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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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秘術造詣上,你還差得遠?!憋L長離道,“放手罷,我不會殺你?!?/br> 魏瑄一言不發,繼續奮力催動黑霧。那猙獰的黑龍頓時又幻化出了兩個龍首,咆哮著向風長離撲殺過去。 風長離袍袖一揮,灼灼的冥火在半空騰起,凝結成一張火網,鋪天蓋地罩了下去。 火網擋住了黑龍的攻擊,但是黑龍的身軀卻還在膨脹,越來越快。 風長離只有繼續催動冥火,結成無數的火鏈捆住暴長的黑龍,他已經隱隱意識到魏瑄正在把他拖入一場無休止的決戰。 “以你的修為,再這樣下去你根本扛不??!”黑袍人厲聲道,說罷握指成拳,所有火鏈頓時猛地收緊。 巨大的黑龍在火鏈間咆哮嘶吼。 魏瑄眉心沁出細汗,臉色蒼白如紙,衣袍在卷起的巨風中狂動。 “放手吧,你會被割裂的!” 風長離最后勸道。 話音未落,魏瑄驟然抬眸子,眼中殺機大盛,展開雙手,袍袖震蕩間黑霧猛地沖出。 黑龍的身軀暴長到大殿的瓊頂,它咆哮一聲撞向火鏈,仿佛是要強行掙脫束縛。 風長離從來沒見過這么不要命地相搏!也被迫認真起來。 他手背青筋突起,五指用力一握。驟然收攏的火鏈如無數冰寒的刀絲,頓時將黑龍龐大的身軀切割得四分五裂。伴隨著黑龍的煙消云散,大殿里血rou橫飛。 “魏瑄!” 風長離猛地收住秘術,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冰封的大殿上,魏瑄的身體就像一個被扯碎的木偶一般,頭顱手足紛紛散落在地,鮮血淋漓。 居然這樣就死了?! 縱然冷定如風長離,一時間也驀然怔了怔。 他不可思議地走近魏瑄的尸體,頗為可惜地蹲下身,捧起他帶血的頭顱,細看之下猛然一驚,這不是魏瑄!竟然是上官朗的臉! 他心中驟然一沉,緊接著背后一涼。他低下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胸前閃著寒光的長劍,劍刃上沾著殷紅的血。 “分形化影術,你教我的?!币坏辣涞穆曇粼诒澈箜懫?。 魏瑄利落地一把抽出長劍。鮮血噴濺如空中綻放出濃艷的花朵。 風長離踉蹌了幾步,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向魏瑄。 原來剛才魏瑄用消耗戰吸引風長離注意力的同時,悄悄地以化影分形術,真身繞到了風長離的背后。 “最終還是我的劍快?!蔽含u冷道。 風長離咳出一口血,慘笑道:“所以你從一開始拜師就是為了殺我罷?!?/br> 魏瑄道:“引出你的真身并不容易?!?/br> 從當年西征在溯回地里,謝映之和風長離的那次對決,到半年前枕霞湖畔,衛宛率眾弟子以風凌陣圍攻風長離,都讓他以為聚沙成影術走脫了??梢哉f在風長離那一襲黑袍下,從來沒有以真身出現過。 風長離此人神出鬼沒,一直藏在幕后,怎么樣才能引出風長離的真身? 恐怕就只有讓他以為大功告成,勝券在握之時,他才會以真身出現! 此刻,風長離凝視著魏瑄,嘆道:“謝玄首好算謀?!?/br> 魏瑄道:“他若不輸給你和東方冉,你又怎么可能毫無顧忌地以真身出現?!?/br> “東方冉只是一枚棄子,我不是說此事……”他的左手捂住胸口的窟窿,鮮血仍舊不停地沿著指縫滴落。 “你們為了誘出我,布下了這個局?什么時候開始的?” 魏瑄道:“我被囚寒獄時,謝先生曾來看過我?!?/br> 就是那一次,謝映之和魏瑄定下了誘出風長離的真身之計。 魏瑄道:“只有讓你以為大功告成了,你才會以真身出現?!?/br> 所以,外有王戎兵臨城下,內有皇帝屠盡大臣,蕭暥和魏西陵都被調走,等他們反應過來,一切都晚了。朝堂精英已被殺盡。不過魏瑄沒想到,他們還想把屠殺大臣的罪名也加到蕭暥頭上! “原來如此?!憋L長離笑出了聲,笑聲沁涼刺骨,“我就知道謝玄首是不會只和你談感情的,這種話也只有紫湄會相信?!?/br> “但如此一來,他潔凈的雙手上也染滿鮮血?!?/br> 云淵,聞正,宋敞,上官朗等人都死了。中書臺全軍覆沒。 “用這么多人的死,以引出我來,值得嗎?” 風長離指出:“你們也是元氣大傷?!?/br> “你不了解謝先生,也不了解我?!蔽含u冷漠道,“但我卻了解你,我知道,你重視人才?!?/br> “莫非?!”風長離聞言倒吸了口冷氣,他沉默片刻,變成斷斷續續的笑,“好算計,玄門的易容術罷?” 魏瑄道:“寒獄的死囚犯?!?/br> “但你們不可能將今日參加大典的所有大臣都用死囚易容掉包了。否則怎么能騙過我?!?/br> 魏瑄道:“沒錯,只有中書臺的幾個人是用獄中的死囚易容的。如果不是你用分形化影術,要同時控制多個分身,你應該能察覺的到他們是假冒的?!?/br> 風長離恍然,不禁贊道:“好手段,正好借我的手殺死政敵?!?/br> 尚書柳徽、太宰楊覆、少府唐隸等等盛京系的官員全都斃命。當然壓還包括如太常寺卿趙吉等無關的大臣也都死了。 魏瑄道:“我本來沒想到你會盡殺所有人?!?/br> “別說你沒想到,只是你不屑去想罷了?!憋L長離輕笑,“那些凡人的生死于我們何干?你說對么?!?/br> 魏瑄靜靜道:“要做成點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越來越像我的作為了,為師很滿意?!?/br> 說話間,他的血已經在地上蔓延了一大片,使他如同浮在血河上妖異的蓮花。 他幽然長嘆了聲,“既然我就要死了,不妨我們師徒最后再見一面?!?/br> 什么?魏瑄心里不可抑制地一顫。 風長離已抬手拉下了自己的帷帽,“你不想知道嗎?” 魏瑄頓時屏住了呼吸,心臟狂跳起來,野虎嶺風雪中如鬼魅般靜靜峙立的那個人,現在終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嗎?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一種強烈的壓迫感牢牢鎖定了他。使得他動彈不得,一眨不眨眼地看過去。 黑袍下是一張陰森而俊美的臉,染血的容色如同月色般凄迷,一雙狹長而幽沉的眼睛如星流滄海、月照深淵,目光仿佛透過亙古的荒寂看過來,簡直要將人的神魂都要吸進去一般。 魏瑄的心神仿佛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劇烈力量沖蕩,就在他瞬間失神之際,風長離沾著鮮血的指尖已落到了他眉心,畫下了一個詭異的符號。 剎那間,前世今生的悵恨離別,三生幻境的抵死纏綿將他席卷,他的靈魂仿佛被撕裂了拖入痛苦和欲望的深淵。徹骨的痛苦與極致的歡愉共同鑄成了靈魂的煎熬。 紛亂的記憶鋪天蓋地地涌上來,將他吞沒! 風長離的聲音在深淵外響起:“不要再壓抑了,野心和欲望才是真實的你?!?/br> 第432章 弒君 建章宮前,風雪漸停。 蕭暥率軍殲滅了余下的蒼炎軍,終于沖入大殿。 冰封的大殿里寒意襲人,只見魏瑄單膝跪在滿地的尸骸間,低著頭,肩胛微微顫抖著,凌亂的發絲遮住了俊秀的臉容,只露出蒼白的下頜,火光下顯得清寒尖削。 “阿季!你怎么了?”蕭暥趕緊上前查看。 “我……無事?!蔽含u咬緊失血的下唇,艱難道,“皇叔……他……” 蕭暥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急忙問:“西陵怎么了?” “他們誘他進宮……在沿途……埋伏重兵……” *** 過了司馬門就是長寧巷,這是入宮的必經之路。 長寧巷兩邊是峭立的宮墻,高約有丈余。兩墻之間有飛橋相連,呼延鉞此刻就矮身弓背地潛伏在飛橋上,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天空一輪圓月照撒下滿地清霜,照出他堅冷如巖石般的輪廓。 暗夜里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的聲音。他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這一夜,他將刺殺九州最為善戰的男人! 長巷的那頭傳來了清冷的馬蹄聲。 呼延鉞的背如同繃緊了弓弦。他手持一架連弩,這是北地最強勁的弩,一發七支狼毒箭。每支箭的箭桿都有食指粗,帶倒刺的三棱箭頭,還喂了劇毒,以確保一中必死。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長巷的盡頭出現了一支騎隊。他們人不多,只有十人。 呼延鉞扣弦的手指頓時繃緊了,他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要急,等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也就在這時,一道清越的聲音在暗夜里響起,“西陵,小心!” 呼延鉞心中一沉,來不及瞄準,倉促扣下弩機。 嗖嗖嗖——七支狼毒箭迎風而來。 魏西陵在飛馳的馬背上仰身,手中長劍凌空掠去,將毒箭紛紛掃飛。 呼延鉞見一擊不中,知道已經失去了先機。 主君有令,如若失手,立即撤退。 可是呼延鉞卻沒有撤??粗性膽鹕褚丫驮谘矍?,很難忍住殺他的欲望。 他就像一只掠食的巨鷹從高峭的宮墻上飛躍而下。長戟以雷霆之勢橫掃而來,連激起的勁風,都帶著灼熱的殺意。 魏西陵敏捷地在馬背上一閃身,長戟的刀鋒擦著他腰際如驚雷般掃過。隨即他手腕一轉,長劍如虹貫出,劍勢迅如流星,振碎一片刀光。 幾個回合下來竟是不分勝負。 與此同時,埋伏的蒼炎軍從四周殺出,與蕭暥率領的銳士沖殺在一起,金鐵交鳴聲響徹云霄。 激戰。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蕭暥抬起頭,只見明月當空,怎么會下雨? 緊接著,他就發現是宮墻兩側的避水獸蚣蝮開始噴水,飛濺的水花中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松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