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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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林笑卻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摸過月生,摸得自身直顫,現在月生要報復他了。 林笑卻有些怕,不知道被摸和被咬哪一個更難受。 渾身只剩一件里衣時,謝知池停了手,開始解他自己的衣裳。 而后,覆了上去。 謝知池摟著林笑卻,失血過多的體溫總比風雪好。 衣衫緊緊包裹著兩人。 林笑卻顫顫地睜開了眼,望見謝知池堅毅的下頜。 他突然明白,謝知池就是謝知池,不是月生。月生或許出現過,但現在留下的只是謝知池。 謝知池緊緊摟著他,林笑卻漸漸覺得溫暖,沒那么冷了。 外面的風雪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停。 但如果停止的那刻將用血覆蓋,林笑卻寧愿那雪永遠也不要停。 燁京城。 殿外的風雪如鼓如骨,張揚跋扈。 蕭倦收到了手指,他仔細瞧了很久,即使那不是怯玉伮的手指。 他照顧怯玉伮那么久,給他穿衣、刷牙、給他洗臉洗手,怎么會認不出來。 一室陰暗里,蕭倦大笑起來:“那狗奴要朕獨往,好,朕滿足他?!?/br> 蕭倦滿眼陰鷙,緩緩松開了手,謝知池的小指落入了炭火盆,很快就燃了,散出人rou的香氣。 捉住謝知池,他定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而不聽話的怯玉伮,他要他好好地完完整整地回到他身邊。 倏然,太子蕭扶凃闖了進來。 張束一邊攔一邊喊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擾,殿下,您不能擅闖?!?/br> 蕭扶凃一把推開了他,張束被推倒在地。 太子殿下一向謹慎,怎會突然如此,張束明白,殿下知道了。 張束從地上爬了起來,沒有跟上去。 殿內伺候的下人早就被揮退了。蕭扶凃走進去,壓著怒道:“父皇,怯玉伮去哪了?!?/br> 蕭倦坐在主位上,沒有搭理。 蕭扶凃上前,踢開炭盆,跪了下來。他抬頭道:“父皇,讓兒臣去?!?/br> “既然謝知池要報仇,孤是您的兒子,殺了孤一樣算報仇。況且孤不會死,孤會殺了他,好好帶怯玉伮回來?!比藃ou的香氣過了頭,就變得臭不可聞,蕭扶凃低聲道,“您不敢去,我去?!?/br> 蕭倦一腳踩在了蕭扶凃肩上,蕭扶凃獨木難支,漸漸跪也跪不穩。 他額生虛汗,手按地強行支撐著不肯趴下去。 但蕭倦越發用力,蕭扶凃若不反抗,只能被踩到地上。 蕭扶凃神思難辨,垂下頭眼神發狠,但最終他隱忍了下來。順著蕭倦的力道趴了下去。 蕭扶凃的額頭砸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個頭。 “兒臣錯了,兒臣不該擅闖父皇寢宮?!?/br> 蕭倦的腳仍然沒有移開。 蕭扶凃只能繼續磕頭:“兒臣知錯?!?/br> “父皇,兒臣錯了?!?/br> “兒臣不敬,兒臣該罰?!?/br> “多謝父皇教養之恩?!?/br> …… 蕭倦終于移開了腳。蕭扶凃已經磕出了傷磕出了血。 蕭扶凃未再發一言,緩緩站了起來。 額上的鮮血往下流淌,滴進了眼眶里。滿眼血紅中,蕭扶凃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 蕭倦緊攥著如墨長發。從誰的頭上剪下。 蕭扶凃轉身離開了帝王的寢宮。 蕭倦拿來刀,砸了冠冕,將自己的頭發齊肩割斷,和怯玉伮的長發融在了一起。 再分不清彼此。 紅線綁縛,紅繩纏好,蕭倦將長發放在了長命鎖上。 怯玉伮戴了一把,還剩九十九把。 他會沒事的。 · 望泗郡泉陵山破廟,菩薩像內。 到了夜間,沒有燭火便只能接受黑暗。 謝知池一直抱著林笑卻,林笑卻說他不冷了。謝知池的手該換藥了。 謝知池卻沒動。 “換了藥會好起來。我們去廟外,廟外有月光,雪很白,反射月光,”林笑卻輕聲道,“我能看清你的傷口在哪?!?/br> 謝知池仍然沒應。 林笑卻微微慌亂,摸索著撫上謝知池的臉龐:“謝知池,謝知池,你醒醒,你醒著嗎?” 謝知池被喚醒了,他按住林笑卻搗蛋的手,放到里衣內,不準他亂動。 林笑卻又一次摸到了謝知池的身軀。 上一次還隔著單薄的衣衫,這一次,肌膚相貼,沒有阻隔。他把他的手放在了胸膛上,那里暖。 心會跳,跳動會帶來暖意。不跳了,冷了,人也死了。 林笑卻聽到謝知池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該咬你?!?/br> 林笑卻搖頭,他說沒關系:“謝知池你需要太醫?!?/br> 林笑卻眼眶濕了:“就這樣熬下去你會死的。這里不會跳動了,你會變得冷冰冰的,比雪還冷?!?/br> “我去求情好不好,我去求蕭倦放你離開。你和云木合歸隱,就像話本里那樣,你們去過悠閑快樂的日子?!绷中s急促道,“有花有草有云,還有鶴有月,什么都會有,除了血腥,一切都會有的?!?/br> 過了好一會兒,林笑卻才聽謝知池道:“一切都回不去了?!?/br> 林笑卻心下一顫,他明白,他明白,走過的路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