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沈忱去舀第二碗時,季岸才突然問:“……如果真是黑店,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跳窗跑路唄,”沈忱說,“我的計劃是這樣的,直接拿你的行李箱砸你,把你砸醒,然后我們就跳窗;我看過窗外了,也就跟以前學校的圍墻差不多高嘛?!?/br> “哦?沒打算自己走?” “打算啊,”沈忱理直氣壯,“但三更半夜的我怕黑啊?!?/br> * 正如季岸所說,等他們填飽了肚子、拉著行李箱要離開時,沈忱在前院那個奇妙的石臺上看到了還沒處理完的半扇豬。光頭正拿這割rou刀在給豬rou分塊,見到他們出來,他依舊保持著那副“爺不好惹”的表情,對他們倆微微頷首示意。 沈忱下意識往季岸身后躲了躲,問:“那是打招呼的意思吧?是吧是吧?” 沒等季岸回應,老板娘換了條花褲子走出來,手里還拿著車鑰匙:“我也去車站,我帶上你們?!?/br> “謝謝,”除了對沈忱之外,季岸對誰都很客氣,客氣得像個ai假人,“那太好了?!?/br> 他們跟著老板娘走出前院,昨晚雨太大,他們誰都沒注意到院門的另一邊就停著輛軍綠色的車。老板娘朝車走過去,沈忱和季岸卻在院門口停住了腳。 ——那確實是輛車沒錯,但那是輛摩托車,是輛帶單邊副駕駛的挎斗摩托。 老板娘戴上安全帽,朝他們道:“快來坐?!?/br> 沈忱嘴角抽動:“這就是你說的搭車過去?” “……”季岸也有些無語,“我也不知道是這樣的車?!?/br> 老板娘:“來?!?/br> 季岸還是走過去了些,照顧著對方中文不夠流利,盡量說得言簡意賅:“我們兩個人,坐不了?!薄翱梢宰?,”老板娘說著,跨坐在摩托駕駛座上,還側著腰拍了拍副駕駛的座位,“很大!” “不是座位的問題,”再大也不可能讓兩個男人并排坐進去,“我們還有行李箱?!?/br> 老板娘似乎早有準備,拽了拽她車尾巴上綁著的彈力帶:“沒問題?!?/br> 男人有些回頭看向沈忱。 沈忱一驚,說:“你不會真的覺得我們倆個能坐得下吧?” 季岸卻莫名地問:“你多重?” “?”沈忱皺眉,“你多重???” “八十七公斤?!?/br> “……六十八?!鄙虺栏苫罅?,“你問體重干什么???接下來不會還要問身高吧?” “身高不用問,一米七八對吧,”季岸說著,走向老板娘,“高二以后是不是就沒長過了?” “要你管!” “熬夜的福報?!?/br> 男人站在摩托車旁,爽快又利落地扛起他的行李箱,放在了摩托尾巴上;老板娘看向沈忱,歡快招了招手:“你的箱子,也來?!?/br> “???”沈忱徹底懵了,“你真要坐這個???” “不然呢?你不坐嗎?” 沈忱撥浪鼓似的搖頭。 看見他的反應,男人二話不說,直接坐進了那多出來一截的副駕。 “你真要坐?”沈忱眼睛都瞪圓了,“不是,你坐副駕駛我坐哪里,我跟車跑嗎?” 季岸面無表情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就像之前老板娘拍副駕駛的皮座位一樣:“坐我腿上?!?/br> “……” “或者你走過去,我在火車站售票廳等你?!?/br> “…………” 從這兒到火車站還有十幾公里,按照沈忱走路的速度,起碼能走三小時;而按照沈忱的體力,能不能到“半途而廢”的半途都不好說;若按照沈忱的性格——昨天經歷的事情他確實不想再經歷一遍。 但他也不想坐在季岸腿上。 到了n國之后,為什么凈是這種“兩害相權取其輕”的事。 老板娘在他思考的間隙,若無其事地加了把火:“你不去火車站嗎?我要出發了?!?/br> 沈忱一咬牙,拉著箱子走近摩托,就像男人剛才做過的一樣,把箱子搬到了摩托車尾的金屬欄桿上。老板娘熟練地將兩個箱子都死死捆在了后面,只等沈忱上車。 “……要么你坐我腿上,”沈忱站在一旁試圖再掙扎掙扎,“我覺得可以?!?/br> “我比較重?!?/br> “……”好有道理,難以反駁。 沈忱垮著臉,終于邁開腿踩進了副駕駛座。 第十章 一首老歌 ——沒想到自己還有坐在別人腿上的一天。 感受著季岸的膝蓋骨硌在自己屁股上,沈忱不由地想。 他側身坐著,雙手緊緊抓著車座外側面的金屬扶手——他這坐姿,比邊斗車座還高出不少,一不留神就可能被顛出去。沈忱只有半邊屁股坐在對方的膝蓋上,即便如此,他沒什么rou的屁股仍然被硌得疼。他也想挪一挪,換個支撐點;可又實在覺得尷尬,只能硬撐著假裝什么事都沒有。 摩托開得平穩的時候還好,他還能靠臂力盡量不把體重完全壓在季岸腿上。 但老板娘有自己的近路,不需要繞到平坦的機場大道上;她的近路是條坑坑洼洼七拐八拐的山野小道。 車碾過大坑,沈忱就倏地彈起再落下;車碾過連續幾個小坑,他就跟著上上下下地晃。 他們沉默著在老板娘的摩托車上,彼此除了屁股和大腿一點都不接觸地度過了十幾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