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不一定有這么好的吃的喝的,又這么好的衣服穿,也不會有人教她寫字,有人教她算賬。 宋眠將所有都在心中羅列了一遍,最后發現,暫時留在這里,是最好的選擇。 起碼,起碼在這里,她是自由的,可以做想做的事情,還有人教她有用的東西,這樣,將來逃離這里,原來的家庭回不去,不想再嫁人,她也有更多本事養活自己。 宋眠本就是隨遇而安的性格,骨子里就懶得為沒發生的事情亂擔心,所以處理好這個情況之后,她便開始犯困了。 迷迷糊糊,當月亮在空中慢慢模糊,黑藍色的天空慢慢被光涂淺之前,她終于沉睡了過去。 當她的呼吸逐漸均勻,一直睡在她旁邊的男人終于睜開了雙眼,在黑夜中,他的目光貪婪的在身旁之人的身上流連。 劉宗纖長的手指捻起了女孩一縷帶著香味的黑發,慢慢的把玩著,尚未完全消失的月光悄悄順著床帳的縫隙鉆進來,調皮的落在女孩若凝脂一般的臉蛋上。 那只一張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臉,劉宗幾乎要在著寂靜的深夜中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他很想將手指放在女孩的側臉上,輕觸這張令他無比著迷的皮囊,但卻又惟恐驚擾了她。 于是他只是安靜的看著。 一直到床張縫隙的那一絲月光變成黎明的第一次曙光,那道光更低了一些,照在了劉宗的臉上。 那張完美到令宋眠無法抗拒的人臉上,出現了如玉瓷龜裂一般的裂紋。 裂紋是青紫的顏色,在蒼白的面皮上,顯得十分猙獰可怖,再也不見任何謙謙如玉的貴公子模樣。 而臉的主人也早已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將目光從宋眠的身上抽離,沒發出任何聲響的下了床,走出院子,走至宅邸花園之后。 劉府的清晨,劉宗口中哼著悠閑的曲子,頂著那張快要爛掉的臉,旁若無人的在園中行走,路過的家丁丫鬟全都視而不見,各自做著自己的活計,就仿佛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安寧清晨。 劉宗走到了花園的盡頭,先開了長長的藤蘿綠簾,走入了一個被山洞半包圍的池邊,池中盛開著紅到發紫的妖冶花朵,長而尖的花瓣,硬而粗的尖刺。 昨日為他裱了畫框的小廝手捧著一個水壺,正在往池中澆水。 那壺中的水相雨滴一樣灑在花瓣上,是血紅的顏色。 劉宗附身,一只手抓在最近的花朵上,長刺扎進手心,卻沒流出血。 他撕下一片花瓣,一口一口的將它嚼碎,吞下。 當最后一片花瓣被吞入口中,劉宗那張龜裂的臉已然如最完美的玉,又是那副英俊迷人的模樣。 他手中我這帶刺的畫,偏頭問旁邊僵硬著臉澆花的小廝:“廚房做了什么湯?” 小廝低下了頭去:“少爺,今早做的是枸杞雞湯?!?/br> 劉宗不耐煩的看著他:“沒見昨天的甜湯,少夫人多喝了半碗么?” 她明顯是愛吃甜的。 小廝嚇得幾乎要將手中的水壺扔出去。 劉宗陰郁的轉身,扔掉了手中已經變成一桿枯徑的花朵,冷冷的留下了一句話,抬腳便走。 “叫廚房重做?!?/br> 第7章 宋眠這一夜睡得并不如新婚那一夜安穩,她還做了些夢,夢里看見很多人,她在大街上走著,那些熟悉的背影與她一樣,也在大街上走著,宋眠是個很懶的人,才走了幾步她就覺得有點違和。 周圍很安靜,按理說,這么多人,該是鬧哄哄的才對。 她覺得有些奇怪,于是就加快了腳步,想要追上那些人。 宋眠不擅長這些體力運動,所以跑了幾步就開始喘粗氣,宋眠不死心,越是追不上前面那些人,她就越是想追。 于是,在她玩兒了命的奔跑下,她總算是追上了走在最后面的阿櫻。 她松了一口氣,然后伸出手去,想要拍一下阿櫻的肩膀。 就在這個時候,走在前面的人就像是有預感一樣,在她的手落下之前就轉過了頭。 宋眠被那張臉嚇得花容失色,連退了好幾步。 這根本就不是阿櫻,而是一張沒有臉皮的人臉??!就像她那日在花園恍惚之中看見的一模一樣??! 面前的“阿櫻”似乎很惱恨自己被人發現了真面目,猙獰的朝她伸出手來。 宋眠被她推了一下,像后面倒去。 一股失重的感覺襲來,她猛地睜開了眼睛,撲進了一個微涼的懷抱。 “怎么了?”劉宗的聲音中帶著擔憂,他坐在床邊,簾帳半開著,溫暖的太陽光照進來,照在她的身體上,她的眼中有了光,身體也感覺到了一絲溫暖,這才恍惚覺得自己又回來了人間。 見宋眠始終沉默,劉宗有些擔憂的捧起了她的臉,湊近了問:“做噩夢了?” 宋眠的意識還停留在那個夢中,劉宗那張總叫她看不夠的臉湊近了,她卻還以為是那無臉的怪物在給她設套,讓她從一個怪物的手里逃到了另一個怪物的手里。 宋眠下意識伸手,想要推開面前的人,可是…… 根本推不開。 劉宗見她雙眼無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又捏了一下她嬌嫩的臉蛋,宋眠感覺到疼痛,雙眼終于可以聚焦了。 劉宗問她:“做噩夢了?” 宋眠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