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常跟人聊天的時候其實蠻討人喜歡的?！焙嗡蛔〉?。

    由于去程方向不同，徐元禮背對何霜而坐，聽到何霜的話，他劃船的動作有小片刻遲滯，隨后他說：“你說話有鼻音，怕是已經受涼了?！?/br>
    “……”

    “回去須立即泡熱水喝姜湯，不然耽誤今晚出行?！毙煸Y又說。

    何霜氣結，這個人果然一秒鐘也沒忘記送她走！

    26、秘事

    回到徐元家之后，何霜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徐元禮安排洗熱水澡，喝姜湯。這個雨天，徐元家醫館病人比平日多，料理完何霜，徐元禮便急急趕去幫父母了。

    何霜的免疫系統經過一番折騰，人感到困倦，也不想給徐元家添亂，就自覺去了先前客房睡下。中途似乎感覺到徐元禮給她抱了床被子，她睡得糊涂，沒醒過來。

    這一覺睡到了傍晚，何霜是被餓醒的。醒來時才發現自己身上蓋著兩床被子，雨天雖涼，氣溫不低，她已熱出不少汗。房間里沒有照明，光線是昏暗的，何霜從床上起身，感覺自己渾身酸痛，嗓子很干。

    外面雨已經停了，房間可以隱約聽見醫堂里徐母交代病人的絮語，間或有病人詢問的聲音。

    何霜決定下床找水喝。

    打開門沒防備，何霜被右側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大跳。

    對方顯然也被她嚇得不輕，往后退了好一大步。

    “你，你醒了？”徐元青問。

    何霜病體還沒恢復，人有點癱軟，直往門框倒。幸而徐元青眼疾手快，一步沖過來扶住她?！笆俏腋缱屛襾砬魄颇?，我沒想嚇你?！?/br>
    他的語氣里有自責，何霜連忙揮手道：“沒事，我就是想喝水?！?/br>
    “我去給你拿?！毙煸嗾f話間要走，忽然意識到什么不對似的，“你能站穩嗎？要不還是去床上歇著？”少年的一雙手依舊穩穩托著她。

    “我就是感冒，感冒而已?！鳖D了頓，何霜又壓低聲音道，“我還有點餓，你能不能幫我找些吃的？”

    “你想吃什么？”

    “走，一起去廚房看看?！?/br>
    結果徐家廚房并沒剩什么可以立即吃的東西，徐元青從小鍋里盛了溫水給她喝，少年亮得跟星星一樣的眼睛往醫堂那邊掃了掃，說：“今日病患較多，父親要忙完才能燒飯?！?/br>
    何霜摸著嗡嗡作響的肚子，問：“你不會做飯嗎？”

    卻見徐元青神情害羞地撓了撓頭，“母親不許我下廚?！?/br>
    “為什么？”

    “母親說我在廚事上沒有造詣，不許我浪費食物?！?/br>
    “徐元禮呢？廚藝好嗎？”

    “我哥廚藝比我好，但也不如徐致哥。徐致哥是那種會在下大雪的天氣去河里找魚吃的人?！?/br>
    何霜被逗笑了，她這一笑，徐元青愣住了，似是很擔心自己說錯了什么，又變成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澳銥楹巍瓰楹螞]有走？”

    “走去哪？”

    “回那邊，你的家?！?/br>
    何霜頓住，愉快的心情轉瞬即逝?！皌你們都這么希望我走??？”

    徐元青臉上流露出迷茫，“可是……你本來就是要走的啊?！?/br>
    兩相靜默之時，廚房門口忽然一道陰影，何霜轉頭去看，見徐元禮默默走了進來。

    “可覺得好受了些？”徐元禮看著何霜問。

    何霜點頭。

    “她說她餓了?！毙煸嗵嫠a充道。

    徐元禮人已走去灶前?！耙獎跓┑纫坏??！?/br>
    “你下廚嗎，哥？”

    “嗯?！?/br>
    “父親不得空？”徐元青又問。

    “今日看病的老人多，醫堂還有些病患。入夜我要送何——”大概是察覺到何霜表情不大好，徐元禮的話在這里打住了。

    “徐元禮，”何霜心知他想說送她回去的事，禁不住接過話頭，“你之前說那些主動離開的客人，你說他們都沒有再回來過，你——”

    “稍等?！毙煸Y暫停生火的動作，目光轉向徐元青，“元青，你去醫堂幫忙?！?/br>
    徐元青表情不大高興，“我不去，哥你又想避開我?！?/br>
    “既然知道是避開你，你應當聽話才好?！?/br>
    “為何我不能聽那邊的事？”

    “你還小，不宜知道太多?！?/br>
    按理說，人家兄弟倆的談話何霜不應該摻和，可眼下這對兄弟的相處模式——準確地說是徐元禮對弟弟的教育模式——何霜很不認同，于是她忍不住道：“好奇心是人類的天性，你說元青小，就更不應該在他還小的時候扼殺這份天性?！?/br>
    “好奇心可以用在許多地方，醫藥、天文、歷法……哪怕像徐致和斯微，一個醉心廚藝，一個喜歡陶藝，不應當用在這些無謂的奇聞逸事上?！?/br>
    “所以你覺得舟口鎮和那邊的事情是奇聞逸事？”

    “或者何姑娘有何高見？”

    “舟口鎮在某年某月某日突然游離世外，而且這近一千年來，不斷有人從那邊過來，你就沒想過——”

    “徐元青，去醫堂！”徐元禮再次向弟弟下達命令，語氣不容拒絕。

    何霜只能無奈看著徐元青極不情愿地離開了廚房。

    徐元青一走，何霜和徐元禮俱都陷入沉靜。

    接著，徐元禮起身去拿了些菜，又往灶前點上蠟燭，廚房頓時明亮起來。何霜看他在灶上切菜、炒菜，一邊燒火一邊炒菜有些忙碌，主動走去灶前幫他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