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莫北哽咽起來，“我不是故意的，他們欺負我，我就還手了，我也想到他們會那么不經打，還要找人過來報仇……”

    “你的確不是故意的，但你挺大膽的?！标懟睦浜叩?，“你知道那是刀還用手去抓，這幸好是傷的左手，傷勢不重，要是你右手廢了，你以后怎么畫畫，想過嗎？”

    畫畫……

    莫北苦笑一聲，“哥，我以后，可能不會再畫畫了，我現在這樣連顏料都買不起，還畫什么呢？”

    聽到這話，陸荒沉默了，過一陣才問，“那你以后準備怎么辦？去外面念大學，然后回南方找個工作，然后娶妻生子，正常退休，頤養天年?！?/br>
    “我會留在北川，和……”

    莫北的話還沒說完被陸川打斷，他長聲嘆氣，“你不能留在北川?！?/br>
    “為什么？”

    “你不屬于這?！标懘ㄕf，“這里一點都不好，除了風沙就只有風沙，你應該回南邊，回廣州或者去上海之類的大城市，你屬于那?！?/br>
    “可我喜歡北川?！蹦闭f著突然哽噎起來，“我喜歡待在這，你為什么就一定要讓我離開呢？”

    “因為這里一點也不好?！标懘ò延猛甑臇|西收起來，“只有離開這，你才能得到更多的東西，有更好的前程，那比什么都重要?！?/br>
    “那哥……你也會離開北川嗎？”

    “說不定呢?！?/br>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陸荒早起騎車去修車廠請了一天的假，又在旁邊賣早點的攤子買了一籠包子，到家的時候才剛九點，莫北還沒醒。

    他去廚房用熱水把昨天孫大頭給的牛奶溫熱，然后倒進老舊的搪瓷杯里，端到飯桌上，順便把莫北喊起來。

    這小子在城里當少爺當習慣了，每天不睡夠就蔫了吧唧的，也不知道哪來那么多覺。

    “哥，早?！?/br>
    莫北坐起身含糊地同陸荒打招呼。

    “先吃飯，待會再洗漱，弄好以后我帶你去王姨那看看手?！?/br>
    莫北耷拉著頭，坐到餐桌前，“王姨？”

    “嗯，鄉診所的醫生，姓王?！?/br>
    莫北垂著眼睛，“其實我覺得不……”

    陸荒加重語氣，“我說你得去你就得去?！?/br>
    “行……”

    莫北夾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半，豬rou粉條餡的，粉條占大頭還加了點白菜和香蔥，味道挺不錯，就是用料屬實太素。

    見莫北吃得香，陸荒也挑了一個，他邊吃邊把搪瓷杯推給莫北，“這個給你的?！?/br>
    莫北朝著杯里望去，“熱牛奶？”

    “嗯?！?/br>
    “只有一杯嗎？”

    陸荒以為他是覺得少，笑罵道，“有就不錯了，你還想要幾杯??？”

    莫北聽完，把杯子又推回到陸荒面前，“哥，你喝吧，我不愛喝?！?/br>
    陸荒恍然，“沒必要在這種事上跟我讓來讓去的，我給你的，你接著就行?！?/br>
    “我不是不要?！蹦闭f，“我只是對這個東西過敏，喝了的話會起很多紅點點，變得很難看，那樣的話又得去診所打針，要花很多錢的?！?/br>
    陸荒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真的？”

    莫北點頭，“千真萬確，我以前在家都不喝牛奶，都喝熱可可和豆奶什么的?！?/br>
    “那行吧，你吃包子，要是覺得噎就自己去倒點熱水?！?/br>
    陸荒把拿起杯子把里面的牛奶喝完，他不怎么愛喝這個，但也沒多少機會喝……

    王姨的診所開在另一頭，離陸荒家有些距離，他本想著騎自行車帶莫北過去，但又擔心那車上了年紀，承受不住，只好領著莫北走路過去。

    北川本就是小地方，鄉里鄉親的都熟得很，他們才走出家門沒多遠便遇到好幾個打招呼的，陸荒都笑著應下，有人問起莫北，他便說莫北是他的表弟，其他的什么都不提。

    他們到診所的時候，里面已經沒有能坐的位置了，王姨和兩個護士也忙得不行，說是最近很多人得了流感，見陸荒他們沒戴口罩，王姨還給他們拿了兩個。

    等輪到給莫北看病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一點左右，王姨把他的傷口重新消毒，然后包扎，又開了藥才放他們走。

    他們在回去的路上正巧碰到了往外走的孫大頭，孫大頭見陸荒旁邊還站著個人就多看了兩眼，問陸荒，“陸哥，這個就是你那個弟弟？”

    陸荒沒和孫大頭講過莫北的事，他大概是從他媽那聽到的風聲，小地方的壞處就在于此，不管誰家有個風吹草動都瞞不住，更何況是多出個大活人這么大的事。

    陸荒沒否認孫大頭的說法，只問他，“你這是要出去？”

    孫大頭呵呵笑，“嗯，帶我弟去河里摸魚，怎么樣陸哥，帶上你弟也一起？”

    陸荒看了眼莫北受傷的手，本想幫他拒絕，但又見莫北一臉的期待便點頭答應，“行，一起去?！?/br>
    第8章 海是什么樣的？

    在河邊長大的小孩一般水性都不差，十一二歲就能在水里來去自如，但這次還有孫大頭的弟弟要跟著一起，他們就挑了一段水不深的流域。

    一到河邊孫大頭就等不及了，他將上衣脫下，丟到一邊，縱身一躍便消失在河面上，過了大約兩三分鐘才抓著一條巴掌大的小魚浮出水面。

    “哥哥好厲害！”

    等著一邊的孫曉民立即給孫大頭鼓掌，他今年才在讀小學三年級，年紀不大但很機靈，是很討長輩喜歡的那種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