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這不就是祁從賢選來給祁驍當未婚妻的姑娘嗎? 何煙給老爺子順著氣,內心也萬分驚訝地說:“容斂,你沒有在開我們的玩笑吧?” 祁容斂頷首。 “我從不開玩笑,這次過來,就是想請父親出面,斷了小驍的婚事?!?/br> 祁容斂現在雖管著整個君祁,但于情于理,祁從賢都是他的二哥,祁容斂無權越過去過問他們的家事。更何況,祁從賢與譚家商量婚事在先,他認識姜梨在后,傳出去對姜梨并不好。 祁老爺子就差吹胡子瞪眼了,嘴里喊著:“你們……” “父親,這件事因為我而起,我來這里找您,和姜梨、小驍都沒有關系,他們并不知情,真正想解除婚約的,不是他們,而是我?!?/br> 他將讓人拿來放在祠堂的家鞭,接過它放在石桌上。 “父親母親,我知道這舉動不妥當,祁家的規矩家法我也受得了,無論如何,今天這婚約必須勞您取消?!?/br> 祁老爺子半天說不出話來,罵了句“混賬”,沒去碰石桌上的那鞭子。 “你走吧?!逼罾蠣斪又徽f道,“今天這事,我就當沒聽見,至于他們倆的婚約,我不干涉,由他們自己?!?/br> “您盡管使就是,我還年輕,經得起百鞭子?!?/br> 蒼老的手握住鞭子,卻始終沒下手。 一旁的何煙嘆著氣,“小驍不愿結婚,他們連訂婚都沒有,兩人的關系都是沒影子的事,攔下這門婚事也是好事,根本就犯不著上家法?!?/br> 祁老爺子沒好氣地說:“你當他不知道,他就等你開口說這句呢!怕我不答應,玩了這招,就等著討我同情?!?/br> 早知自己會被識破,祁容斂不動神色地問:“那您同情了嗎?!?/br> “行了,答應你就是了,跟你老子還玩這套?!逼罾蠣斪雍韧曜郎夏潜瓬厮?,忽地想到什么,“人家答應跟你結婚了沒?” 他略作一頓,“沒有?!?/br> 祁老爺子將水杯猛地放到石桌上,埋汰他,“追個人都追不到手,沒學到我當年半點風范?!?/br> “我肯定不能和您一樣,讓人家主動?!?/br> 當年何煙和祁老爺子結婚,就是因為何煙堅持,要說是女方主動,那也算是。 祁老爺子面色立即黑了,“滾滾滾,還開起老子的玩笑了,真是男大不中用!” 祁容斂還真照著他說的走了,祁老爺子很快就重新冷靜下來,長長地嘆了口氣。 “阿煙啊,雖然小驍和姜梨的婚事沒訂,可我聽說兩人婚事在圈子里已經傳得挺廣的了。以后要是容斂和她結婚了,估計會有不好的話傳出來,影響了容斂倒是沒事,他臉皮厚耐得住,可要是影響人家小姑娘怎么辦?” “你說這混賬,平常的心跟塊鐵石頭一樣,卻又偏偏看上了她?!?/br> 比起祁老爺子的憂心忡忡,何煙倒是看得非常開,完全沒有這些憂慮。 “我看你也不用cao心那么多,容斂進退有度,做事有自己的考慮,他是你從小教出來的,你還能不清楚嗎?!?/br> 祁老爺子讓管家去把祁二家的叫來,望著花園的景,目光遙遙,后又再嘆了一口氣。 “打小起,我就狠著心管他。這如今,也是我欠他的?!?/br> 何煙這次沒有接話,垂著眸望著祁容斂離開的方向。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被她抱在懷中的嬰孩,柔軟得不可思議,那時的她,許諾自己要保護他一輩子,讓他過上天底下最快樂的日子。 可做母親的還是食言了,眼睜睜見他將那些枯燥無味的過往當作養料吸收,壓抑著又成長著。 他成了所有人希望他成為的樣子,可從沒人問過他,他想成為的自己,是什么樣的。 她又何嘗不欠他的呢。 一個半小時后,祁驍接到一個電話,來自他的父親祁從賢。 祁驍只當是發現他跑了,過來暴跳如雷的,他沒去接,干脆利落地掛掉。 后來這電話一連響好幾次,祁驍覺得老是掛掉不好,還是接了。 電話接通后,電話那頭的祁從賢便立刻破口大罵。 “小兔崽子!你和你爺爺說了什么!現在如你所愿了,婚約取消了!馬上給我滾回來?!?/br> 說完這個,祁從賢立刻掛了電話,留下一臉懵的祁驍。 不是。 誰來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他親愛的爺爺怎么就突然出場了。 他的計劃明明是要和姜梨在訂婚宴上逃婚啊。 他根本就沒和爺爺說過任何一句話,怎么這婚約就取消了?? 祁驍納悶到了極點,和姜梨通話說了這件事情,擔心是他爸使出的計策,想用這個騙他回家。 無法確定這道消息虛實,他轉而求助萬能的小叔。 “小叔,我爸剛才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不逼我結婚了,你知道這里到底發生什么嗎?太奇怪了,真不是我爸用來騙我回家的招數嗎?!?/br> 電話那頭,祁容斂的聲線徐徐,“嗯,事情是真的,從現在開始,小梨和你再沒有關系了?!?/br> 祁驍莫名感覺小叔這話說得怪怪的,但既然確定了事情的真實性,祁驍自然也就放心地聽他爸的話,滾回家去。 在回去的路上,祁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為什么他的小叔不直接叫姜梨的名字,反倒叫小梨?甚至說的是小梨和他沒有關系了,而不是他和小梨沒有關系了? 雖然只是兩個人名的位置對調了一下而已,可這意思和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祁驍陷入了極為長久的沉思,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撥開了一層迷霧,轉頭又掉進了一層更深的迷霧中。 到了紅燈,他對著車上的鏡子捋捋自己帥氣的發型,決定當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家伙,哼著小調去老宅挨訓。 與此同時,祁家和譚家聯姻失敗的消息不脛而走。 傳出消息的是在媒體工作的人。 譚家迫不及待地希望吃聯姻的紅利,早就聯系上媒體,準備在今晚發布祁譚兩家舉行訂婚宴的通稿,希望能借此讓譚家股價再漲上一波。 類似的營銷紅利他們不是沒吃過,當初將姜梨認回來,譚父就讓人發了相關的通稿。 通稿寫了姜梨當年的意外失蹤,亡妻的耿耿于懷,死前唯一的遺愿就是找回他們的孩子。 譚父心里一直都記著亡妻的心愿,十幾年來從未停止過尋找,還給救助兒童的慈善機構捐款,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被好好對待,大約是他的善心感動了上天,終于讓他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當時這條新聞還上了熱搜,可沒少給譚家公司的股價添彩,就連不少合作商也覺得譚父是個有責任感、有情懷的企業家,是個很值得合作的人。 吃過了一次好處,譚家急著吃第二次,兩家聯姻的這事,不管是商業媒體還是其他媒體,只要影響力高的,他們幾乎都聯系了個遍。 可計劃得越好,他們如今就越狼狽。 譚父跟條狗一樣地不停打電話給祁從賢,反復詢問能不能不取消聯姻,問這件事情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 如今沒了婚約上的牽扯,祁從賢根本就懶得理譚父,直接拒接譚父的電話。 這樁婚事本身就是譚家高攀太多,祁從賢要不是因為信了大師說的,希望這場婚姻能讓自己兒子幡然醒悟,到君祁好好工作,在老爺子遺囑里分多點股份,他也不會硬逼著兩人結婚。 如今老爺子放話不贊成婚事,最大的利益落空了,祁從賢才懶得和譚明海在這里掰扯。 譚父心如死灰,意識到這件事是真的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他大口呼吸地坐在椅子上,鄧曼如見狀,立馬拿了降壓藥給他吃。 等到好不容易緩過來,譚父面色灰敗,聯系助理道:“聯系那些媒體,把那些都撤了?!?/br> “你問我原因?自己不會想嗎,養你們就是吃干飯的?” 譚父氣急敗壞地掛掉電話,將杯子狠狠地摔到地上,內心的氣幾乎要壓不下去。 眼見著他就要爬完那條通向頂級圈子的梯子,未來只會是潑天富貴,明明今晚就要把婚迅公布了,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 他的通天梯斷了!富貴全成了泡影! 不僅如此,他還會成為圈內的笑話! 那些人之前就在背地嘲笑他賣女求榮,可他當時高傲地覺得,這些都是他們在嫉妒,畢竟自己能和祁家攀上關系,他們不能,都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小丑罷了。 譚父咬著牙齒,想到自己在姜梨身上的投入,想到公司難看的利潤,他打開手機,聯系了個去年死了妻子的暴發戶富商,說自己有個女兒適婚,性格溫順,還將照片發給了他。 談好了這件事情,譚父將手機放下,目光發狠。 他在姜梨身上花了這么多錢,她必須連本帶利地給他還回來。 鄧曼如默默聽著,于心不忍地道:“我聽說那人常年好酒色,都已經三十好幾了,把姜梨嫁過去,是不是不好?” 譚父瞪著她,忽然就笑了。 “你現在知道可憐她了?如果她不嫁過去,按公司那情況,我們就等著過苦日子吧,這些年你和譚詩月譚博吃的喝的,哪樣不是花的公司賺的錢!如果讓詩月去,我想你舍不得的吧?只能是姜梨?!?/br> 鄧曼如抿著唇,想到自己的女兒,最終還是沒再說什么。 只能這樣了,為了她的孩子,她只能犧牲姜梨。 書房門外,譚詩月本來是想來問婚約取消原因,卻聽到了這場爭端。 她滿臉寫著失魂落魄,安靜地離開了。 姜梨還被關在臥室,并不知道書房那出大戲,心安理得地擺爛著,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她本來在研讀近年來智能駕駛相關的頂刊論文的,后面被祁驍的那個電話進來,一下就沒有心思繼續看論文了。 婚約居然提前解除了,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她的計劃被打亂了。 姜梨摸著錄音筆,決定讓它延后一段時間再發揮作用。 都怪狗男人。 姜梨點開祁容斂的微信頭像,知道婚約解除這件事情肯定是他干的,他確實在遵守著要處理這件事情的諾言。 她看著那個頭像,還是沒去找她。 現在的她不一樣了!她再主動給祁容斂發一次消息,她就是狗! 不過這譚家人真奇怪,都已經取消婚約了,居然還不過來找她說這件事情,也沒有放她出來。 是不是還遺漏了什么事情呢。 到了傍晚,姜梨吃過送進來的晚飯,收到關明窈發來的消息。 [我是小明:姜梨,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在哪?需要我幫忙嗎?] 姜梨懶得打字,直接打電話給了關明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