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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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過幾天,中洲皇帝又想起她來,卻發現她還沒死 似乎,會有些麻煩呢。 她百無聊賴地想著,并不太放在心上。 能活一天就活一天吧,要是活不下去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畢竟她馬上就要十七了。 要是她一不小心真活過了十七 顧懷縈有些不愿意想。 她就這么發了一下午的呆,回過神來時,天已經黑了。 沒人給她送來晚膳,顧懷縈也不大在意。閑來無事,她打算要不還是抄兩筆佛經好了,然而一眼瞥到經文上的字。 顧懷縈閉上眼睛,將書冊合上了。 看不懂,還眼花。 然而,佛堂的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顧懷縈微微一驚,思索了一下要不要裝個樣子。 畢竟,她終究也不算不知好歹的人。 然而,熟悉的笑聲就這么自門邊響起。 顧懷縈回過頭,艷鬼依舊美得令人暈眩。她倚在門框上,見自己回頭,便合了門扉走過來,笑著提起一個食盒,口中的南陵語比起早上時流利了許多。 艷鬼:阿縈,我來教你中洲話了。 顧懷縈突然就覺得,自己還是再活得久一些比較好。 艷鬼掀開餐盒,取出今天的晚餐。一疊若葉薄餅和一小罐鮮剁的辣醬。 看上去比早上正常許多。 顧懷縈正要拿,艷鬼卻攔住了她的手,指著那疊薄餅,字正腔圓地用中洲語說道:餅。 說完,又指著小罐子道:辣醬。吃起來斯哈斯哈流眼淚的,這叫辣。 顧懷縈: 艷鬼看她不說話,又換了南陵語,目光亮晶晶地問:聽得懂嗎? 顧懷縈頗有些無奈地看著艷鬼,好奇對方是不是把自己當小孩子了但事實上,就算她兩三歲時,大巫也不至于這樣教她說話。 艷鬼似乎看出她目光中的微妙,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含含糊糊地說了句什么。耳朵尖微微紅了,目光卻直白而熱烈。 顧懷縈聽不懂,腦子轉了三轉,恍然大悟,于是禮尚往來地挽起袖子,將拿起罐子放在身后的矮桌上,熟練地將辣醬涂抹在薄餅上,手指靈活得幾個翻折,包成一個小小的三角遞給艷鬼。 這次倒真不是懷疑其中下藥,單純只是看她目光太饞罷了。 借花獻佛,羊毛出在羊身上或者用南陵語說,這叫蝴蝶吃了自己的繭,一句有點不知所云的俚語,連顧懷縈自己都忘記了是從哪兒聽來的。 艷鬼一愣,目光落在那個薄餅上,暈紅從耳根一直染到了臉頰,目光閃閃爍爍又飽含期待,嘴里嘰里呱啦,但沒有接過去吃的意思。 顧懷縈只覺得手舉著有些發酸了,她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這是只中洲鬼來著。 中洲飲食清淡,中洲的鬼口味大概也是如此。 所以她那直勾勾的目光,并不是想吃? 她倒也不尷尬,不吃就不吃吧。 顧懷縈用手指在病上輕輕一點,學著艷鬼的語氣,字正腔圓地念了句餅,就要收回來自己吃。 艷鬼卻突然急了,伸手就抓住顧懷縈的手腕,軟綿綿地喚了一聲:阿縈 顧懷縈點點頭,表示這個自己聽懂了,禮尚往來地叫了聲:阿容。 艷鬼: 她恨這人是塊木頭! 艷鬼本是矜持著滿臉紅暈春色,想要心上人喂自己一口,要是嘴對嘴就最好了。雖說對不起佛祖,但是情愛嘛,不磕磣,相信我佛慈悲也不會介意。 然而這會兒,艷鬼破罐破摔,只覺得自己就像新婚夜被始亂終棄只能自己挑蓋頭的棄婦,干脆低下頭去,就著顧懷縈的手在那張餅子上咬了一口。 嗯,是她親手喂的了。 艷鬼的心情輕而易舉地美妙了起來。 然后艷鬼被辣哭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什么,甚至還沉浸在一些柔軟的回憶中,腦子沒嘗出辣來,身體先有了反應,一張臉騰的徹底漲紅,兩滴眼淚落在了顧懷縈的手背上,燙得她微微一抖。 顧懷縈面色茫然地看著眼前突然梨花帶雨的艷鬼,下意識想要抽回手臂甩掉手上的眼淚,但卻忘了她身后就是抄寫經文的矮桌,手肘在桌沿上一磕,正中麻筋,頓時半邊身體都失去了控制,整個人往后一仰就往桌角倒去。 艷鬼被這力道帶著,千鈞一發之際回過神,整只鬼撲過去就要用手去墊顧懷縈的后腦。 幾乎同時,顧懷縈余光也瞥到那桌角,本能的求生欲讓她用另一只手撐住地面,幾乎就要撐起上半身,躲開了摔個四仰八叉的命運。 然而好巧不巧,艷鬼撲了上來。 顧懷縈: 她大約是花了些力氣克制,才沒對艷鬼下狠手。 畢竟這只是一只鬼罷了。 那罐小小的辣醬慘遭橫禍,被繁雜的衣裙帶到,隨著翻倒的矮桌一起咕嚕嚕滾到了地上,鮮紅一片粘在裙擺,仿佛淋漓鮮血。 辛辣氣息彌散開來,艷鬼的眼睛更紅了,撲朔朔地往下淌著眼淚,就連鼻尖都是紅的,整只鬼埋在紅色的衣裙中,像是一朵被晚霞浸染的云,淅淅瀝瀝地下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