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澈一巴掌把他手打掉：“別那么放肆?！?/br>
    裴燎看著手背上的四根手指印，郁悶又欣慰。

    醉成這樣還有力氣?，果然不好占便宜，就算遇到別人也不會?吃虧。

    他把車門關閉，自己坐進駕駛座，落上鎖。

    “為什么忽然問那個問題？”

    悶葫蘆很少用?問句，更別提那么多字的具體問句。

    夏澈有些新鮮地把這個問題在心里重復一遍，緩慢又清晰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討厭我到什么程度，才?會?反復……”

    反復什么？

    酒精蒙蔽了詞匯量，夏澈勉強從腦子里扒拉出一個幸存語錄：“反復玩弄我的感情？”

    裴燎擰保溫杯蓋子的手差點抽筋。

    他把臨走前匆匆沖的蜂蜜水塞這人手里，好氣?又好笑?地反問：“我怎么玩弄你?了？”

    “心里沒數？”夏澈冷聲道，“裴燎，我真的很不喜歡身邊朋友一聲不吭突然轉變態度，也很討厭自作多情的感覺?！?/br>
    裴燎心里一緊，脊背微微彎曲，壓制住了胸前的疼痛。

    他澀然開口：“對?不起，我以為你?……不會?在意?！?/br>
    不會?在意我的態度，也不會?在意我是去是留。

    夏澈從他身邊目不斜視走過?太多次，裴燎習慣以自己的方式存在，以至于忘記了，縱橫生長的貪念早就控制不住，將人牢牢困在了自己身邊。

    他不介意自己被忽視，唯獨后?悔讓夏澈有了不好的心情。

    “沒有自作多情?！迸崃翘鹗?，guntang的掌心懸置于他臉頰旁半晌，終究還是沒有落下，而是很輕地理?了理?他鬢邊碎發，“對?不起，你?別難過??！?/br>
    生氣?可以，不理?他也可以，但是不要難過?。

    他從來都只希望夏澈開心，僅此?而已。

    夏澈無意識往他手上蹭了蹭。

    醉意越來越深，看來那酒后?勁不小。

    酒精占據大腦，無法像往常那樣精準捕捉情緒，只能聽到裴燎的道歉很誠懇。

    他握住這人手腕，冷棕色的眸子不再?清明，布滿朦朧醉意，喃喃道：“我有時候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我又該怎么配合你?？”

    裴燎心疼壞了，半個身子都撐在副駕駛那邊，想碰他又不敢碰，只好雙手緊握住拳：“你?想怎樣都好，怎么舒服怎么來，都隨你??！?/br>
    “隨便我？”夏澈松開手，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他下頜骨，“那之前怎樣，以后?就還怎樣吧。你?別改，我也不改，我們都舒服?！?/br>
    裴燎眼睫輕輕顫抖起來。

    乍看過?去胸腔起伏平穩，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呼吸都像對?肺部的凌遲，痛徹心扉，灼人眼目。

    他們是該回到開始，撥正亂序的齒輪。

    一如兩人的關系，從來不會?有進步。

    裴燎不甘心，卻沒有第二種選擇。

    他連拒絕夏澈都不舍得。

    唯一的安慰是，至少夏澈會?為他不開心，是不是也算有點在意？

    喉嚨啞得發疼，幸好裴燎經驗老道，不會?讓人看出異樣，妥協道：“好……”

    “但是，”夏澈直起腰腹，額頭貼近他，碎發垂在眉眼間，很輕的說，“我沒有討厭你??！?/br>
    裴燎驀地愣住。

    “其實這么說也不準確，還是有點討厭的?！毕某嚎ㄖ骂M的手緩緩下移，五指成爪桎梏住那截脖頸，沒怎么使勁，“就是沒有特別討厭?！?/br>
    說完還怕別人聽不懂似的，加重語氣?重申一遍：“我沒有特別討厭你??！?/br>
    裴燎很難說明現在是什么心情。

    總之在過?路卡車燈光照過?來時，沒有不開心。

    他抬起手，搭在夏澈額頭上，把刺眼的光擋得嚴嚴實實。

    裴燎說：“我特別喜歡你??！?/br>
    夏澈“嘖”了聲，拇指稍加用?力，按在他喉結上：“你?不要故意氣?我?！?/br>
    裴燎不置可否，偏了偏脖子，主動?往他手里送，低聲問道：“別人說喜歡你?，你?會?生氣?嗎？”

    夏澈不假思索：“不會??！?/br>
    “

    喃諷

    那為什么我說，你?會?生氣?？”

    “別人說的是真的?！?/br>
    “你?怎么知道我說的是假？”

    夏澈不說話了。

    裴燎也不催，就靜靜看著他。

    這是超綱題。

    夏澈解不出過?程，隨便編了個答案填上：“你?不是渣男，喜歡人還能無縫銜接？”

    裴燎蹙眉：“周奕歌？”

    “不許提他?！毕某翰粣偟?，“他結婚了，你?別去打擾人家?！?/br>
    裴燎：“……”

    裴燎一直不太明白，到底哪里給了夏澈他喜歡周奕歌的錯覺。

    但這一句話也把他點醒了。

    要不是對?周奕歌還有掛念，夏澈不會?在聽到這個名字后?反應那么大。

    這個認知像包裹著糖衣的檸檬，酸苦侵占味蕾，叫醒了自欺欺人的無知者。

    裴燎調節著呼吸，若無其事地去解開脖子上的手：“你?不清醒了?！?/br>
    “嗯?！毕某汉苡凶灾?，中肯地補充，“根據以往經驗，酒醒后?很大可能會?斷片?！?/br>
    “……”裴燎無奈閉上眼，“你?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