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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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元全當解悶,看她們作怪表演。 無一例外的是,不少貴婦都帶上了年齡正當芳華的嬌女。 仿佛賀元一坐好皇后之位,就要迫不及待為阮玉開宮選秀,實在惹人氣惱。 越加瘋癲的樂安也常來,她嘲笑賀元,“你曉得她們為甚想,還不是你親手毀了賀家,沒得個宗族傍身,不靠這些貴女援手,你這個皇后等他一膩就等著被后宮磋磨吧?!?/br> 她說此話時,胡韻也在。 他清瘦下來,隱隱透著小少年感。 賀元不理樂安,卻要理胡韻。 她像是對著阮嘉一樣對他,問他上學的事。 胡韻卻作出大人般冷淡模樣,讓賀元有些失落。 “韻兒,你呀?!辟R元只得輕嘆。 等樂安瘋瘋癲癲出去,賀元才對她身后的女官道:“別讓她再用藥了?!?/br> 她聲音雖小,胡韻卻聽見,他終于開口,“姨母,她不會聽的?!?/br> 他冷漠看著他瘋癲的母親,仿佛是知曉她快死了,誰也救不得。 賀元自是不再摻和此事。 她能做的,不過是開口。 郡主府正有客來,正是婦人帶著嬌女,卻在外撞見走來的樂安。 樂安扯著那嬌女連拉帶拽到賀元面前,她怪聲怪氣一笑,“賀元,就她還想肖想后宮妃位呢,還沒得你好看?!?/br> 嬌女扯著絹子擋住臉,哭了出去。 胡韻才喊人帶走樂安,他年齡明明還小,卻逼不得已做了大人。 走前,胡韻突然說:“姨母,若不是你那堂弟,母親也不得沾染?!?/br> 他是真的厭她。 誰能知曉,樂安這一鬧卻出了不小的風波。 那嬌女正是學府府長最為疼愛的幼女,她自來飽受寵愛長大,頭回受此羞辱,當晚就懸了白綾,一條命也就去了。 此事因樂安起,遭殃的卻是胡韻。 “你一天在外惹這多事,還不盡快回了宮?!比钣褚估飦頃r,對著賀元埋怨。 賀元起了氣,“這與我何干,她莫名其妙就發了瘋?!?/br> 這事一出,無來由被牽扯的自還是名聲不佳的賀元。 阮玉卻看透她,撓她腰窩,賀元在他懷里軟成攤水,任他擺弄?!斑€不是你早看不慣這些婦人別有心思,不然你怎得不派人去解釋,我的嬌嬌啊,你這一殺一敬猴,又惹大事?!?/br> 賀元眸中迷離散去,她氣得連打阮玉幾下,“我哪曉得那么大氣性,再怎么也不怪我。你倒是哪門子心疼起來,還不成早與她見過?!?/br> 她這鬧騰,阮玉身上又多幾道印子。 阮玉只能服軟,“你盡吃這些閑醋做甚。那府長之女早已定親,如今可好,兩邊都要樂安償命?!?/br> 賀元不解,“可樂安是長公主,舅舅也算疼過,他們怎么敢這般放肆?!?/br> 阮玉漫不經心撫著她的腰身,“表姐,你怎么忘了當初的你?!?/br> 如今,樂安不過也落入相似處境。 她這般荒唐,又沒有實權,豈會被朝堂中大權在握的朝臣放在眼中。 阮玉總會幫她一二,為得不過是宗室名聲。 可被府長下令不許入學的胡韻,這個外姓子,他卻是不管了。 賀元不肯,“他還這般小,大家都在府學,偏得他要歸家另請先生,我是不干的?!?/br> 阮玉氣道:“你怎么盡要撿些沒人要的小妖怪?!?/br> 然而,他只得同意。 樂安曉得后,難得清醒跑來找她。 她洗凈濃妝艷抹,一張臉已顯了蒼老。她對著賀元,重復一遍又一遍,“我是記得的,賀容他說過,當日他是受人引導,才曉得除族這種事?!?/br> 那瞬,不知為何,賀元的心突然一抽。 她強笑道:“我曉得,可你往后還是少用了藥?!?/br> 樂安聽不聽,她卻是不曉得。 · 胡韻與阮嘉的關系好了起來。 賀元覺得,他們身世相仿,本該就能交好。 他們仿佛是對方的第一個友人,阮嘉對賀元講起來時,一張臉滿是興奮,又小聲求她:“姑姑既然不在宮里,也時常來看看我吧?!?/br> 他奶聲奶氣的樣子可憐的很。 沒得了阮玉鬧騰,賀元倒是真去童學幾次,時不時會遇著韓方,韓方見她,依舊冷淡模樣不出一言。 偶爾開口也是說教,大抵都是些“你好歹要做了皇后,一天亂晃什么,怎么著也該在宮內學習宮規,再處理宮務也是好的?!?/br> 賀元捂著耳朵,聽也不想聽。 阮嘉愈加歡喜,越是討喜賣乖,招人喜歡。 卻引起阮玉不滿,他對阮嘉,那是天生厭惡。 或許更是無來由嫉妒。 一樣的幼年坎坷,阮玉被欺負長大,阮嘉卻由他的珠寶護著,阮玉怎么能甘心。 更何況,阮嘉的父親還是阮三。 仗著冬日已到,天寒地凍,阮玉將賀元打包去了行宮。 賀元抵擋不住溫泉誘惑,只得乖乖應了。 行宮一路,阮玉幾乎抱怨了一路,“那小東西就是個纏人精,早早的打發他回南城?!?/br> 賀元裹在厚厚斗篷里,只露出一張臉來。 她漫不經心點著頭,絲毫不放在心里。 阮玉可不肯,粘著她撒嬌,“我應你出宮,可不是讓你盡見他,還有韓方!” 賀元將手邊的物事往他那砸了一地。 她最厭他扯起韓方。 “要你管我見誰?!辟R元這句就讓阮玉沒轍。 她一轉身,就往溫泉走去,還命令他,“我不想看你,你不許進來?!?/br> 賀元這番話一日都不知說個幾遍。他才不得理會,就要跟去,突然,殿外有人通稟。 阮玉神情微凝,他一頓,轉了身。 殿外的人已跪了好會兒。 他聽見響動,忙抬起頭,正是劉安。 阮玉走過來,他伸手要拉他,“你怎么來了?!眲脖荛_自個兒起來。 阮玉才往前坐下,看著劉安。 劉安出宮后,卻是老了大截,他站在那,畏畏縮縮的。無來由讓阮玉想起往日冷宮。 他其實曉得是他故意滑頭,“你呀,還是要作怪,當我不知曉如今你劉員外,好不快活?!?/br> 劉安一抖,強作笑臉,“太監能快活哪去。兩地相隔不遠,自曉得您來此,就想來看您?!?/br> 阮玉不經意往殿后一掃,才轉來看他,“看也看了,走吧?!?/br> 劉安立時跪下來,他眼中含了淚,“那年主子就想能見您大婚,沒成想,奴才不爭氣,連這也不能幫她看著?!?/br> 眼淚抵在殿中光滑板磚上,似能照出劉安的老態來。 他似了絮叨的老人,開了口就不能止住,“奴才曉得您要大婚,幾宿沒閉著眼,宮里備得都是齊全,奴才都知曉,可奴才就是擔心?!?/br> 阮玉嘆口氣,“擔心皇后嗎?!?/br> 皇后一出,劉安猛地往地上磕去,連磕幾個響頭。 他帶著嗚咽聲,“是奴才的錯,奴才仗著昔日情分,屢屢讓您寒心?!?/br> 阮玉默不作聲。 劉安老淚橫流,“淮安王一事,奴才不知分寸欲弄假成真,您饒奴才一命。賀容一事,您本只望郡主脫離賀家,可奴才卻誘哄賀容行刺。屢屢幾番,您還允奴才活著,奴才真是?!?/br> 阮玉站起身,“劉安,朕說了,以后別出現在朕面前?!?/br> 劉安頹然點頭,一身的精神也被抽盡了似的,“奴才早該明白您的心思,與其受世家牽制,這般皇后才是您所想要?!?/br> 阮玉靜靜站了好會兒,才往里走。 溫泉在殿后,阮玉去時,正看著賀元奶皮子般的膚色泡的發紅。 他伸手要拉她起來,賀元拍開他手,嬌容帶氣,“說了不想見你,你怎么不聽?!?/br> 阮玉立時伏小做低,撒嬌道:“我想見你嘛?!?/br> 這般,賀元才理了他。 他將她進懷里,裹了袍子,手一摸賀元發紅的臉,“怎么泡的還有些涼?!?/br> 賀元咬他一口,“我哪里知道,趕緊抱我進去,難不成你要冷壞我?!?/br> 晚間歡好,賀元卻是格外配合。 不鬧也不哭。 到最后,她哭了一聲,“阮玉,疼?!?/br> 阮玉放緩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