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都吃光了，很好吃?！币幌挛缌?，孩子終于露出點笑模樣。

    “說謝就見外了，況且該我謝謝你。今晚有空么，要不要陪你吃點心喝點茶?！迸岢螏Z說著，做了個推盞舉杯的動作。

    雪燈不知道蕭衍回家沒，蕭衍說過，他們是隱婚，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他只得搪塞道：“今天，家人在，下次吧?！?/br>
    裴澄嶼的笑容淡了些：“是么，那的確不方便?！?/br>
    雪燈對裴澄嶼鞠了一躬：“天冷，你也早點回家休息，我先回去了?！?/br>
    裴澄嶼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回到車上，最后一絲笑容消失殆盡。

    裴澄嶼靠在椅背上望著車頂，良久，拿過手機，漫無目的點亮。

    屏幕是當時在海邊拍下的雪燈撿了扇貝向他炫耀的場景，發絲微亂，被陽光映照過的皮膚冰清玉潔。

    只是看了眼照片，剛才被婉拒的失落一掃而空，笑容重新爬上臉。

    裴澄嶼輕吻手機屏幕：“晚安，下次再一起吃點心吧?！?/br>
    眼底是化不開的溫柔。

    ……

    進家門前，雪燈嘗試著給主任打了個電話，還是沒人接。

    他這才想起來臨走前看到主任的手機放桌上沒拿。

    主任……還沒回來么，整整七個小時了。

    什么話題要談七個小時。

    雪燈嘆了口氣，收起手機提著甜點進了門。

    蕭衍已經回來了，坐在沙發上翻一本時尚雜志。

    偌大房子里只開了一盞壁燈，彌散開昏黃色的燈光，透著倦意。

    雪燈將甜點在他面前：“是裴澄嶼送來的，感謝我們公司為他做主還他清白?！?/br>
    蕭衍頭也沒抬，漫不經心翻著雜志：

    “那他倒是挺摳門，別人替他解決了人生一大難題，為他的前途搭橋鋪路，結果，就一盒點心？”

    “是他親手做的?！毖艚忉尩?。

    蕭衍放下雜志，直直盯著桌面上的花紋：“重點是這個么?！?/br>
    重點難道不是這盒點心到底是為誰準備的，這不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么。

    除了見了點心就走不動道的雪燈，誰會稀罕一盒點心。

    重點難道不是兩人在大門口摟摟抱抱，旁若無人么。

    雪燈思忖片刻。

    哦哦，明白了。

    他從里面摸出一塊還熱乎的馬蹄糕就往蕭衍嘴上懟。

    重點是點心沒分享給蕭衍，他生氣了。

    蕭衍歪了歪頭避開馬蹄糕。

    雪燈不由分說捏住他雙頰，迫使他張開嘴，一整個馬蹄糕塞進去。

    蕭衍蹙了眉，又不好吐出來，這不優雅。

    他只能手指擋著嘴唇細嚼慢咽。

    雪燈又拿了一塊紫米糕：“中式點心很好吃對吧，沒有西式甜點那么甜?！?/br>
    蕭衍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雪燈無奈搖頭，蕭衍真是個寶寶呢，還要人喂。

    他俯下身子將紫米糕湊到他嘴邊：“張嘴?！?/br>
    長發自一邊肩頭傾瀉而下，窗外飛進微風，拂動著發絲輕輕浮動。

    落在蕭衍鼻間。

    他忽然抬起眉。

    一時分不清，空氣里淡薄的香到底是來自窗外的月桂樹還是搔在鼻間的發絲。

    柔軟的，令人忽生困意的。

    蕭衍整整望著那縷發絲，手指情不自禁動了動。

    緩緩抬起手，腦子有點混亂，唯一清晰的思緒就是，迫切想知道長發的手感是怎樣的。

    下一秒。

    “嘩——”雪燈攏了長發，扎好，順手把紫米糕塞進蕭衍嘴中。

    那只手停在半空，凸顯幾分可笑。

    蕭衍緩緩看向雪燈。

    雪燈：？

    他怎么這個表情，陰晴不定的男人。

    “對了?！毖艉鋈坏?，“或許，你需要一個助理么？我很勤快哦?！?/br>
    蕭衍收回手，揉了揉眉心：“我不喜歡只會開玩笑的助理?！?/br>
    “沒開玩笑，我們公司可能馬上要解體了，我閑不住?！睂嵲诓恍?，去海邊撿垃圾好了。

    “誰說你們公司會解體?！?/br>
    “梁淮，我們全組員工今天都把他得罪了?！毖舯M量用輕松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不想被別人看到他的狼狽。

    他盡量擺出笑，想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那么難看。

    盡管有在努力睜大眼睛、不停吞咽、想些高興的事，可腦中全然都是即將告別的同事、為此扯上官司的主任，以及承載無數書籍的圖書館和做飯很好吃的食堂。

    雪燈驟然俯下身子一頭扎進蕭衍懷里。

    看不見臉就看不見失落的表情了吧。

    蕭衍被撞得往后一仰，把原本平靜的內心也一并撞亂了節奏。

    瘦弱的身體被他寬廣的胸懷全數包攬。

    這個人很輕，沒什么分量。

    雪燈舍不得他的工作，就像自己哪怕簽下四十億霸王條款也要在服設這條路上堅持走下去。

    因為承諾，也因為愛。

    蕭衍怔了許久，右手再次不受控制抬起，緩緩的，停在了雪燈后背上方。

    短短幾公分的距離，卻怎么也放不下手。

    良久，他收回了手，語氣淡然：“別想太多，天無絕人之路?！?/br>
    月桂樹葉搖曳不止，十一月底的冷風劃過樹葉時也刻意放慢了節奏，變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