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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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濃眉擰成一團,正要出門。 蕭暥道,“將軍且慢,你帶這六千精兵此去,記得打魏將軍的旗號?!?/br> 老兵油子劉武立即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盤。 魏西陵用兵如神,這安陽城下率數十騎兵破了幾千人的戰陣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了。 他這旗號一打出去,虛虛實實,不管魏西陵本人在不在軍中,北宮達心里都發慌,此人向來意志不堅,說不定就撤退了,就算是左襲,也不敢正面跟魏西陵對上。 而且魏西陵的副將都出現了,他十有八九也在軍中??? 蕭暥讓他豎這一面旗幟,等于是加了三萬騎兵。 劉武走后,蕭暥辭別了齊掌柜,匆匆上車。 他此時已經頗感精力不濟,但是尚不能停歇,他還有一件事,籌措糧草,而且要在兩天之內募集起一萬石的軍糧。壓力不小。 一路上,蕭暥讓曹璋替他算了一筆賬。 雖然因為賑濟難民,官倉里糧食也就剩下五千斛,余下的得到大梁的米市上去買。 按照現行的米價,大概需要三千金。而上次籌措的萬金,刨去修建豪華版的尚元城和賑災,以及預留明年興修水利,籌辦兵工廠,幾乎是用空了啊。 蕭暥揉著眉心,沒辦法了,兵工廠可以暫時緩一緩,先購買糧食,充作軍糧救了眼前之急再說。 他心里緊鑼密鼓地籌劃著,一邊不留神低低咳嗽起來。 這幾天風雪日緊,他的病又畏寒,不知道怎么的,就開始咳嗽起來。 他心里涼涼地想,這舊疾未除,不會又添新病了吧? 可是生病就生病了,又偏偏是在這個時世艱難的時候,他千萬不能病倒啊。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大梁,撐到秦羽解圍,劉武他們率軍回來。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大梁城里,那些藏在暗處的蛇鼠,正要趁這機會蠢蠢欲動。 *** *** *** 御書房里,桓帝陰沉著一張臉,眼皮子都在跳,“容緒呢?給朕招容緒進宮!” 他焦躁地來回踱步,“這個時候不趁機帥軍南下,把大梁城給奪了,還等過年嗎?” 曾賢謹慎道:“容緒先生說,他這些日子正閉門在家認真反省,越來越領悟陛下的英明和決心……” 他話沒說完,砰的一聲,一個青瓷的筆洗砸到地上,碎片飛濺。 “混蛋!” 桓帝將牙齒都咬碎了,“這只老狐貍!他是在給朕擺譜嗎?朕就讓他寫了個悔過書,怎么了?還冤枉他了?給朕臉色看?他臉夠大???” 曾賢不敢說話了。 “讓他不用思過了,滾!滾出大梁去!別給朕丟人現眼!” 無相讓曾賢退下,進前道,“陛下息怒。依我看,這王氏不肯出兵,舉棋不定,是因為他們拿捏不準出兵有多少勝算?!?/br> 桓帝冷笑,“王戎他是眼瞎嗎?現在秦羽被北宮達圍困在高唐,蕭暥又把全部精銳調集北上救援秦羽,這大梁城里守衛空虛。這個時候不南下,還等什么?” “陛下別忘了,就算大梁城里只剩下一群老弱殘兵,但蕭暥還在,此人身經百戰,善于用兵,只要他坐鎮在這里,誰敢輕舉妄動?!睙o相壓低聲音道,“而且我手下還聽到風聲,魏將軍或許暗中在幫著蕭暥?!?/br> “什么?小皇叔?”桓帝臉色一愕。 然后他眼珠陰沉不定地轉了轉,忽然尖聲笑了起來,“好啊,真好,看看我們魏家的人,一個個胳膊肘都向外拐。這大雍王朝能不敗嗎?” 無相慢條斯理道:“陛下還有臣?!?/br> 桓帝頓時臉色一亮,“大師,有高見?” 無相道:“大梁城全靠蕭暥支撐著,但這風雪天,他的身體怕不大好受罷,現在秦羽兵敗,王家又虎視眈眈,如果我們再給他折騰出些事,他撐不住死了呢?” 桓帝眼睛險惡地一瞇,“該如何鬧出些事?朕洗耳恭聽?!?/br> 無相道:“臣的一名道友正在殿外等候?!?/br> “宣,快宣!” 片刻后,張緝帶著一個盒子上了殿。 而在御書房的屋頂上,一只白蝴蝶悄悄地扇動翅膀盤旋幾周,停落在書架上。 魏瑄昨晚本來是要繼續監看張緝等人在做什么的,只是在謝映之這里逗留了一晚,早上趁著換防才回的宮。 回宮后他換了衣裳,就去查看那面鏡子。 只見院子里那幾個大箱子已經不見了。無相跟那個斷臂男人正在交代什么。 由于他聽不到聲音,只憑口型分辨,又不敢太靠近,‘聽’得十分吃力。約莫猜到他們要去面圣,于是一路跟了來。 曾賢接過盒子,打開后放置在御案上。 魏瑄一眼認出就是上次見到的那幾個人傀,心中暗驚。 桓帝搓著手,面露喜色,“大師終于要用法術了?” 無相篤定道,“不用等到上元,蕭暥必死,非但如此,臣還能使王戎出兵南下?!?/br> 桓帝撫掌大笑,“大師真是朕的智囊!若大事能成,朕封大師為國師?!?/br> “謝陛下?!睙o相正要謝恩,忽然他眼角忽然被什么東西刺到了。 只見看到桓帝身后,一只蝴蝶正悄悄忽上忽下地飛舞著。 這么冷的天哪來的蝴蝶? 無相猛地袖子一甩,撲向那蝴蝶。 魏瑄驟然一驚,趕緊讓那蝴蝶扇動翅膀奮力一掙。 他剛才猜出他們要搞出事情加害蕭暥,心中猛緊,于是過于冒進,竟大著膽子飛近了些,想看看那人傀上是不是寫了蕭暥的名字和生辰。 就在這時,被無相發覺了。 他拼命地控制著紙蝴蝶往外飛去,但是他cao縱紙蝴蝶畢竟不勝嫻熟。 忽然,他只見銅鏡中視線一黑。他心底跟著一空。 完了,蝴蝶被無相捂在了袖子里。 魏瑄這秘術就是從無相給他的書里學的,無相一看到這個蝴蝶和畫在上面的眼睛,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魏瑄臉色都白了,緊張地鼻尖也滲出了汗珠。 無相臉上神情詭秘,微笑著伸手從袖子里掏出那只蝴蝶,得意道,“出來吧小家伙,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個什么妖?” 但下一刻,他忽然‘啊’地爆出一聲慘叫。 一道刺眼的白光驟然從他手心炸開。 桓帝和張緝都看到了這道憑空出現的妖異白光,頓時目瞪口呆。 只見無相捂住手,整個手掌都在抽搐,手心已經被燒地焦黑,連聲音都在發抖,“玄……玄火?!?/br> 聞言張緝的臉色煞白如紙,整個人呆若木雞,比他被砍掉一條手臂時還要難看。 “隔空點火術?!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見,“這世上還有人會這種……高階秘術?” 不僅如此,這是已經消失了近千年的,就連掌握高階秘術的長老們都無法驅動九天玄火。 其實魏瑄也驚呆了,他剛才情急之下,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銷毀那只蝴蝶。 紙蝴蝶被玄火燒成一縷青煙,連紙灰都沒留下。 無相的手心里只剩一個冒著黑氣的焦洞,他喘著粗氣掙扎著站起來,“陛下,……立即,封鎖宮闈!” 第76章 邀請 雪已經停了。烏云壓著黯淡的宮闈。 一隊金吾衛魚貫而入,雪地上留下雜亂的腳印 門呯地一聲被撞開,一陣夾帶著雪氣的冷風猛地灌入。 魏瑄坐在書案前,驀地抬頭,驚恐地看著破門而入的金吾衛。 桓帝陰沉著臉背著手走進來,后面跟著無相,張緝等人。 無相的手已經包扎起來了,紗布上不見血跡,卻絲絲縷縷地冒出黑煙。他的臉色蠟黃,一雙怨毒的眼睛陰森森地掃過。 魏瑄眼底飛快瞥了一眼他的手掌,然后趕緊伏地跪拜,誠惶誠恐道,“皇兄,臣弟做錯了什么?還請皇兄明示?!?/br> 桓帝一把將他拽起,皮笑rou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肩,慢條斯理道,“宮中有妖邪潛藏作祟,無相大師都為其所傷,為兄擔心你的安危?!?/br> 然后他回頭對金吾衛道,“搜!看看妖邪有沒有藏在這里!” 金吾衛立即四散開來,翻箱倒柜。 無相知道,造物術是中階秘術,沒那么好學,要使用造物術驅動紙蝴蝶,必須經過大量練習。造物畫圖,畫地越精細,所造之物就越逼真靈動。 所以若是魏瑄驅動的蝴蝶,那么這個宮里一定藏有草稿或廢品。 當然他只是懷疑,并不想跟魏瑄翻臉,所以讓桓帝出面,用搜查妖邪的借口搜宮。 九天玄火的出現,他現在都心有余悸,巨大的焦慮和恐懼,讓他急于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瑄緊張地臉都白了,低著頭,抿著唇,一副不知所措的無辜小可憐模樣。 桓帝踱到桌案前,隨便翻了翻,只見書上全是扭成蚯蚓狀的字符,斥道,“阿季,你看的什么邪術?” 無相見狀,趕緊恭敬地解釋道,“陛下莫要怪罪,臣見小殿下天資甚佳,就將這些秘術的書籍贈送給小殿下?!?/br> 接著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郁,居心叵測地問,“小殿下的天賦非常地高,這幾天都在用心學了嗎?” 魏瑄乖巧點頭,“每天都在認真鉆研?!?/br> “是么?!睙o相若有所思地拿起書,翻到造物術那一頁,陰森森道,“殿下是不是已經學到這里?哦,或者還更厲害?” 魏瑄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大師過獎了,我資質愚鈍,只是稍有所成?!?/br> 稍有所成?! 無相只覺得燒穿的右手傳來一陣灼熱的陣痛,他眼中沁出毒液。一時沒控制住,伸手就捉住了魏瑄的衣襟。 接著他就摸到了魏瑄衣襟里藏有什么硬邦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