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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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冰城 “敵襲!” 急促而凄冷的號角聲響起,正在酣睡中的將士們紛紛驚醒,迅速地穿衣披甲,拿起各自的武器涌向營垣。 營垣是簡易的夯土墻,四周挖有壕溝,壕溝里布滿尖銳的鹿角。 此時北軍已經沖到了大營前。 “放箭!” 丙南一聲令下。密集如蝗的箭雨漫天潑灑下來。 “豎盾——”前鋒荊籍高聲道。(龐岱被擒后,荊籍為北軍前鋒) 一面面大盾被搞舉過頭頂,頃刻間筑起一堵嚴密的堅壘。 銳士營的羽箭是鋒銳無比的破甲箭,乃褚慶子當年專門為應對黃龍城的重甲武卒設計的。 連續不斷的悶響聲中,一支支鋒利的羽箭穿透重盾。最前排的重甲士不時有人中箭倒下,哀嚎此起彼伏。 “不許退縮!”左襲坐鎮中軍,目光森然:“膽敢退縮者,后隊斬前隊!” 在嚴酷的軍令下,城下的重甲士排山倒海般涌向營寨。 木梯架在了壕溝上,荊籍鏗然拔出刀,完全無視頭頂上交織如蝗的羽箭,身先士卒地沖向大營。 荊籍身后,蔣祎、劉肅各領一支精兵,如一群嗜血兇殘的惡狼,嚎叫著從左右兩路沖向營垣。 密集的箭雨中,不時有北軍士兵中箭翻落壕溝,被鋒利的鹿角洞穿身體,鮮血迸濺。 眼看著北軍就要沖過壕溝,蕭暥斷然下令:“云越、丙南守住兩翼!滾木檑石準備!” 剎那間,沉重的滾木和碩大的檑石已經從墻頭傾泄而下。 沖到垣下的北軍士兵來不及閃避,頓時便被滾木、擂石砸得血rou模糊。 激戰。 從深夜一直打到破曉。 滾木礌石都快用盡了,仍舊無法阻止北軍前赴后繼的沖鋒。 北軍仗著兵多,密密麻麻地倒下一批又涌上一批,營寨外的壕溝幾乎要被層層疊疊堆積的尸體填平。 “轟——轟——”在攻城車沉重的撞擊下,夯土的墻面被砸得凹陷了下去。 隨即墻體上出現了一道可怕的裂紋,如同蛛網般迅速向四周蔓延,整堵城墻都開始劇烈地顫抖。 “散開!” 轟然巨響中煙塵彌漫,千瘡百孔的垣墻終于垮塌下來。 荊籍揚刀躍起,猶如發了狂的野獸: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北軍重甲兵如潮水般涌向垮塌下的斷墻缺口。 “堵住缺口!” 蕭暥話音未落,云越已率先踏著斷垣殘壁躍上缺口,他身后丙南率數百銳士蜂擁而至,還有更多士兵從各個營帳后奔涌出來。 慘烈的廝殺。 “殺!”丙南大喝一聲,手中長刀閃電般切開了一名北軍士兵的脖頸,鮮血飛濺如注間露出了森森白骨和血淋淋的喉管。 緊接著一支鋒利的長矛如毒蛇吐信般從北軍陣中攢射而出,他趕緊側身一避,但已經太遲了,冰冷的矛尖刺入他的右肩,劇烈的疼痛讓他頭皮發麻,但也更激發起他的狠勁! 他不顧肩上的劇痛,反手一刀砍斷矛桿,刀風去勢尤疾,掃過那北軍士兵的肩上,頓時一顆頭顱凌空拋飛。 另一頭,云越一劍刺入一名北軍步卒的胸膛,利刃割裂骨骼的刺耳聲中,那北軍忽然手一揚,一柄鋒利地匕首已經向著他的頸項刺來。 云越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只聽“?!钡囊宦?,一點寒星閃過,一支疾射而來的羽箭將匕首擊飛了出去。 “蕭暥!那是蕭暥!” 只有蕭暥才有這么精準的箭術! 荊籍渾身的血液頓時燃燒了起來,眼中迸射出野獸般狂熱的光芒,提刀便率軍向這邊殺來。 蕭暥也看到了荊籍,他隨即奮力一腳踹在一名北軍士兵的背后,借力一撐,整個人凌空飛起,躍過人海,登上了營墻,彎弓搭箭一氣呵成。還沒等荊籍逼近,嗖的一聲,一箭攜風雷之勢,破空而出! 荊籍想要舉劍格擋已經來不及了,只聽 “撲”的一聲響,冷森森的箭簇便已經從他眉心射入,直透腦后,荊籍魁梧的身軀頓時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箭尾的翎羽尤自震顫不停。 前鋒已死,北軍頓時士氣大挫,左襲被迫收兵。 蕭暥也收兵回營,救治傷員,清理戰場,修復墻垣。 但是夯土松軟,不比磚石,即使修復了,北軍用沖車一撞,又要垮塌。 蕭暥抬頭望著漫天的風雪,忽然有了個想法。 “取水來!” 云越立即率士兵鑿冰取水,依照蕭暥的意思,每一層夯土上都澆透了水。 從午后到夜里,風雪交加,蕭暥也不休息,指揮將士們頂風冒雪地筑墻,再層層澆水。 北風呼嘯,刮在臉上宛如刀割。 云越看著蕭暥蒼白失血的唇,道:“主公,風雪太甚,你還是進帳休息罷?!?/br> “我無事?!笔挄对诒煅┑刂幸а赖?,城垣尚未筑好,讓他如何休息。 等到暴風雪一停,左襲很可能又會發動新一輪的進攻。必須在此之前將城筑好。 一夜猛烈的朔風。 浸透夯土層的水已經結成了堅冰,將夯土凍得結結實實。 等到天明,暴風雪漸小,左襲再次揮師而來的時候,一座堅固的冰城赫然橫亙在眼前! 休說是沖車,連攻城云梯都無處搭置。 左襲望著那巍峨又光滑的墻面,只能望之興嘆。 *** 廣衍城內,郡府大堂 聽完了左襲的回報,北宮達滿面陰霾,“現今一夜風雪,讓蕭暥鑄起一座堅不可摧的冰城,如之奈何!” 左襲面色森冷,一言不發。 北宮達又轉向鐘緯。 鐘緯想了想,上前道:“蕭暥大營一時既不可破,我們可繞過其大營,輕裝疾進奔襲高邑、平縣,切斷其糧道!” 斷其糧道,困死蕭暥! *** 雪一連下了五天,中軍大帳外,冰凍三尺,積雪沒脛。 大帳里雖然燒著火盆,但也感覺不到什么暖意。 云越進帳的時候就見蕭暥正坐在案前,一言不發地看著輿圖,他便輕手輕腳地將朝食置于案上。但還是被蕭暥察覺到了。 “云越,營中存糧還夠吃幾天?” “五天”云越道, 蕭暥的眉頭又微微蹙緊了些。 五天,從上都到廣衍都需要七天,未必能撐到魏西陵回兵。 而且,即使魏西陵回兵,廣衍城高墻固,北宮達主力未損,面臨的也將是一場攻堅戰,一場惡戰。一切又會回到最初的原點上。 局勢對他還真是不利啊。 “云越,從今天起,每人每天只吃兩頓。一頓干,一頓稀?!?/br> 這樣還可以堅持十天,等到魏西陵兵到。其他的事,再慢慢籌劃。 “喏!” “朝食撤去。本將也不能例外?!?/br> “可是主公,你身體……” “這是軍令?!?/br> 云越咬了咬唇:“喏!” 然后不情不愿地撤去了早點。走到帳門前,又忍不住回頭擔心地看向蕭暥清瘦的身形。 見蕭暥已經復在案前坐下,看著輿圖繼續蹙眉凝思,只好一聲不吭地掀開帳簾出去了。 中午,蕭暥喝了幾口稀粥,見粥里有云越悄悄給他多加的山雉rou,于是擱下了碗。 如今減少了將士們半日的口糧,長此以往,哪有力氣打仗。更何況面對的還是左襲養精蓄銳的虎狼之師。 想到這里,蕭暥愁眉緊鎖,連那一碗稀粥都喝不下去。 必須想個辦法,突破這僵局…… 片刻后,云越無奈地端著粥飯退出大帳。剛一出帳就被人叫住了。 “云副將!” 云越回頭就見丙南快步向他走來,看到他小聲問道,“主公有什么軍令嗎?” 云越搖頭。 丙南又道:“現在將士們一天只吃一頓干的,這樣下去,就怕北軍來襲,將士們餓著肚子上陣頂不住啊。還不如現在殺出去,把糧道奪回來!” 云越看了他一眼,心道這些大老粗想得太簡單了。 “左襲也在等著你殺出去?!痹圃降?。 丙南被說得一噎。想想也是,左襲既然斷了他們糧道,怎么會不防著他們把糧道奪回呢? 云越見他愣著不走,道:“正好,你來了,餓的話把這粥拿去吃罷?!?/br> 丙南看了眼碗中剩下的大半碗粥和rou干, “這是你給主公準備的,我不餓?!?/br> “不餓就給別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