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她坐著電梯到員工餐廳吃飯,姚語彤抬頭一看姜梨空蕩蕩的工位,以及還沒有數完的那些宣傳冊,皺了一下眉。 在吃的這方面,君祁為員工考慮得很多,餐廳一共占據了大廈五層樓,每層的主要餐品都不一樣,唯一一樣的在于,它們的味道都很不錯。 身旁過往的人流,讓姜梨深刻地明白這家集團體量到底有多大。 吃過午飯,順手看一眼發給祁三的消息,他并未回復。 姜梨回到工位上,戴上眼罩趴著休息了半小時。 下午上班時間,姚語彤又過來了,喊她去碎紙間碎紙。 “這些文件訂書釘多,公司碎紙機挺久沒維護了,刀組鈍了,不太好碎訂書釘,采購部還沒去更新,所以你把訂書釘起出來后再碎?!?/br> 姜梨點頭,搬著待碎的文件就要去到碎紙間,姚語彤喊住了她。 “以后你走之前要看一下領導,要是領導還在工位上,就不要提前離開,給人印象不好?!?/br> 姜梨欲言又止,又知道她是好心,最終還是把話憋了回去,到碎紙的小格間干活去了。 午休根本還沒太清醒,她在起訂書釘時沒太留神,左手食指指腹被訂書機扎了個口子,因為力氣比較大,扎得有些深,滲出了一個很小的血點。 她沒當一回事,想繼續干活,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來掏出手機,找了個角度對著自己受傷的食指拍照。 拍完后她發到了祁三的微信,裝模作樣地打了一段文字。 [姜梨:上班第一天忙飛了,一直在打雜,還不小心把手指弄傷了,哈特痛痛qaq] 半小時后,她收到了回復。 [r:該。] 第11章 忙碌的雜活下,已經嚴重違背了不想撲騰的咸魚的宗旨,姜梨的煩躁程度上升到了頂峰。 在看到祁三發的這條消息的那一秒,她終于再也沒控制住,生出了想把他塞進碎紙機碎掉,再回爐重造的念頭。 天底下怎么會有他這種品類的直男,又狗又直的! 等待姜梨碎的紙很多,碎完后立馬又來了個新工作,她好像一塊會跑的磚,哪兒都能搬。 下午六點。 精準卡著點干完了手頭上的活,姜梨將手機和水杯塞進了包里,準點下班離開,也不管姚語彤望來的眼神。 本來譚家說好要給她派司機接送她上下班的,剛才快下班的時候司機打了電話過來,說譚詩月下午臨時有事,需要多一位司機幫忙,譚家沒別的人有空,所以他被喊過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忙完。 姜梨早習慣被人放到次位,她也不想為難司機這個打工人,自己打車回家。 這個點在下班的高峰期,cbd商圈人非常多,打車等位排序已經排到了很后,她在樓下咖啡廳等了半個小時,終于有司機接了她的單。 很快,她的手機收到了司機打來的電話。 “我這邊車堵住了,前面車禍,肯定沒那么快能過去,你要不急的話就等,取消訂單也行,要急著走,我看這兒離你那也不遠,也就四五百米,要不你走過來,成不?” 盛夏的天黑得慢,此時六點半,天還是亮著的,空氣沉著的熱度下去了些,晚風也跟著起來了,稍微能緩解燥熱,步行幾百米并非難接受的事情。 姜梨迫切需要回去譚家,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放松被工作摧殘的身心。 明明今天也沒做什么需要腦子的事情,只是單純重復性的工作,疲倦度卻額外的高。 “行,你在哪邊?我過去找你?!苯鎻目Х葟d中走了出去,在導航軟件輸入司機口頭告知她的地址,距離她四百米多一些。 姜梨扭了扭酸澀的脖頸,收到了姚語彤通過企業軟件發來的消息。 [姚語彤:下次下班前和我說,別先走,其他同事都看著。] 【上……班……好……痛苦……啊】 【這家公司居然會盛行無意義加班文化,效率低沒做完活那主動加班很正常,可干完活到點走了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非要陪著領導一起加班?這違反勞動法了吧】 【好想念我的床,我為什么要為了追到祁三這個比直尺還直的男人委屈自己上班】 【為了二十億,我忍!】 四周的人流稍微少了一點,但也還是不少,姜梨沿著導航指著的地方走去,一輛邁巴赫在堵塞的車流中靠近她,慢慢地靠邊降速。 心聲越來越近,果然,一抬頭便在窗外撞見了她的身影。 他哂笑一聲,想到了她發來的那張圖片,白而粉潤的指腹被刺出了個小小的口子,隱隱可見血點,是一個不及時處理的話,就會自己飛速愈合的傷口,甚至都不能說是傷。 車子的藥箱里有創口貼。 她那點傷,根本就用不上。 祁容斂正欲當作看不見般地垂眸,有秩序移動的人群出現了異變,外頭喧囂的聲音被攔在隔音極好的車窗外。 車窗外的姜梨卻聽得清清楚楚,是從她身后傳來的—— “抓小偷?。?!”一道揚高的女聲這般喊著。 姜梨立馬回頭,順手將手機往自己包里塞好,一個佩戴鴨舌帽口罩的黑色短袖上衣男正沖著自己的方向而來。 他身形很壯,身上大塊的肌rou因為奔跑而格外顯眼,害怕的路人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側身讓路。 在他的右手,抓著一個很明顯不屬于他的項鏈,指縫間隱約可見是顆價值不菲的寶石。 大概是才偷到手就被發現了,他還沒來得及塞進口袋就匆忙逃跑。 【好久沒遇見偷東西的了,不過cbd確實是盜竊高發區域】 她想著,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那男人以為她要給自己讓路時,姜梨蓄力往前奔去,猛地一伸腳將他撂倒。 不等他反應過來,手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脆弱的地方擊去,余光瞥見他的手在掏刀,他才將刀具拿出,她便眼疾手快地卸掉了他的雙手手腕,將他伏擊在地。 她用的全是巧勁,動作太快了,一切就只發生在短暫的十幾秒內,路人們也終于反應過來了,紛紛上前幫忙壓制住小偷,也有人幫忙報警。 失主也追了上來,她戴著口罩,應該是有點感冒了,悶聲朝著姜梨連連感謝,眼里淚都要急出來了。 “沒事?!苯嬲f。 【小意思啦,這小偷太拉了,肌rou都白長了,我單挑十個都不在話下】 【送上門的沙包啊這是,打了一拳舒坦多了,就是手有點痛】 姜梨將剛才因為動作太大而掉地上的包撿起,拍拍上面的灰,悄聲無息地從擁擠的人群中退了出去。 手心傳來一陣劇烈的痛,她面上卻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 才走了幾步,她余光就注意到了存在感極強的邁巴赫,經典的雙三角形鍍鉻進氣格柵設計,造型流線感極強。 【嘶……手好痛啊】 【不過這車真不錯,等有錢了我也買個來開開,去大學校園溜一圈,是不是能帶個體育生男大上車呢,算了,一個不夠,再來個藝術生也不錯,左擁右抱,齊人之?!?/br> 腦子里的暢想逐漸往晉江不可描寫的方向轉去,她正欲移開眼神,邁巴赫后座的車窗忽地緩緩降下,露出了男人矜貴的臉龐。 姜梨自由飛奔的思緒頓時踩了急剎車,唰的一聲停了下來。 她重新揚起標準的笑容,抬起左手朝著祁容斂揮了一揮,試探著說:“嗨?” 【糟糕,我剛剛打人不會被他看見了吧,啊啊我的嬌軟淑女形象,我崩人設了!】 【不行,我要挽回我的形象】 姜梨小步子挪到車前,伸出了自己左手,手背還泛著紅,凌亂的頭發在剛才不小心進了眼睛,她本就清澈的眸子盈著虛假的水光。 “三哥,我的手都紅了,好疼,好難受?!?/br> 克服不了對著男人裝嗲的心理障礙,她沒辦法故意夾著聲音說話,只能壓低聲音,再將自己的調子變輕一些,是一種聽著很不刻意很舒服的撒嬌聲。 這一次,祁容斂沒再說她“該”了。 不等他開口,姜梨想起要抓住每個可能培養感情的機會,她跟著緩慢移動的車,語速稍快地道。 “你能搭我一乘嗎,我剛忙著抓人,司機等不到我,先走了?!?/br> 祁容斂目光從她那紅得明顯的左手挪開,情緒很淡地說:“可以,上車吧?!?/br> 司機打了雙閃,車子的副駕駛坐著一個姜梨不認識的男人,她只能和祁三一起坐后座。 姜梨飛快地溜進了車后排,“謝謝三哥,你最好了?!?/br> 她說著,打開手機利落退掉網約車的單,順手給了司機一些補償費,這才笑盈盈地和他說話。 “車里有創口貼嗎?”她問。 “有?!逼钊輸柯龡l斯理地找到藥箱,放到她身側,“自己找?!?/br> 車前座,面色冷靜一片精英派相的劉特助,有著翻山倒海的內心活動。 他是祁容斂的大學校友。 剛接手君祁集團的那年,祁容斂需要有一批背景干凈且能力突出的親信,他主動應聘,被選中當了特助,一跟就是八年。 這八年來,工作業務再繁忙,他沒有也生出過跳槽的心思。 祁容斂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領導,他待人接物都很溫煦,雖說對工作的要求確實很嚴苛,無形中的壓力給得很大,卻也會給他們足夠的成長時間,極少對下屬動怒,情緒內斂得很。 這八年來,祁容斂幾乎將時間都給了工作。 酒席上那些聲色,他是半點都不沾,平時私生活也十分干凈,就算是工作上會遇見異性,也僅僅只是停留在工作范疇而已。 兩年前,祁老爺子著急他的婚事,做主給他安排了相親,據說相親的那個千金仰慕祁容斂許久,是個事業很優秀的女性。 相親時,祁容斂喊上了劉特助一塊去,直接跟千金開門見山地談,明明是在拒絕人家,卻叫人千金覺得一點都不被冒犯,很平和地接受了這件事情,不再糾纏。 后來祁容斂單獨跟老爺子在書房里聊了半小時,那次后,老爺子沒再管過他的婚事。 經歷了這么一件事,劉特助覺得祁容斂估計是個獨身主義者,對情情愛愛根本就不感興趣,唯一能引起他欲望的只有工作。 可沒想到會這么有一天,祁總居然讓非親屬的女性坐上了車,甚至看上去還一點都不排斥。 劉特助是個八卦的性格,下意識地支楞著耳朵聽后座他倆的對話,眼神還不時地瞄一下后視鏡,注意力全在他倆上了。 “三哥,你幫我打開這藥箱可以嗎?我手疼?!?/br> “不行?!?/br> 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