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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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扶凃明白自己誤會了,連忙上前親自給林笑卻整理。整理著整理著,他忍不住抱住了林笑卻,聲音低低的:“怯玉,孤想你?!?/br> 林笑卻心內輕嘆一聲,慢慢推開了他:“我衣裳皺了,不能抱?!?/br> 蕭扶凃道:“可冬天快來了,冷?!?/br> 林笑卻反駁道:“殿下明明穿得夠厚,不會冷?!?/br> 蕭扶凃在對面坐下,喝了口茶,道:“怯玉伮不懂?!?/br> 他望著杯中浮沉茶葉,又道:“或許不是不懂,是不愿明白?!?/br> 林笑卻不看他,他不跟他眉眼官司。 林笑卻揭開車簾往外看,帝王歸京,街道上早肅清了。 沒有好玩的,也沒有好吃的,百姓們都跪在兩邊。 蕭扶凃湊了上來,問:“是不是覺得無趣?” 林笑卻道:“夠威風,太森嚴,軍隊一層,百姓一層,再往外看,也沒有煙火,不過能看到蒼穹?!?/br> 蕭扶凃道:“特定的時候,需要特定的規矩。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馬車一路向前,進了宮便是家宴。 無論是去了秋狩的嬪妃皇子,還是沒去的,都落座參宴。 舞姬們身姿柔軟,排簫箜篌之聲,古箏琴瑟之鳴,林笑卻聽著禮樂望著舞姿,靜靜地欣賞。 一舞畢,二公主倏地站了起來,走到席下跪下,說是為父皇準備了節目,請父皇恩準演奏。 蕭倦允了。 編鐘聲里,二公主唱起詩歌,詩歌先是贊頌了皇帝的仁慈與恩德,江山萬民的拜服,后又說起父親與子女之間斬不斷的親情。 蕭倦初時聽得倦乏,之后卻神情幽冷。 二公主聲音開始發顫,但他還是堅持唱完了整曲。 最后跪拜道:“父皇,長姐日夜感念您的恩德,遠在幸陵,依舊牽掛著您,他花了足足一年時間,為父皇繡了一幅長達三十尺的無量壽經,日夜不休,以致雙眼暫盲?!?/br> 二公主說到這,淚水盈眶,哽咽道:“父皇,長姐年已十八,至今未婚,只愿依靠于父皇膝下,求父皇憐憫長姐一片赤忱之心,允兒臣進獻長姐親手所繡的無量壽經?!?/br> 皇帝聽到這,意味不明地揚起了唇角,有些譏嘲似的。 林笑卻聽得心中戚戚,蕭倦好似毫無感覺。 宴上氣氛凝滯。 蕭倦倏地朝林笑卻看來,道:“怯玉伮,你可想看看這壽經?” 二公主的目光移轉,落到林笑卻身上。二公主將滿十五,快要及笄,一雙眸如同秋水,眸中懇求之意難掩。 林笑卻下意識便點了頭。 蕭倦道:“呈上罷?!?/br> 大公主與二皇子一母同胎,異卵姐弟,長相頗為相似。二皇子當年私下結交大臣,被皇帝蕭倦逐出了京,大公主求情,蕭倦給他封了塊地也趕出了京。 蕭倦目前有九個兒子,四個哥兒,共十三個孩子。 大公主親手所繡的無量壽經呈了上來。數位侍女徐徐展開。 竟是薄如蟬翼的絹紗上,用金線細細繡了祈福的字,寬一米五,長達十米。 上萬的金字在宮燈下熠熠生輝。而絹紗如水,金字飄浮如蓮,竟如月夜長河般,煞是美麗。 蕭倦讓林笑卻代他仔細看看。 林笑卻不得不從席位上站起來,走到壽經處,抬手輕撫上去。 這要花多少的心血才能繡得如此一幅傳世珍寶,林笑卻想起方才二公主所言,大公主雙眼暫盲,心中微微酸楚。 玉似的人,站在絹紗金線旁,席上的貴人們竟勾起了一個念頭,若是用那壽經裹住赤。身。裸。體的玉人,該是何等風景。 大家都如此想,唯有蕭倦真的走下席位,讓侍女們將壽經披在林笑卻身上。 林笑卻生怕弄臟了大公主的心血,雙手捧著,左胸到右肩披了層,余下太長的壽經一疊一疊壘在了林笑卻捧著的小臂上。 林笑卻身量偏高,壽經從肩往下順滑如水,并不會拖地,披肩一樣及踝。 蕭倦撫上林笑卻的肩膀,撫摩上面的金字,道:“暮雨倒是有心了?!?/br> 大公主名為蕭暮雨。 又聽他道:“既如此用心,也罷。來人,擬旨召大公主歸京,讓御醫們瞧瞧暮雨的眼睛?!?/br> 席上的三皇子心內玩味道:若是真的瞎了還好說,若是裝的,那可就自求多福了。 蕭倦撫上林笑卻臉龐,低聲道:“你最是體弱,這壽經既是祈福,那便給了你?!?/br> 林笑卻連忙推辭。 蕭倦道:“朕有萬民祈福,何須此物?留著罷?!?/br> 蕭倦歸了席位,侍女連忙將林笑卻披的壽經揭開,一并壘在世子手臂上。 這壽經雖長,卻不重,林笑卻捧著倒不會捧不動。 幸陵。 傍晚的小雨里,眼覆薄紗的蕭暮雨坐在窗前靜靜地聽雨。 身為哥兒,及笄已過三年仍未嫁,若在平民之家,少不了閑言碎語??伤谴筻捦醭拇蠊?,誰能多說一句? 不過,一個不受寵的被驅逐的大公主,被說兩句也沒有反抗的余地。 何況他現在雙眼都看不清了。 過去是他太天真,看不透父皇心意,才招致如此境遇,還牽連了母妃。 三年過去,不知母妃境地如何,此次,又能否成功歸京。 還有矩兒,他的同胎弟弟,在苦地受著煎熬與內心的折磨,也不知到底是磨成了一把利劍,還是成了徹徹底底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