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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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三步并做兩步,直接繞過屏風。 “驚蟄?” “驚蟄!” 就在他們腳步上沖向那間的門外時,他們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一聲顫抖的嗚咽。那聽起來太過細微,仿佛只是風穿過門窗時帶來的細響,被他們聽錯了。 畢竟仔細再聽,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驚蟄!你沒事吧?” 慧平拍著門,聲音不小。 可是屋里面卻安靜得很,一點聲音都沒有。 廖江:“鑰匙呢?” “這屋里頭的鑰匙,我也沒有呀?!?/br> 慧平身上有的,也只有大門的鑰匙,再往里面的鑰匙,就算給了他,他也不會拿。 就算是關系再好的朋友,在有些事情上還是要保持著距離,尤其是在這些隱秘的事件。 驚蟄知道分寸,慧平也不會逾越。 廖江哎了聲,抬腳就踹。 “哐當——哐當哐當——” 就在第三下,幾乎要把門給踹下來的時候,屋內終于,有了那么一點動靜。 “別踹了……” 聲音很輕,幾乎是慧平側過耳去,才勉強聽一點動靜,他連忙拉住了廖江。 “驚蟄好像醒了?” 廖江被拉得往后倒退了幾步,停下腳來皺著眉看著門,隱隱約約,的確聽到了一點腳步聲。 好像是有人從床上摔了下來,撲通一聲后,又帶著一點遲疑的挪動。 慢慢朝著這里走了過來。 門有點被廖江踹壞了,這里頭的人想打開門,還花了一點動靜,才把門栓給打開,露出了一張面有潮紅的臉龐。 驚蟄的臉上汗津津,頭發有些凌亂,粘在額頭臉龐,就連身上的衣服也穿得有些松松垮垮,好像是隨手抓過來套上的,多少有些皺褶。 屋內散發著一種奇怪的味道,有點濃香,但又帶著一點凜冽的寒意。 仔細聞來有點古怪,但是想要更加去追尋它的源頭,卻又消失無蹤。 莫名的,推開門那一瞬間,夾帶著這股氣味的暖意沖了出來,可緊接著那怪異的寒冷,一下子席卷了他們。 再往里頭看,屋內的窗戶幾乎全都是打開的,根本就保暖不了一點,怨不得會這么冷。 越過驚蟄有些哆嗦的身體,往后看到的那張床,狼狽得要命,床上的被褥不翼而飛,墊在下面的墊子也東一塊西一塊濕透了。 兩個枕頭全都丟在了地上,東倒西歪的。 整個屋子亂得很。 仿佛帶著一點潮濕的寒氣。 廖江大驚失色,抓住驚蟄的手指,被那異樣的guntang嚇了一跳:“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發燒了?” 慧平仔細打量著驚蟄的眉眼,發現他的眼睛濕漉漉的,眼角發紅,要么是哭過,要么是被高溫燒得有些受不了了。 再看屋里那么凌亂,他眉頭跟著皺起:“你開窗睡覺了?” 屋外現在已經逐漸有了風,這洞開的門窗,刮得人有些受不了。 他走過去將其中一兩扇窗給關上了。 “我……” 驚蟄剛說第一個字,聲音就啞得有些難聽。 他拼命咳嗽了幾下,帶著那仍然有著堅澀感的聲音說話:“……昨天晚上睡著的時候,忘記檢查門窗了。夜半時分醒來,就想著要不泡個澡暖暖身體……結果泡完澡之后,在床上躺了躺,就到這時候了……” 他這話里頭幾乎全都是實話,只不過是略帶了一些過程以及發生的事情,聽起來就十分的真誠。 廖江扶額,無奈嘆息:“你現在連走的力氣都沒有了,床上這么亂,不會是剛剛折騰的吧?你怎么可以不帶被子,就在床上休息,還沒關窗……” 他越說越心梗。 他正扶著驚蟄的身體,因為這近距離的接觸,所以也能感覺到驚蟄現在應該是手腳發軟,正靠著他才能支撐得住。 而且人都被凍醒了,想著去提點熱水泡泡身體,那怎么不把慧平也一起叫起來? 慧平在驚蟄身邊原本要干的就是這些伺候生活的伙計,結果因為驚蟄不喜歡使喚他,就總想著自己來做。 一想到這個,慧平就忍不住要嘆息。 廖江也是。 他雖然是個二等太監,手底下沒有太多的人,可他要是喚起別人來伺候的時候,那也是得心應手。 可從來沒有他自己去提熱水的道理。 兩個人雙管齊下,把驚蟄狠狠教訓了一頓。一人把他按在床上休息,另外一個人去收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當廖江發現,驚蟄的被褥和衣服,居然有一半是在木桶里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你……你別告訴我你都到這樣了,你還想著洗完澡之后順便把衣服給洗了?而且你的被子都是棉花,放在水里面干什么呀?你是燒昏了頭吧?” 那一連串的吐槽,把驚蟄說得腦袋都耷拉了下去。 慧平想笑,可是抬手摸上驚蟄的額頭,發現還是guntang得要命,這心里的擔心就壓不下來。 他先是把那床褥子給拆了下來,換上了新的,要給驚蟄換衣服的時候,卻被他無力地抓住了手。 “不用……這身衣服是我剛剛換過的?!?/br> 慧平挑眉,“那也隨你,不過你必須得躺下休息?!?/br> 然后又道。 “容九送給你的那些藥你藏在哪里了?我給你翻出來,你找找看里面有沒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東西?!?/br> 他說話的時候,正低著頭把所有的東西卷起來,所以也忽略了驚蟄聽到“容九”時,臉上更加燒紅的難堪。 “……我放在,里頭的箱子?!?/br> 驚蟄抬起手,指了指里面的柜子。 慧平朝著他點頭,然后抱著東西就走了過去,與此同時廖江也找到了新的被子,將它們抱了出來放在床上。 “你先將就著用這個蓋一蓋,保暖一下身體,晚些我再給套上被單?!绷谓f著,“今日的公務就不必處理了,反正也是那些零碎的事情,昨天都已經談過,若是有人要來,除非是掌司掌印,不然我就都給你拒了?!?/br> 到了驚蟄這個地位,除非他得的是重病,不然能靠著身體熬過來,就不算大事兒,沒必要挪出去。 再不濟,雖然他們明面上不能看太醫,可是私底下花點錢,找個醫官來看也還是可以的。最起碼比起那些普通宮人來說,他們更愿意給掌司賣個好。 “要是晚上還不能將溫度降下來,我就去侍衛處一趟?!?/br> 至少驚蟄幾次去侍衛處,是看病去的。 至少說明那里有方法,可以聯系上太醫。 他們非常擔心驚蟄的身體,這就讓他更加心虛。 他心里的那個愧疚啊,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條驚蟄,爬出來跟他們道歉。 ……可驚蟄不敢。 手腳虛軟無力是真的,眼角通紅是真的,臉上燒得guntang也是真的……他整個人就符合一個生病了的狀態,任由他怎么解釋,其他人也是不信的。 他躺在床上,眼睛不自覺地看向最后一扇打開的窗戶。 就在他們兩個人闖進來的前一瞬,容九剛剛從這里出去。 那可謂千鈞一發。 驚蟄都想不明白,男人到底是哪來的膽量這么干? 在慧平和廖江剛要來找他的時候,間隔著兩道門,驚蟄已然能聽到外面的動靜,緊接而來的腳步聲更像是催命符。 驚蟄抿著唇,這讓他迷惑,又有些不安。 也不知道他是否應該慶幸,正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慧平和廖江闖了進來,不然,驚蟄怕不是要被他生吞活剝了。 一條驚蟄慢慢往床里面蠕動,讓整張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可怕。 他再一次這么想。 為什么這個男人也那么熟練? 他哭得很狼狽,很難堪,可這個男人絲毫沒有憐憫之心,根本就聽不到他的哀求,仿佛那一切都是佐料。 變得更加放肆,根本不知收斂為何物。 … 他想品嘗一朵花。 那朵花看起來非常的嬌嫩,每次開花的時候幾乎都只愿意露出小小的一點縫隙,仿佛在吸引著蜜蜂采摘。 可是大部分的蜜蜂都不知道這里是一處極其甜美的濃漿,它們更愿意飛到其他地方去,去采摘那些更加鮮艷的花朵。 可及其偶爾的,也會有幾只誤入迷途的蜜蜂,飛到了這里,然后發現了這朵花的與眾不同,它們試圖沖將進去,搶奪這朵無人發現的花。 可就在那一瞬間,它們會突然發現,這朵看似無人在意的花,早已經被一只蜂王給發現了。 不僅被發現,它已經霸道地在所有的地方上打滿了自己的標記,讓其他蜜蜂還沒有接近之前,就已經感覺到它散發出來的氣味。 蜜蜂們如此垂涎,那朵花所擁有的香。 香甜,糜爛。 可是極強的威懾,叫它們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只蜂王,落到了那朵花盤上,它們突然發現,那只蜂王比它們的個頭,還要大上許多。 但是那朵花綻放的時候,這又只有那么小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