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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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這才點頭,“有他在就好,現在離開春還有一月,我看你氣色不好,這段時間你就好生調養,朝中軍中的事情都不要管了,先把身體養好?!?/br> 蕭暥微微撫著胸,他最近確實感覺不怎么好。 前一陣子為了尚元城的開張和容緒各種暗斗,沒有消停過,接著中了冥火寒毒,才剛剛拔除,還來不及讓他喘口氣,明華宗和無相這群人就跳出來給他了個更猛烈的。 經過除夕夜這一宿使勁的折騰,蕭暥幾番吐血,如果沒有謝映之,他估計就涼了。秦羽這會兒回來,連給他收尸都趕不上。 但是這次雖然服了藥,謝映之還親自給他施了針,心口還是陣陣隱痛不絕,身體還是綿軟無力,以往的方子看來是壓不住了。所以謝映之回晉陽一趟,一邊讓玄門弟子想辦法再去找千葉冰藍,一方面,他再琢磨研究新的藥方。屆時,一有所得,就直接去安陽城跟他匯合。 秦羽見他微微蹙眉,手又不自覺地按著心口,知道他身體不舒服了,趕緊就探手去拿旁邊的軟墊=。 但就在他拿起那軟墊時,忽然一詫。 蕭暥一見他那神情,心中就是一緊,臥槽!難道又是菊花!有完沒完了! 他趕緊心虛地把那軟墊撈過來,這一看,頓時跟著眉心也跳了跳。 那墊子非常精致,柔滑的緞面,四周有流蘇結,中央繡著一只乖巧的小狐貍,毛色特別漂亮,一雙眼睛明亮剔透,眼梢還花俏地微微撩起,簡直惟妙惟肖。 秦羽看著那靠墊,又看了看蕭暥。 蕭暥趕緊一把將那狐貍大頭朝下按在了自己腰后,往后一仰,那墊子不知道里面填充了什么,又軟又酥,唔,舒服…… 他接上剛才的話,道,“大哥,我打算提前出發?!?/br> 秦羽頓時一愕,皺眉道,“什么?不是說開春才走嗎?” 蕭暥道,“我和魏將軍約好三月初在安陽城練兵,組建一支足以匹敵草原鐵騎和北宮達的雪原騎兵的隊伍,兵士安陽城有,但這五千匹草原戰馬如何從大梁送到安陽?” 秦羽不假思索,“那還用說,當然是大軍護送戰馬前往了?!?/br> 蕭暥搖頭,“不行?!?/br> 開春安陽城練兵是絕密,除了秦羽、謝映之,以及安陽郡守高嚴外,沒有其他人知道,甚至連云越和劉武都不知道,蕭暥和魏西陵都默認了,在一支驍勇的騎兵練成之前,嚴守風聲。 如果他蕭暥開春后浩浩蕩蕩帶著幾千人的軍隊以及馬匹開赴安陽城,那么天下人都知道他要在安陽城有所舉動了。 而且還有一點也是讓他憂心。 北宮達這一次出戰失利,心中必然憤憤,如果讓北宮達知道他蕭暥帶軍前往安陽城了,那么依照這貨的脾性,很有可能趁虛而入,再次率軍進攻雍州,這時倘若秦羽再要北上拒敵,大梁何人來守? 秦羽皺眉,“難道你想秘密前往安陽城?” 蕭暥道,“對?,F在正是新春佳節期間,各州郡都在過節,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動兵的,我若瞞天過?!?/br> “不行?!鼻赜饠蒯斀罔F,毫不通融道,“這里距離安陽城近千里,路上匪寇橫行,你身體又不好,路上若有閃失……” “大哥?!笔挄吨棺∷?,“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才能出奇制勝。再說,我并不是沒有軍隊保護,劉武將軍這幾天稍作整頓,就要率軍回江南,一些商賈也會隨軍跟隨回去進貨,我想跟著他們走?!?/br> 秦羽猛然明白了他的圖謀。劉武回軍,必然經過安陽城。蕭暥這是想混在商賈之中,搭順風車。 “劉將軍有一千騎兵,兩千步兵,我正好將兩千戰馬調給他們,途徑安陽城時,送我們和戰馬進城。他們則繼續南下?!?/br> 兩千戰馬也隨著劉武回程的軍隊,瞞天過海進駐安陽城,這調度神不知過不覺,所有人都還沉浸在新春佳節之中,他已經完成了最初的布局。 秦羽左思右想,心中還是不安,道,“此去安陽城,路上多有山地劫匪,劉武也只有三千兵士啊,你的銳士營還是多帶些人吧?!?/br> 蕭暥搖頭,“銳士營此番大部分人剛從東北戰場撤回,立即轉戰千里,將士疲敝,吃不消,而留守大梁的幾百人,這次也是鏖戰剛過,需要休養,我就帶十數人護衛即可?!?/br> 說著他微笑道,“就算路上多有劫匪,但是誰敢搶魏將軍的隊伍,大哥放心,我必無恙?!?/br> 見他舉重若輕,秦羽卻是心中猛一沉,手下將士需要休養,那他自己呢? 但是除了這樣的安排,還能怎么辦?怎么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瞞天過海把上千匹戰馬運輸到安陽城。 秦羽嘆了口氣,“你打算什么時候啟程?” 蕭暥淡淡道,“那就看劉將軍什么時候動身了?!?/br> 這亂世里,親密如兄弟,也是聚少離多,大戰歸來,才匆匆見了一面,恐怕就要是離別了。再見不知何時。 秦羽不容置喙道,“你身子弱,多休息幾天,劉將軍那里,寬延幾日,我跟他說?!?/br> 蕭暥剛要說什么,被秦羽阻止,虎著臉道,“不用再言?!?/br> 蕭暥哦了聲,往后一仰,身子軟地沒骨頭似得地靠在那只小狐貍墊子上,心知他這大哥固執的脾氣上來,什么都聽不進去,罷了罷了。 “大哥,什么時候啟程我聽你,我是想跟你說另一件事?!?/br> 秦羽這才眉目一展,“何事?” “晉王這次幫了我很大的忙,現在被陛下關在掖庭獄里,我想讓你進宮的時候跟陛下說個情?!?/br> 秦羽微一思索才想起來,“那孩子啊?!?/br> 其實謝映之不提,蕭暥也知道,他不能去說情,更不能去對桓帝施壓。 桓帝這人心思陰詭得很,怕是明面上笑嘻嘻地立即把魏瑄放出來,暗地里忌恨在心,魏瑄將來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以后我不在,大哥就多照顧這孩子?!笔挄兜?。 秦羽這人沉穩厚重,桓帝對他倒沒有太大的忌恨,秦羽去關照魏瑄,魏瑄的日子也會好過點。再者,倘若將來魏瑄真成了武帝,也會承情這些日子秦羽對他的照顧。 至于云越和謝映之,這次都和小魏瑄都共過生死了,有這層情誼在,即使將來武帝登基,應該也會善待。 身邊的所有人,一個個想下來,應該沒有誰漏掉了。 蕭暥的意識已經有些泛沉了,他真累了,迷迷糊糊抱著他的小狐貍抱枕就睡著了。 秦羽取來一條毯子輕輕給他蓋在身上,然后起身,進宮去了。 *** *** *** 魏瑄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被放出去的,他只記得又冷又餓,渾身都僵冷地像灌了鉛水。一動都動不了。 醒來的時候,他正趴在床榻上,有一個小醫官給他背上的棍傷上了藥。他渾渾噩噩間聽人說,是大司馬回城覲見陛下的時候,給他求的情。大司馬秦羽? 他悚然一驚,“今日是何時了?” 那小醫官見他醒來,喜道,“殿下醒了,你都昏迷了五天了?!?/br> 五天?所以,這已經是正月十二了嗎? 他猛然想爬下床,身子晃了晃就像一片脆弱的枯葉一樣摔倒在地。 “殿下?!毙♂t官急忙攙起他,“你都昏迷幾天了,哪有力氣?!?/br> 魏瑄這才感覺到肚子里餓得發慌,趕緊道,“ 有吃的嗎?” 接下來,他努力攢了幾天的勁兒,終于能爬下床了。 那一天是上元節。 魏瑄天沒亮就趁機溜出了宮,他身體沒恢復,身手不比以往,在跳下宮墻時差點崴了腿被守衛抓住。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到蕭暥了,他心中忐忑不安,先潛入將軍府的廚房,給他做一頓上元的早餐。 徐翁聽到廚房里有動靜,披上衣服進來看,心中微微一詫。 雖然蕭暥交代過,不要告訴任何人他不在府,可他實在不忍心,“殿下,將軍已經走了啊?!?/br> 魏瑄一雙大眼睛驀得一霎,頓時愕住了:“他去哪里了?” 徐翁當然不能說了,只道:“殿下回去吧,這陣子將軍都不在?!?/br> 魏瑄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徐翁看著他小臉上那一點點血色頓時褪去,于心不忍道,“這……還真不知道?!?/br> “殿下還是先回去,晚了,陛下又要責罰?!?/br> 魏瑄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腦中一片空白,轉過身去,偌大一個大梁城,他一下子不知道該回哪里去了。 他穿過街道,渾渾噩噩地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城門口,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去處了。 冬日的大梁城郊外,一片蒼茫的灰白。道路上還有幾天前軍隊開拔留下的雜亂馬蹄印。 魏瑄呆呆站在城門前,望著出城的方向,忽然覺得失去了一切。 那人不辭而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何時回來。 清早,城門口已經有熙熙攘攘的人流。 一個賣小玩意的小姑娘牽著弟弟,“小哥哥,家里有弟弟meimei嗎,買一個吧?!?/br> 魏瑄一愣,不由自主買了一個,他木木地攥著那個小竹馬,淚水忽然就流了下來。 *** *** *** 馬隊行進在一條山谷中。 劉武騎在馬上,嘴里咬著一根草莖,不懷好意地看著蕭暥一張俊臉上嫵媚的繡紋:“蕭將軍,今天是上元節,你就不給兄弟們表演點節目?” 蕭暥一邊觀察地形,一邊隨口搭話道,“空手劈磚頭,胸口碎大石,我不會,你來?!?/br> “咱們別整粗野的?!眲⑽涞?, 蕭暥心道,都是一群糙漢子還想怎么樣。 “行了,快馬加鞭,今晚之前趕到安陽城,我請你們喝酒?!?/br> 劉武笑道,“你這不坑我們嗎,主公可是嚴禁軍中飲酒的?!?/br> 蕭暥從善如流,“那你們看我喝?” 劉武尷尬的咂咂嘴,“我聽說你會彈琴,琴彈得特別好?!?/br> 蕭暥一詫,“聽誰說的?” 他記得原主只就在那一夜的上元夜彈過一次琴。 劉武頓時意識到失言了。 “是魏將軍跟你說的?”蕭暥緊追不舍問。 魏西陵有那么八卦? 蕭暥好奇心大起,這魏西陵平日里連跟他多說一個字都懶得,怎么會和劉武提起這些陳年往事? 等等,這會兒好像可以從劉武口中套出些話來。 劉武被他旁敲側擊逼得急了,“主公喝醉的時候說的?!?/br> “喝醉?他不是滴酒不沾嗎?”蕭暥反駁。 劉武撓了撓腦袋,“胡說,男人哪有不喝酒的,他是在軍營里不喝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