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姜梨從床上爬起來,換上昨天搭好的衣服,將橙粉色絲巾當成領帶來打,悠閑地下樓吃早餐。 她起得比較早,譚家沒一個人是醒著的,來譚家這么久,這頓早餐是她吃得最自在的一頓。 今天的早餐是咸口的牛rou粥和油條,飛快吸入美食的同時,姜梨還不忘點開微信。 微信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她發的那個微笑的表情包。 昨天一天她都沒去找他,他就也跟不見了一樣。 [姜梨:我今天就要去面試啦,有點緊張] [姜梨:好可惜哦,沒辦法讓三哥看到我面試了,但是我會好好表現的!] 發完這條消息,姜梨覺得自己進階了,滿意地埋頭喝光牛rou粥,還叼了兩根油條。 司機已經在門口等著她,姜梨坐上車后座,和司機報了地點。 “去君祁大廈?!?/br> 君祁大廈屬于君祁集團,坐落于a市最中心的cbd商區,一共有78層,地上71層,地下7層,祁家老爺子很信風水周易那塊兒的知識,說7于祁家而言是個極好的數字,做什么都要沾上7。 譚家離君祁大廈有些距離,加之早高峰堵車,快一個小時才到地方,幸好姜梨時間觀念非常強,提前算過時間,她到的時候,離約好面試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 時間上還很充足,姜梨沒立刻上樓。 她在樓下的咖啡店點了杯喝的,坐在窗邊的位置上,隔著被擦得明光爍亮的玻璃,窗內是小口飲咖啡的她,窗外是衣著整潔規整、步履匆匆的社畜。 明明她也才脫離社畜的身份不足一個月,再度步入這樣的環境,倒是有些恍若經年了。 在咖啡廳里磨蹭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姜梨穿過門禁進入大廈內部,在前臺登記了信息,坐著電梯上樓。 君祁大廈在人員進出的管理上很嚴格,來訪人員只能去到限定的樓層,就連員工卡也是限定樓層的。 祁光食品公司在第8-9層,面試地點在第八層。 負責對接姜梨的hr已經在等著她了,遞給她簽名表簽到。 在姜梨來之前,她就很想看看姜梨真人長什么樣了,如今真見到了,反倒叫人覺得證件照根本就沒拍出她真正的長相,現實完全就是那種不可方物的美。 在姜梨簽名時,hr非常小聲地和姜梨說:“今天有領導來,很看面試的表現,一切按照表現和實力決定是否錄用?!?/br> 點到為止,上頭交代不能透露太多,說完這句后,hr沒再說了。 “面試官們還沒到,你先在休息區等一下吧,到時間了會喊你?!?/br> 姜梨若有所思地點頭,和她說了聲謝謝,便往休息區走去。 等了快有十分鐘,hr終于過來喊她進會議室。 姜梨淡定地進到門內,和最邊角的男人撞上了眼神。 他沒坐在主位上,今天依舊穿著黑色的襯衫,應當是絲質的,rou眼可見的高級質感,那一身的氣度與壓迫感可比主位的人強多了,憑空叫姜梨想起他那張日照金山的頭像。 他正垂眸望桌面上的簡歷,聽見動靜的那一刻,祁容斂輕輕地掀起了眸。 許是落地玻璃外的陽光正好,那雙眸子的深邃被淡去,貴氣矜重感愈發的濃。 姜梨嘴角微笑的表情緩緩凝固住。 【啊啊啊啊他怎么會在這里!】 第8章 姜梨花了足足五秒接受這件事情,再花了三秒的時間冷靜。 十秒不到的時間,她又恢復到最初始的冷靜狀態。 【他來干什么?來看我笑話的?】 【呵,那我就稍微地發揮一下,看我不迷死你!】 祁容斂也還是面不改色地看著簡歷,將她的信息納入眼底,耳旁環繞著她的心聲,不知道為什么有人的心理活動會這么豐富,甚至已經到了吵的地步。 馬場見面后,他便拿到了和她有關的不少信息。 比如她是譚家剛找回的女兒,比如她是他二嫂替兒子定下的未來妻子,可惜還未說服她的兒子,訂婚宴也還沒舉行。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和她過往的信息,疑點挺多,有待探究。 見到姜梨進來,負責主持這場面試的人事部員工笑了下,“坐吧,請你簡單介紹一下自己?!?/br> 姜梨做了個簡短的三分鐘自我介紹,她不僅長相驚艷,說話的聲音也屬于好聽的那一掛,像春天山澗的小溪,緩而從容地流過起伏的山間林,聞者清心。 比起平時,她說話更有條理,也不再是慢悠悠什么也不急的模樣,語速語調都把控在一個恰恰好的度,一看就是常經歷這種場合,已經琢磨出了經驗的人。 在話語停頓間的那幾秒,她竟然還有功夫分心想別的。 【其實他來得正好,待會我可以問問hr,她應該知道祁三到底叫什么名字,這么久了,我總不能三哥三哥地喊他吧,他不嫌rou麻,我自己都嫌膩著慌】 【對哦,那本書不是說可以在適當的時候喊男人的小名嗎,那我也找個機會照貓畫虎地試下】 耳旁響著二重奏,他嘴角始終帶著那意味不分明的弧度。 小名……嗎。 短短三分鐘的介紹結束了,姜梨心態尤為放松,等著幾位面試官問話。 算上祁三,一共有五位面試官,前四位問的問題都挺常規的,基本問些比如“你專業不同,為什么選擇這個崗位”“你對我們公司產品有什么了解,具體說出一樣產品的優缺點”之類的問題。 也有深挖她簡歷的,即使這塊姜梨沒繼承原主記憶,可談到項目的時候,她莫名其妙地就很有表達欲,侃侃而談。 就像是原主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了一樣。 【……怎么回事。算了,先不想這個,有機會了找它問問。說不定這些記憶都能有機會找回來,反正也不是太大不了的事】 姜梨流暢地回答著前四人的問話,祁容斂全程沒出聲,手里握著支鋼筆摩挲,順手往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上簽名,在聽見她這句心聲時,垂著的眼眸有了些微的變化,簽名的動作依舊流暢。 四個人都問完了,大家理所當然地把目光放到了祁容斂身上,等著他問問題。 他將鋼筆放下,眸光在她當成領帶打的橙粉色絲巾上停了瞬,不緊不慢地問:“作為被面試的人,給我打個分?!?/br> 對于第一次和他見面的面試者來說,這完全就是在刻意刁難—— 祁容斂全程沒有發言,根本就沒有能用來闡述的優點,硬夸只會顯得尷尬,最終被減表現分。 【故意刁難我,想看我昧著良心夸他的樣子?果然那本書沒說錯,男人的本質就是自大,這男人居然變著法子讓我夸他,要臉嗎】 【行,我、忍、了。要演是吧,我現在就演給你看】 她心里罵得狠,眼眸卻是彎了彎,就連聲音也變得溫柔。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苯鎸⒑竺娴膸讉€字咬得有些重,而后又繼續道,“在這場面試中,您親和力十足,認真傾聽,注意力始終在作為被面試者的我身上……” “只是很遺憾的是,我和您溝通的時間還不夠長,因此,如果滿分是10分,我會給您打9分,剩下的1分,如果有機會進一步了解您,我相信一定會加上的?!?/br> 【哪有來面試別人,結果還在忙著處理工作的啊,尊不尊重被面試的人,除非你是整個君祁上下的總裁,每秒賺的錢以萬計算。不,就算真的是,那也不能原諒好嗎,每個認真的面試者都值得被面試官尊重】 【聽到了嗎,我在故意嘲諷你呢親親未婚夫!你!連1分都不配!零鴨蛋!零!】 她話音落地,祁容斂很淡地笑了,“很好?!?/br> 他的這句夸獎聽上去模棱兩可,叫人很難分清到底是真心實意的,還是嘲諷。 莫名地在兩人身上察覺到一點火.藥味,其他人盡量地縮小存在感,在暗中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不應該啊,肯定是他們想太多了,祁總的氣度一向特別好,怎么可能為難一個面試者呢。 面試就這么結束了,人事部說要等后續通知。 姜梨走出公司樓下,沒有立刻打車離開,去到來之前的咖啡廳坐下,點了一杯燕麥牛奶,在等待飲品時,順手發了一條消息到置頂微信。 她昨天把祁三那個日照金山的頭像置頂了,這樣一來,一打開微信就會想起自己要拿下他的復仇計劃。 [姜梨:我們好有緣哦,連面試也能見到。] [姜梨:三哥今天中午的午飯想好吃什么了嗎?我看公司樓下有家烤rou店很不錯] 現在時間也不算很晚,才十點十五分。 發完了消息,姜梨抱著手機在咖啡店里坐著,戴上耳機看劇。 這劇還是關明窈推給她的,那天在吃飯時,關明窈聽說她看的都是在電視上隨便找的劇,當即就給姜梨總結自己看過的好劇名單,說這些都很值得看。 姜梨選了其中集數最短的一部,這部劇是個現代背景,是女生暗戀成真的青春大學校園劇,說是笑點淚點都很充足,能夠將人帶回青蔥的歲月里。 與此同時,君祁大廈最頂層。 電梯門往兩旁打開,祁容斂緩步邁出了電梯,身旁跟著正匯報著工作的劉特助。 祁容斂只旁聽了一場面試,姜梨離開后,他便也走了。 劉特助:“祁總,剛才九點四十六分時,祁副總打了內線過來,說有事需要來找您,現在他在休息室候著?!?/br> 聽見這名字,祁容斂表情沒有任何一絲的變化。 他走到休息室門口,溫聲對著坐在休息室內的中年男人道:“二哥?!?/br> 祁容斂的二哥名為祁從賢,年齡已經四十有余了。 縱使平日里保養再得度,染黑了零星的白發,還是不如祁容斂這個最小的弟弟來得年輕,也比不上他那堪稱一絕的皮囊。 祁容斂是祁老爺子的老來得子,長得和他的母親很像。 亡妻死后的第八年,祁老爺子偶然碰見個才學皆在他心坎上的女人,他喜歡喚她阿煙。 那時阿煙也才二十出頭些,他卻已經五十多了,祁老爺子將她當成忘年交來對待,可相處多了,兩心相悅,友情便變了質。 祁老爺子清楚這段感情多為世俗不容,一旦她嫁過來,人們最多也就調侃下他老當益壯,卻會在暗地對她口誅筆伐,詆毀清譽。 后來,是阿煙堅定地選擇了他。 也因此,老爺子對祁容斂非??粗?,從小便管教得極其嚴苛,親自帶在身邊看著,擔心他長大后不夠出色,沒有能力護阿煙一世周全,令她余生坦途。 再者,則也是因為他亡妻的孩子不夠優秀,大女兒醉心藝術,二兒子倒是心在家業上,可卻沒那好本事,在鉆營人脈上倒是有些小聰明,難成大事。 君祁是祁家幾輩人的心血,老爺子不放心將君祁交到不滿意的人手里。 恰巧祁容斂自小就表現出了極高的智商情商和財商,這孩子年歲越大,老爺子放在他身上的擔子便越重,但他總能撐得起來。 他是上天賜給祁家,讓祁家走上新一高度的繼承人,大家都這么評價祁容斂。 每次聽到這樣的說法,身為二哥的祁從賢都萬分不快,不明白自己為何比不過比自己小上十幾歲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