恢復他們的名譽及封號。也就是說,即便隴南王不當皇帝,也能繼續當北周的隴南王。 而那張紙條…… 隴南王也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展開來。 傅希言沒忍住好奇,迅速地瞄了眼,上面寫的是:你們終究都不如我。 隴南王嘴角譏嘲地揚了揚,卻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將紙條和密旨又重新讀了一遍,眼眶便微微有些發紅。 傅希言頓時坐不住了,裴元瑾便道累了困了,虞素環順水推舟地送他們去客房安置。 一夜無話。 翌日一大早,就聽到房門口說話的聲音,打開門一看,竟是劉煥。上次見他,他還躺在床上昏迷,如今總算是醒了。 盡管傅希言因為他復雜的身世以及與北地聯盟的瓜葛,將他踢出姐夫候選人的名單,但對他本人并沒有惡感,彼此相見,也是客氣寒暄。 劉煥是來打聽劉坦渡的消息的。 傅希言只知道他送十皇子讀書去了,直到鎬京出事,也沒有回來。但這對劉煥來說,已經是好消息了。 他請傅希言和裴元瑾去前院用餐,隴南王和虞素環都在。 一夜未見,隴南王鬢發似乎更白了,但眼睛炯炯有神,精神居然很不錯。 傅希言暗道: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是打算接受新工作了吧。隴南王登基之后,虞姑姑于情于理都應該是皇后,只是不知道隴南王會不會廣開后宮。 他正胡思亂想,就聽隴南王說:“我已經與煥兒商量過了?!?/br> 傅希言聞言精神一振。 “我如今琴歌酒賦,人生足矣。治理天下,力有未逮。而煥兒,他始終把自己當作劉家人。我與他商量過了,日后他若是生了一雙兒女,一個姓王,一個姓劉,也算兩邊都有了交代。而他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姓什么姓什么吧?!?/br> 說是這么說,但他先前已經說過劉煥把自己當做劉家人,說明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傅希言有些震驚,但仔細想想,結果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此一來,皇位繼承人便是二選一了。他問:“那三皇子和十皇子,誰更合適呢?” 隴南王說:“他們二人我都不了解,不好妄議?!?/br> 傅希言不覺得他敷衍,這反倒是負責任的說法。 “所以,我打算隨你啟程回京?!彪]南王說完后,忍不住摸了摸胸口,那里放著一枚錦囊,錦囊里就是王昱親筆寫的那張紙條。 終究不如王昱? 隴南王輕笑一聲。他還未死,這場比試就還不算結束。 第234章 北周有新君(下) 他們出發時, 知州特意帶著延州土特產前來送行,順便提及廣信侯追著聯軍一路北上,已經將對方逼出榆林鎮, 先前被聯軍占據的國土悉數收回, 正準備重筑防線。 這說法自然是摻有水分, 與其說是廣信侯逼退聯軍,不如說是聯軍發現此事不可為, 主動放棄了。 無論如何,終是好事。只是古人云,福兮禍所伏。一件好事的背后很可能跟著一件壞事。剛坐車過黃陵, 他們便迎頭遇上了跟著陜西分部主管事戚重前來報信的楚少陽。 看楚少陽風塵仆仆, 滿臉焦急的樣子,傅希言還沒問發生了什么事, 心里就開始打鼓。果然, 他一張口便是三皇子率錦衣衛偷偷潛返鎬京, 意圖搶在隴南王之前登基。 這cao作sao得, 讓傅希言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呆了呆才問:“蒲相呢?”那么大一個蒲相,總不會讓三皇子在鎬京城里亂來吧? 楚少陽苦笑道:“蒲相被關在相府里。三皇子聽說陛下之前讓蒲相保管的傳位遺詔中,有自己那份,正在逼問遺詔的下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