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星也轉頭看他，傻乎乎問：“什么香水？”

    陸游川卻形容不出來了。

    宋挽星想了會兒，羞澀地問：“是火腿腸的香味嗎？”

    陸游川：“……”

    宋挽星：“我剛剛吃了根火腿腸?！?/br>
    說完抿嘴笑起來，一笑，兩邊酒窩更加明顯。

    陸游川看著宋挽星，有些走神。

    第一次注意到宋挽星時，他正在打掃走廊，隔壁二班出來掃地的是個瘦瘦巴巴的小孩兒，都高中了還不及他下巴高，面黃肌瘦的，但那一雙大眼睛卻格外靈動。

    剛掃第一下，掃把便從中間斷成了兩截，小孩兒將掃把頭拾起，嘴唇微張，發出一道不敢置信的聲音。

    “??？”

    陸游川當時就很想笑，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單是看那小孩兒瞪大雙眼呆愣的表情，就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

    “宋挽星！掃把呢？朕要掃地了！快把掃把給朕拿來！”

    二班里有人在喊，陸游川看見那小孩兒高高捧著兩截掃把，像覲見一樣跑了進去，“皇上！皇上！掃皇后死了！”

    “什么！”里頭一陣sao動，然后是哭天喊地的哀嚎，一群半大少年看清宮劇看得瘋魔，演得入了戲，陸游川勉強在其中辨別出宋挽星安慰的聲音。

    “皇上別哭了，今天用拖妃將就一下吧?！?/br>
    陸游川靠在門框上笑出聲，嘴角的弧度始終沒有落下，然后他突然念道：“宋挽星，挽星……”

    是晚星？還是什么？

    這時龍傲天剛好出來，“你念叨什么呢？掃完了嗎？掃完回家了?！?/br>
    陸游川回神，他聳聳肩，把自己班的掃把立在二班后門，從龍傲天手里接過塞滿書的書包，“沒什么，走吧?！?/br>
    就是覺得這個名字，挺好聽的。

    人也挺有意思。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看見挽星到底是哪兩個字，這個名字就寫在成績排行榜上，剛好在他下面一名的位置。

    陸游川挑挑眉，學習還不錯。

    這么想著，身邊突然擠進來一個人，小小的個子，蓬松的頭發，正是剛才還在念叨的宋挽星。

    宋挽星先是趴在成績榜上看了半天，又突然仰起頭，從第一名開始往下數。

    不過七個數他數了十幾遍，最后終于確認了，興高采烈往外跑去，邊跑邊喊：“我考了全校第六！我考了全校第六！”

    陸游川：“……”

    其實他當時是有些懷疑的，這樣的腦瓜子，連是六是七都數不清，怕不是作弊了才考到他下面來。

    一旁的龍傲天哈哈一笑，懟了懟他的肩膀，“當個老六居然還有人跟你搶呢？”

    陸游川懟回去：“總比你考倒數第六好吧？”

    “……”龍傲天怕被人聽見，連忙把陸游川拽離人群，“說多少遍了，我是考了班里倒六，又不是全校倒六?！?/br>
    陸游川沒在意，那之后他經常能看到宋挽星，在走廊，在辦公室，或是在周一早上的升旗儀式上，他站得高，不用費勁去找，一低頭就能瞧見二班隊伍第一個的宋挽星。

    但他們沒有任何交集，直到剛才，元旦節目排練間隙，他從階梯教室的窗邊往下看去，正巧看到一個瘦小的人影在拼命掃雪。

    “……你就給我加幾句臺詞怎么了？能影響整個劇本嗎？”

    “這不是加不加的問題，是你要加的那幾句臺詞有問題！”

    “臺詞哪里不行了？我覺得挺好??！”

    “你看看你要加什么，‘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嗎’，‘敢這么對我的你還是第一個’?！?/br>
    “這臺詞不行嗎？我覺得這臺詞很棒??！”

    “……”

    身后，扮演王子的龍傲天還在跟編劇爭吵，被騙來演公主的陸游川覺得煩，便披上外套跑了出來。

    一開始他只是站在遠處看著，直到宋挽星跌進雪里半晌沒有動靜，他才走了過去。

    “有點冷，我拉你起來吧?！碧傻镁昧?，宋挽星先爬起來，然后連忙去扶陸游川。

    “我知道了?！标懹未ㄕ痉€，突然道。

    宋挽星不解：“什么？”

    “我知道是什么味道了?！?/br>
    宋挽星撓撓頭，“不是火腿腸嗎？”

    “……”這人到底對火腿腸有什么執念，陸游川鼻尖翕動，沒聞見任何食物的味道。

    “是雪?！彼?。

    “雪？”

    “嗯，你身上有雪的味道?！?/br>
    宋挽星沉默片刻，勉強當陸游川在夸他，于是他樂呵一笑：“謝謝啊?！?/br>
    陸游川：“……”

    還怪有禮貌的。

    “我叫陸游川?！彼晕医榻B，甚至引經據典起來：“游川出潛魚的游川?！?/br>
    而宋挽星顯然沒有那個文化素養，雖然早就知道陸游川的名字，他還是“啊”了一聲，“什么魚？”

    這的確是宋挽星才會有的反應，陸游川笑得裙撐一抖一抖地，再開口時，聲音也變得清亮許多，“游泳的游，山川的川，沒有魚?！?/br>
    沒有魚就沒有魚吧，宋挽星禮貌回應：“我叫宋挽星，是——”

    陸游川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是挽星攬月的挽星?！?/br>
    “??？”宋挽星又露出一個迷茫的眼神，“什么月？”

    陸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