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不過,她不解地問道:“這種小事,你幫他解開不就好了?” 端午態度越發恭敬,“公子說他惹您不快,您生他的氣所以才沒有將他放下來,所以沒有得到您的允許,公子他不敢擅自解開?!?/br> 不敢擅自解開?陸溪月心中竟倏然涌起一股詭異的甜意和滿足,原來昨夜她離開后,蘇白竟就那么被捆在床頭過了一夜,不得不說積蓄了一夜的怒氣在這瞬間消散了不少。 “我允——”她剛想說既然如此她允許蘇白解開束縛,卻又突然想到,若是蘇白現在行動自由,萬一他來倚玉軒找自己怎么辦?她現在莫名地不想見到他,更何況昨夜他咬的那么用力,她直到現在舌尖還在隱隱作痛。 當下冷著眉眼說道:“我允許你今夜子時的時候,把他從床頭放下來?!蹦莻€時候夜色已深,蘇白總不會還能來見自己吧,而將他這么捆著難受一天,也算出氣了。 子時?端午心中瞬間顫了一下,那豈不是公子要被綁整整一天,餓上整整一天? 不過總比之前他以為的要綁上好幾天好上一些。 “怎么,不滿意?”見端午面色遲疑,陸溪月不悅地厲聲問道。 “沒,沒有,多謝莊主!”端午說完這幾個字,便像落荒而逃似的迅速離開了屋子,而幾乎是在端午離開的同時,大寒快步走了進來。 “這孩子今天怎么了,冒冒失失的?”大寒看著端午離去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不過端午平時也是這個樣子,便也沒往心里去。 陸溪月輕笑一聲,問道:“寒姨,是他來了么?” 大寒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莊主您果真料事如神,唐忱不僅來了,而且和莊主猜測的一樣,是孤身一人來的?!?/br> “這有何難猜?”陸溪月嗤笑連連,“他不敢讓旁人知道他中了血燃丹,所以明知道他不該在這個時候獨自前來九溪山,卻還是來了,只能說明這血燃丹的疼痛確實令人難以忍受?!笨谥羞@么說著,腦海中卻再次浮現昨晚蘇白血燃丹發作,疼的渾身顫抖眼角濡濕的模樣。 她竟覺得自己小腹有些熱,連忙甩了甩腦袋將那畫面拋出腦后,煩躁地說道:“走吧,我們去會一會唐忱?!?/br> 不知為何,她竟失去了想要折磨唐忱的欲望,而是想立刻就地殺死他,同他多說一個字,多看他一眼都令她惡心不已,可為了阿妹,她還是得去見他一面。 她冷著臉,剛踏進前廳的門,便聽到唐忱驚喜的聲音說道:“阿逍你來了!” 遠遠瞧著唐忱依舊是那么玉樹臨風,可只有走進了才能看見,男子雙眼烏青,發絲凌亂,臉色慘白,想必是一夜未眠受盡折磨。 見唐忱這般迫不及待,陸溪月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壞笑,“唐忱,血燃丹的滋味不好受吧?” 唐忱心中猛地一緊,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晚到底有多么難熬,若不是還舍不得死,他差一點就要舉刀扎進心臟,好結束這非人的折磨。 “阿逍,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唐忱討好的笑了笑,“我把追魂散的解藥帶來了,只要你幫我解了血燃丹的毒,我立馬把解藥雙手奉上?!?/br> 陸溪月不慌不忙地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說道:“你說錯了,是你先給我追魂散的解藥,我確認無誤后,再幫你解血燃丹的毒?!?/br> 唐忱臉上笑意瞬間僵硬,“那我憑什么相信你?” 陸溪月唇角勾了勾,“就憑兩點?!?/br> 她翹起皙白修長的食指,“第一,你知道溫韞的厲害,我如今背靠溫家,即使沒有解藥我也能替阿妹解毒,只不過直接拿到解藥會方便一些而已,可血燃丹即使是溫家也解不了,更不用說唐家了?!?/br> 她又增加了一根手指,笑意冰涼無情,“第二,你覺得是你值得相信,還是我更值得相信?” 在唐忱難堪的目光中,陸溪月笑意漸盛,一字一句地說道:“所以,現在是你在求我,而不是我求你?!?/br> 說完便不再說話,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神色慘白的男子。 在陸溪月鎮定自信的目光中,唐忱氣勢終于慢慢弱了下去,剎那間面如死灰,他心知陸溪月所言非虛,只能不甘不愿地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丟到陸溪月手中。 陸溪月笑吟吟地將手中瓷瓶丟給大寒,高聲笑道:“寒姨,勞你去驗一驗這個藥?!?/br> 待大寒離去后,唐忱面帶希冀地看著她,聲音分外誠懇,“阿逍,多虧你殺死了唐刑那個老家伙,我趁唐家內亂收服了許多勢力,現在我在唐家幾乎能與家主抗衡!阿逍,我還是那句話,嫁給我吧,你我聯合,定能讓逍遙山莊如日中天,也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br> 彌補她的機會?唐忱竟然以為她會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唐忱,我可是聽說江湖上都在傳,是我殺死了唐家老宅中的唐家弟子,可我記得,我走的時候他們可還活的好好,怕不是你殺人滅口最后栽贓在我頭上吧?” 唐忱看著她,認真地說道:“阿逍,這怎么能是栽贓?那些人看到了我在你面前狼狽的模樣,都該死!將那些人當作是你殺的,于你不也能夠積攢威望?” 呵呵呵呵,陸溪月連連嗤笑幾聲,論冠冕堂皇,整個江湖唐忱稱第二,還真沒有人敢稱第一。 她挑了挑眉,問道:“那唐悟呢?他不也看到了你的狼狽模樣,你把他怎么樣了?” 唐忱遲疑了下說道:“現在只有你我兩人,還是不要再提那些討厭的人了吧?” 唐忱這般回避的態度倒還真激起了她的好奇,唐悟可是這人的親弟弟,他難道還真狠心到把人殺了?她剛想再問,卻見大寒滿臉喜意地在窗外對她比了個手勢。 陸溪月心中頓時一喜,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那解藥果然是真的,想必唐忱也明白,他孤身一人前來,若解藥是假,只怕他走不出這九溪山。 唐忱見她似有喜意,忙趁機說道:“阿逍,我給你的解藥絕對千真萬確,你可以替我解開血燃丹的毒性了吧?” 陸溪月明艷的臉龐慢慢綻開一抹燦然的笑意,像是經歷了整個寒冬迎春綻放的桃花,絢爛到了極致,又像是世間最美的瑰玉,帶著致命的誘惑,看的唐忱哪怕在現在這種時候都不由被勾走了魂魄。 卻見她微微上揚的淡粉雙唇張了張,緩緩吐出幾個字。 “我就不解?!?/br> 語氣稱得上溫和,卻讓聽的人如墜冰窟。 “為什么?!”唐忱如夢初醒,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問道。 陸溪月臉上笑意堪稱純真,“你騙我一次,我騙你一次,不是很公平?” 唐忱瞬間怔住,一股涼意直沖腦門,向來口若懸河的人過了良久都沒有說出哪怕一個字。 就在她以為他終于認清現實時,卻見他驀然抬頭,自信地看著她,緩緩露出一抹笑容,“阿逍,你是舍不得我吧?否則為何那么多種毒藥你偏偏給我下的血燃丹?否則為何又執意不給我解開?是不是說明你想一直和我糾纏在一起,是不是說明我在你心中和旁人是不一樣的?” 他想到什么,神色間竟有些得意,“至少那個蘇白,就沒有服過這種用你的血制成的血燃丹吧?” 唐忱笑容越發得意,“他甚至都不知道你是女子吧?” 提起蘇白和血燃丹,陸溪月竟再次不受控制地想到昨夜的場景,仿佛男子的炙熱氣息還緊緊纏繞在她身邊,身體里似乎還留有那種失神而又綿軟的感覺。 而下一刻,她驀然聽見那熟悉的聲音高聲說道:“誰說我沒服過!” 陸溪月聞聲看向門口,瞳孔瞬間一縮,那本該乖乖被捆在床頭的男子,竟就這么出現在前廳當中。 第77章 痛處 陸溪月冷笑一聲, 這人竟是把她的話完全當作了耳旁風。 定是端午方才聽到了什么回去告訴了蘇白,而他也一定知道她告訴端午,讓他待到子時才能被放下來。 而現在才過去短短一刻, 這人便明晃晃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還穿好了一貫的藍色外袍, 理順了烏黑的長發,腰間玉佩、笛子, 佩戴的一絲不茍, 真是難為他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打扮的人模狗樣的, 這是在干什么? 在示威, 還是在宣示主權? 而那身板挺直的男子明顯感覺到了她的怒意,連與她對視都不敢, 快步上前, 目光狠厲地看向唐忱,“師兄, 讓我殺了這個人,為你出氣,為山莊死去的弟子報仇!” 唐忱聞言目光驟冷, 剛想說些什么, 卻見陸溪月神色冷淡地說道:“不行?!?/br> “為什么?”蘇白猛地轉身看她,清冷鳳眸中透著的赫然是委屈? 他竟然還敢委屈? 蘇白向來聰慧,絕不會想不到,留著一個服了血燃丹的唐忱在唐家, 遠遠比殺了他有用。 而蘇白此刻執意想要殺了唐忱, 為的又究竟是什么。 聽見她拒絕了蘇白的提議, 唐忱笑的越發令人如沐春風,“我就知道阿逍舍不得我?!?/br> 陸溪月心中一陣惡寒, 要不,她還是殺掉他好了。 唐忱卻像是沒感覺到一樣,就連聲音都異常柔和,“原來阿白弟弟也服了血燃丹?讓我猜猜,是不是就是在禁地事發之后,因為他服了血燃丹,阿逍你才允許他繼續留在山莊?” 蘇白瞳孔猛地一縮,唐忱為何會知道禁地之事,難道是師兄告訴他的?師兄為什么連這個都要告訴他? 陸溪月聞言冷哼一聲,“若不是因為如此,我怎么會允許一個背叛過我的人留在身邊?” 唐忱眼眸再次一亮,“那如今我也服了血燃丹,阿逍你也可以放心地讓我留在你身邊,哪怕是做你身旁的一條狗我也心甘情愿?!?/br> 見她面露不虞,唐忱繼續說道:“阿逍你說過,只要我跪在你面前被你抽一頓,你就給我個向你道歉的機會,現在只要阿逍你愿意嫁給我,我也許馬上就能成為唐家最有權勢的人,我愿意一輩子受你挾制,整個唐家也都是你的?!?/br> “師兄,你不要聽他的!”蘇白急聲說道,“他只是在騙你,他騙的你心軟之后,不僅會給他解了毒,還會把整個山莊拱手送給他!”他急匆匆地趕過來,就是怕師兄對唐忱會心軟,畢竟,畢竟他們曾經…… 陸溪月冷冷地瞥了蘇白一眼,這人在想什么,竟然認為她會對唐忱心軟? 呵,陸溪月自嘲地想到,她這輩子,也就對他一個人心軟過。 眼見藍衣男子還想再說什么,陸溪月眉頭一皺,出手如風,徑直點了蘇白啞xue。 她出手不重,可看著男子明明極度想要說話,卻不敢運功沖破xue道,最后只能乖乖偃旗息鼓的模樣,那種熟悉的悸動再次浮現。 唐忱見狀神色竟有些得意,“阿逍,你果然也不喜歡有旁人插在你我中間吧?!狈駝t為何沒有點他啞xue,卻單單不讓蘇白說話? 陸溪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唐忱,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恐怕是誤會了什么,而且對于你方才的提議,不好意思,我已經養了一條笨狗,只不過最條狗最近不是很聽話?!?/br> 她轉身看向蘇白,將纖白的手掌抬在男子面前,冷道:“把流光給我?!?/br> 蘇白抿了抿唇,順從地自腰間取下流光,雙手交到陸溪月手中。 “把兩只手平舉起來?!彼俅伍_口,眸底涌動著如冰霜般的冷意。 蘇白神色一顫,猛地抬眸看她,陸溪月驚訝地發現,男子的眼眶竟然紅了? 她看著眼前男子掙扎的神色,恍然想到,他是在怕她要用流光抽他掌心,就像那夜用笛子抽那樣。 雖然她并沒有這個想法,可當時男子并沒有現在這么抵觸,難道是因為此刻還有唐忱在場? 她正出神地想著,卻發現男子咬著唇,眸光一狠,將雙手平攤著送到了她面前,男子勁實的掌心還留著未褪的血痕,讓人一看便能想到這雙手當時的慘狀。 陸溪月冷著臉,在蘇白視死如歸的目光中,用流光將男子冷白的雙腕一圈一圈地緊緊束住,力道比昨夜大上了許多,清透的流光像是嵌進了肌膚,讓那修長有力的雙手沒有絲毫活動的余地。 她牽著流光的另一頭向門口走去,被緊緊縛住雙手的男子也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往外走去,直到陸溪月停下腳步,將手中的流光栓在了門口雕花的柱子上,對著面帶驚訝的男子冷聲道:“你既然不想在屋里好好躺著,就在這兒老老實實看門吧?!?/br> 說完像是沒有看到蘇白黯然含痛的目光,又負著手不慌不忙地走回廳中,對著廳中看著十分玉樹臨風的人嗤聲道:“唐忱你還不快滾?難道你還想賴在逍遙山莊不成?” 唐忱卻噙著抹志得意滿的笑容,緩緩說道:“阿逍,知道你沒有喜歡上別的人我就放心了,我可以等,一直等,直到你回心轉意?!?/br> 陸溪月冷冷嗤笑一聲,“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喜歡上別人?” 唐忱了然地說道:“你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輕易喜歡上別人?” 當初他可是付出了整整三年,才用一顆真心打動了陸溪月,這世上若不是有利可圖,還有誰會像當初的他那樣,對陸溪月千依百順? 陸溪月暗自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唐忱倒還真的沒說錯,她看了眼被迫站在門口的藍衣男子,他像是一柄泛著寒光的利刃,卻在她面前收斂了所有鋒芒,又像是一塊稀世美玉,純凈誘人,叫人如何不喜歡。 陸溪月神情罕見地柔和下來,看的唐忱心中倏然一緊,即使是當初兩人感情最深的時候,陸溪月也從沒在他面前露出過這種神色,他顫抖著嗓音問道:“阿逍,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陸溪月揚手指了指門口,淡淡笑道:“就是他呀?!?/br> 蘇白遙遙看著陸溪月,他感覺自己像是夜半時分被魅惑的和尚,一時間口干舌燥心跳如雷。 師兄說,她喜歡他? “你真的喜歡他?”唐忱似乎不愿相信她說的話,不可置信地高聲質問,俊朗的臉龐顯得有些猙獰,“他可比你小了足足六歲!你我相識的時候,他甚至還只是個五歲的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