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看過去，就見一堆書下面露出粗糙一角。

    眼熟，是自己當初給雪燈讓他寫禮物心愿的紙板。

    沉默許久，蕭衍抽出紙板。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桃寶好物推薦，但都被一條條劃掉了。

    但在紙板不起眼的角落里，寫了兩行幼圓小字：

    【我做錯了什么就告訴我吧】

    【我不想離婚】

    在“婚”字旁邊，還有一小塊深色的水漬痕跡。

    像是淚痕。

    蕭衍手指一顫，倏然想起，失火那天，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書，而離婚協議一角被燒掉了，剛好燒掉了日期。

    好像從那天開始，雪燈就變得有些沉默。

    蕭衍怔怔撫摸著那五個小字。

    這就是你的心愿么。

    他忽而起身，拿著紙板下了樓。

    大廳里，雪燈窩在沙發一角，望著桌上水杯出神。

    眼眶隱隱泛紅。

    蕭衍在他身邊坐下，他便縮了縮身體，往更角落鉆去。

    蕭衍望著紙板，聲音輕輕的：“我說過，你寫在這上面的心愿清單我都會照單全收?！?/br>
    雪燈幽幽看過去，望見自己寫著丟臉言論的紙板，下意識去搶。

    蕭衍高高舉起紙板，導致他撲了個空。

    “你先告訴我，離婚的主意是不是我爸爸教你的?！?/br>
    雪燈急著拿回紙板，嘴巴開始竹筒倒豆子：

    “他偽造了一份你設計稿的方案，因為我是記者不能參與親戚朋友的采訪和新聞撰寫，所以，所以就……暫時離婚，沒了這層關系，你就可以不用再被人那樣侮辱……”

    越說越委屈。

    最后張開雙手：“抱抱我?！?/br>
    蕭衍心頭軟了軟。

    他攬過雪燈擁入懷中，輕輕撫摸著雪燈的后背，聲音極盡溫柔：“好，抱抱，抱著呢?！?/br>
    而后，又道：“你也說你是記者，你忘記記者的使命了么，對真相的執著，讓每個人聽到事實的聲音?！?/br>
    這不是斥責，所以蕭衍后面又馬上跟了一句：

    “但你看不得我失望，只能出此下策，違背初衷，只因為那個人是我，對不對?！?/br>
    雪燈趴在他懷里，點點頭，在他衣襟上使勁蹭掉淚水。

    “你知道為什么網友都很喜歡你，還說你是他們最喜歡的記者么?！笔捬軗崦念^發，輕聲詢問。

    雪燈：“因為我可愛？”

    蕭衍望天，深呼吸。

    “因為你總是不留余力，無論前方是怎樣的艱難險阻也要把真相講給他們聽，維護他們應有的知情權，真正為他們著想，所以他們才會支持你，無條件相信你?！?/br>
    雪燈想起自己為了蕭衍差點要接受蕭父的偽造文件，企圖對群眾瞞天過海。

    心里有愧。

    蕭衍話鋒一轉：“送你的鍵盤好用么?！?/br>
    雪燈點點頭，臉上有了點笑模樣：“好用，是清脆的麻將音呢?！?/br>
    “所以，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了么?！?/br>
    雪燈點頭點頭。

    蕭衍捧起他的臉，拇指輕輕蹭過他泛紅的眼尾。

    悠長的對視間，蕭衍忽而開口：

    “親親？”

    雪燈怔住。

    始料未及地詢問，雖然是很不錯，但現在蕭衍身陷謠言，小蝌蚪質量能好么？

    要不再等幾天，等事情解決？

    但不等他回答，蕭衍俯身過來，在他唇角印下輕柔一吻，淺嘗輒止。

    雪燈再次怔?。骸熬瓦@樣？”

    “你沒答應我不敢更進一步?！?/br>
    雪燈破涕為笑，一頭扎進他懷里：

    “你就不能像霸總文里那樣，壁咚，掐腰，強吻?！?/br>
    蕭衍抬手敲敲他的腦袋：“沒營養的東西少看?！?/br>
    半晌，又問：“剛才弄疼你了吧?！?/br>
    “沒呢，我反倒很開心?！?/br>
    “為什么，因為是傻瓜么？”

    雪燈抬手指指寫著心愿的紙板。

    答案盡在不言中。

    *

    翌日。

    雪燈吃完午餐和小劉打了會兒羽毛球。

    打累了，兩人坐在一邊休息，小劉就抱個手機笑得像朵向陽花。

    雪燈擦擦額頭細汗，好奇問道：“感覺你最近心情很好，有什么喜事也說來讓我開心開心?！?/br>
    小劉得意揚起眉尾：“追了好久的富哥被我搞到手了，好家伙，你都不知道他多黏人，半天沒見而已，就開始短信轟炸了?！?/br>
    雪燈由衷祝福：“恭喜呀，祝你們白頭偕老?！?/br>
    小劉打開手機相冊給雪燈看：“你還沒見過他吧，這是我倆一起拍的合影?！?/br>
    小劉給他翻著照片，喋喋不休：“你看，這是昨天我倆一起吃飯時拍的?！?/br>
    “這是上周五一起去方特拍的?！?/br>
    “這是上個月三十號下午五點我倆在卡特斯餐廳吃的雪花牛排，富哥真香，嘿嘿?！?/br>
    雪燈有些好奇：“你好厲害，竟然連時間都記得清清楚楚，你數學一定很好?！?/br>
    小劉奇怪看了他一眼，隨即指指照片上方的文字：

    “我哪能記住，這不都有顯示嘛，你看，十一月三十日，十七點三十三分?！?/br>
    雪燈倏然抬眼。

    他聽到了自己強烈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他慢慢掏出手機點開相冊，點進最近一張和蕭衍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