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羅森反復強調安琪現在仍是雙同轄區公民,這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讓步。 地聯那邊思慮再三,最終同意了羅森的要求,安琪則在眾人的注視下把自己包裹得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手上腳上也被“咔咔”地戴上了鐐銬。 羅森和安琪的思路很接近——想法不同無需強融,盡快解決問題,休息好后盡快離開才是要緊事。 所以在這件事上受刺激最大的反倒是戴茜。 也不能說是從此時開始受刺激吧,這次間諜任務給她帶來的傷害,從一開始就積累上了。 當她看著安琪像在實驗室一樣被戴上手銬,戴茜終究沒有忍?。骸澳銈冇肋h也做不出來嗎?別忘了歧視新人類的法令你們同樣也頒布過?!?/br> 面對戴茜的反駁,地聯士兵們竟也沒有像剛才一樣激動,飛行器??奎c內一時間寂靜無聲。 與此同時,阿爾文睜開眼睛。 過度失血使他面如死灰,背部傷勢過重所以只能趴臥在病床上,而傷勢更重的右臂打著石膏,傳來陣陣劇痛。 他眼珠動一動,打量了一下環境——這是一所普通醫院,不是監獄的診療室之類的,可見他并沒有被逮捕。 這絕對是不合常理的,他的公寓一看就是藏匿過萬能體的樣子,就算聯盟要留著他的命進行拷問,也不大可能把他放在一個普通病房內。 除非聯盟現在暫且認為他很無辜,聯盟并沒有做出他藏匿了萬能體的判斷。 這怎么會呢?誰能讓公寓里的證據都消失呢?誰能為他營造一副他并未背叛的假象呢? 安琪。 只有安琪有這個機會。 這時護士發現他睜開了眼睛,立刻問候道:“您好文森特先生,您現在清醒嗎?” 阿爾文強撐著回答:“是的,我意識清醒?!?/br> 護士似乎還想問些什么,但皮靴叩地和大衣摩擦的聲音傳來,有人走了進來,且不止一個。 其中一個較年輕的聲音問道:“他醒了是嗎?” 護士回應道:“是的,但是還得……” 較年長的聲音很快打斷道:“好的,請出去吧,我們簡單問幾個問題,很快就會離開?!?/br> 這個人似乎職位較高,護士沒有再多話,很快退了出去。 接著是病房門關閉的聲音,搬動椅子的聲音。 那個較年輕的人走到床畔來,俯身進入阿爾文的視野:“您好文森特少尉,真高興我們又見面了,上次我的胳膊可疼了一個星期?!?/br> 阿爾文這才明白這二人的聲音為什么聽起來如此耳熟——他們是在試驗田被他阻攔過的那兩個秘密警察。 于是在助手往他的背后傷口上拍了兩下之后,這場審問便開始了。 秘密警察問道:“先生,很抱歉打擾您休養,但事情重大,我們的任務也很緊迫——我想請問,在您的公寓里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什么萬能體會出現在那里?” “我不知道,先生?!卑栁囊а廊滔卤成系膭⊥?,“我只記得那天我請假回家,剛一開門便受到了襲擊,其他的我都不記得了?!?/br> “好的,那么兩周前,軍區電梯的監控拍到你和一個人同乘電梯,那人是誰?” 阿爾文頓了頓,應道:“有嗎?我不記得了?!?/br> 助手很快把手按在了他背后:“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嗎?那人頂著你的軍裝外套,遮遮掩掩的,可不像是能見得光的身份?!?/br> 在助手開始發力之前,阿爾文立刻叫道:“等等,我記起來了……” 助手這才放開手來,一臉勝券在握:“說吧,那是誰?” 阿爾文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回道:“是我女朋友?!?/br> 助手一愣:“女朋友?” “是的?!卑栁目聪蛩?,“她叫維姆·奧汀,曾在希斯特生化所就職。我們在無輻區實驗室認識,之后就一直保持聯系?!?/br> 助手看起來有些無措,并回頭和自己的長官進行了眼神交流。 從那個為難的眼神中,阿爾文確認了,時至此時,奧汀應該已經被聯盟法庭帶走審訊。 那這兩個秘密警察是該著急,因為阿爾文供出的任何關于奧汀的信息,他們都已無從證實。 阿爾文的狀態也愈發自然從容:“怎么,和女朋友年齡差大也犯法嗎?” 第73章 審問,推理,雅第利 奧汀的生活作風,兩個秘密警察都有所耳聞,如果阿爾文和那位女士有不正當關系,那確實是難以啟齒。 助手覺得難以置信,他雖然和阿爾文有過節,但即便是在他眼里阿爾文也相當正派,實在不像是做得出這種事的人:“這是年齡差的事兒嗎?你們在實驗室時就在一起了?沒記錯的話那時你們還是上下級關系?” 剛從昏迷中醒來就要面對秘密警察的盤問,阿爾文對此壓力頗大,好在他這時表現出再多不安都是合理的:“所以呢?犯法嗎?” “犯法嗎?你哪來的臉……”助手說著把他的頭發揪得老高,牽扯到背后的傷口,惹得阿爾文慘叫出聲。 好在長官立刻喝止道:“住手!你在干什么?這是常規調查,不是刑訊!” 助手撇撇嘴松開手,阿爾文趴臥回之前的姿勢,已經痛得滿頭冷汗。 待阿爾文稍稍平復,長官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抱歉,先生,但我們十分懷疑這回答的真實性。你知道的,和你同期看守實驗室的士兵大都已經犧牲,所以說,死無對證,對嗎?” “所以現在是在干什么?你們究竟懷疑什么?”劇痛之下,阿爾文的嘴唇比之前更白了幾分,“我知道的已經都告訴你們了?!?/br> “我們想搞清楚萬能體為什么會出現在你的公寓?!遍L官說道,“如果真如你所說,萬能體是自己跑到你的公寓去的?可它為什么去那里,那里有什么它想要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那就不會在那個時候回家,也不會毫無防備地被襲擊了,您說對嗎?” “好吧,那你究竟為什么回家呢?據我了解,昨天本不是你的休息日?!?/br> “……因為我們約好了每周末見面?!卑栁幕卮?,“從那天我帶她回家之后,我們就做過這個約定。上周末我也請假了,為此我還買了一些零食,但她最近似乎非常忙碌,終究沒有赴約。我以為這次她總該會來,但沒想到當我開門時等著我的會是那個怪物……” 助手一邊記錄一邊忍不住冷嘲熱諷:“口味真重?!?/br> 阿爾文也做出了自己此時該做的反應:“嘴巴放干凈點?!?/br> 助手把記錄筆一放就想揍他,被長官瞪了一眼后不得不克制住情緒。 比起助手,長官則專業很多:“那兩周前,奧汀夫人赴約的那次,她是什么時候離開的?監控似乎并沒有拍到一位女士離開?!?/br>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為了掩人耳目,穿走了我的一身軍裝?!卑栁呐貞浿?,“我們都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系被發現,所以第二天我早早地便起床離開,回試驗田那邊去了——哦對,走前我去還給她買了些吃的。后來周末我再請假回去的時候,就發現軍裝少了一套,所以我想應該是被她穿走了?!?/br> 長官和助手交換了一下眼神,問話繼續:“那產生的廚余垃圾、包裝袋之類的呢?在公寓內沒有發現這些?!?/br> 阿爾文一臉莫名:“軍區公寓里都有垃圾粉碎管道,難道警區公寓是不配備的嗎?” 這個話題就有些尷尬,因為s盟重軍也不是一天兩天。 但經驗豐富的長官很快繞過了這個話題:“可以理解,畢竟士兵為聯盟所做的貢獻不是其他人可以企及的。說起來我們進行現場勘察時發現你的公寓里十分混亂,是你和萬能體打斗造成的嗎?” “可能是吧,有多混亂呢?”阿爾文反問,“我只記得我向它開槍,它跳開了,我沒有打中,子彈打在了沙發上。再之后就是一陣劇痛,等我醒來,我就在這里了?!?/br> “實際上最亂的是你的室友——約克·德利斯的臥室,連床墊都被抓得一團糟?!?/br> “這我不知道,我一進門就遭到了襲擊。萬能體行動敏捷,我不可能有機會去看房間內的景象?!?/br> “那現在你知道了,你對此有什么推測嗎?” “推測?這像是萬能體在找什么東西……說起來,我確實丟過一把鑰匙?!卑栁恼f,“我的室友約克隸屬緝查隊,已經被派去了原地聯轄區雅第利巨蛋,臨走前他來試驗田找過我,把他那份公寓鑰匙交給我保管了。再后來他的鑰匙不翼而飛,但因為我自己還有一份,所以一直沒有當回事——畢竟不會有比軍區公寓治安更好的地方,我覺得沒什么好擔心的?!?/br> “好吧,最后一個問題?!遍L官說著站了起來,“你的槍上裝著銷音器,如果你突然遭到萬能體的襲擊,那你怎么會有時間裝上銷音器再開槍呢?” 阿爾文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最終確認安琪在制止他自盡時一定碰到過槍身,槍上一定有安琪的指紋。 于是他答道:“這不可能,我從未裝過銷音器,當時情況緊急,我哪里會有那個時間呢?” 長官的聲音聽起來客氣了許多:“好的,先生,感謝您的配合,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愿您早日康復?!?/br> 阿爾文眼睜睜看著二人收拾東西離開病房,這才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護士很快便進來查看傷勢,發現傷口有出血痕跡,立刻便著手加以處理:“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好不容易才包好的傷口——文森特先生,您還好嗎?” “還好?!卑栁拈]著眼睛答道,他現在是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一片黑暗中,他聽見護士嘀咕著:“這究竟是怎么傷成這樣的呢?像是被野獸反復抓撓同一個地方造成的,太可憐了,這一塊兒真是沒有一點好rou了……” 是為了掩蓋他背上那幾道舊傷口吧——這么想著,阿爾文終于支撐不住,再次昏睡過去。 而此時的助手,還在為給阿爾文定罪費盡心思:“您不覺得不對勁嗎?他供詞中的所有關鍵人物我們都無法聯系——已被聯盟法庭帶走的奧汀,已經去往雅第利巨蛋的德利斯,已經犧牲的實驗室看守們,那我們現在拿什么證實他的供詞?” “我早和你說過,工作中不要帶私人恩怨?!遍L官訓斥道,“實驗室的看守、研究員總有還活著的,大可以從他們口中打聽奧汀和文森特的關系;他說他買過東西,我們可以查他在超級市場的購物記錄;他說他每周末約好了、為這段感情戰戰兢兢,那我們可以向試驗田的士兵們詢問他最近的狀態,看看是否真的有這方面跡象。如果我們最終無法證明他有罪,那就不能實施逮捕——不過說實在的,我不認為他在撒謊?!?/br> “為什么?”助手看起來很驚訝,“他長著那副樣子,想必不會缺女人,他何必和奧汀搞到一起去?” “奧汀一直都會利用職位之便逼迫男下屬,以前是研究員,現在是士兵,大大小小的事情鬧過一些,知道的人也不少?!遍L官聳聳肩,“當時文森特應該也急于離開實驗室,所以他們搞到一起去并不奇怪,但如果說恰好成了一對愛侶,那倒確實令人意外。不過文森特的身世我查過,父親在大戰中死去,因生活困難,母親曾試圖帶著他一同自盡,或許是這樣的童年使他扭曲了——說起來他也從未戀愛,拒絕過不少年輕貌美的單身女性,或許他是有些特殊癖好也說不定?!?/br> 助手遲疑道:“您靠這個認為他并沒有撒謊嗎?” “不,當然不止?!遍L官說,“還有很多細節對的上——他的公寓里確實少了一身軍裝,應該就是被奧汀穿走了;奧汀最近在追查萬能體的下落,確實忙碌到無法赴約;公寓的門鎖沒有被撬過的痕跡,可見萬能體潛入時是有鑰匙的?!?/br> “可她是怎么拿到鑰匙的呢?”助手問。 “好問題,那你覺得鑰匙是在哪里丟失的呢?” “在試驗田嗎——我知道了,是試驗田西區那個失蹤的士兵?” “確切的說,那應該是一個東半球間諜?!遍L官點點頭,“那個間諜偷到了鑰匙,交給萬能體。而那只萬能體,或許有什么我們所不知道的異能,成功躲避監控潛入了文森特的公寓,目的是尋找一些東西——我猜是因為文森特和奧汀關系密切,東半球間諜認為在文森特這里可以找到一些實驗數據?!?/br> 長官說:“而萬能體潛入后,恰好遇上了請假回家的文森特,于是雙方交手,文森特受傷,萬能體被接走——按照奧汀凌晨被逮捕的結局來看,萬能體應該確實找到了數據,并在第一時間發送給了聯盟法庭。至于文森特為什么不提及數據的事兒,這也很好理解,畢竟事關重大,即便是對我們他也該保密?!?/br> “而我之所以這么相信文森特少尉,主要是因為他關于銷音器的回答——他說他從未用過銷音器。昨天軍區內沒人聽見槍聲,而且銷音器就戴在他的槍上,如果他用過,那他絕對不敢撒這個謊,可他就是這么說了。由此我推測當時的情況是——文森特試圖槍擊萬能體,但子彈打到了沙發上,因為槍擊距離以及沙發材質的原因沒有造成太大聲響,而萬能體趁機將他擊昏。再之后,萬能體便試圖搜查室內唯一上鎖的房間——德利斯的房間?!?/br> 長官點點頭:“銷音器不是文森特少尉戴上的,而是萬能體為了打壞德利斯的門鎖而戴的。在現場勘測時,我們也確實發現德利斯的門鎖被槍打壞,那顯然是萬能體的手筆?!?/br> “再之后萬能體搜查了德利斯的房間,因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而氣急敗壞,破壞了房間。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那聯盟法庭短期內并不能給奧汀定罪,因為數據證據不全——萬能體只找到了一部分數據,另一部分沒有找到?!?/br> “這對我們的聯盟來說也是件好事?!遍L官說著看向自己的助手,“如果奧汀做的那些事情完全敗露,我們的聯盟便站在道德的最低點,到時局勢會出大亂子?!?/br> “可萬能體已經跑了?!敝挚雌饋眍H為擔憂,“如果萬能體進入公眾視野,是不是也是一項有力的證據?” “當然,它也是,所以我們寧可殺了它,也不能讓它徹底落到別的聯盟手上?!遍L官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就在剛才,有消息稱雅第利巨蛋的感應性防空炮竟對一架s盟戰機有了反應,在第一時間進行了炮擊,我們懷疑那正是那位東半球間諜在駕駛——他的戰機已經取消內核編號,當然會引發攻擊?!?/br> “所以萬能體應該也在那里?” “是的,只要確定了方位,一切就好辦?!遍L官喃喃道,“相信我們的聯盟吧,我們已經在往那里增派人手了?!?/br> “哪怕徹底毀掉整個雅第利巨蛋,也絕不能讓它逃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