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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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眼里含著兩包淚,抓住最后一絲清明。 可恨。 怎么能動用武力鎮壓的? … 再次醒來,已經是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這是處極為寬敞的殿宇,應當是哪座宮殿的偏殿,上方的房梁,干干凈凈,一瞧就不是什么破落處,他是干灑掃的,知道這定是有人日夜養護。 ……這是哪? 容九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出身這般豪橫,連在宮中也來去自如? 驚蟄捂著后脖頸嘶了聲,還有些隱隱作痛。 他一動,就覺得不對。 腳踝上好似垂著什么重物,嘩啦啦一聲,刺耳得很。 驚蟄立刻掀開被,看到右腳踝上,正圈著鐵環。 如同圈養起來的小獸,被束縛在了床上,蜿蜒的鐵鏈蔓延到了床尾。 他幾步爬到床尾,用力拽了拽鐵鏈。 紋絲不動。 “不是吧……難道容九不是把我帶到哪個宮里去,而是給我帶出宮了?” 這個可能性,比前者還要荒謬。 可如果不是這般,這床,這鐵鏈,這環是怎么出現的? 在驚蟄費勁拽著鐵鏈,試圖逃出生天時,隔著床帳,一道隱隱綽綽的身影立在那處,默然注視著驚蟄的動作。 直到驚蟄罵罵咧咧地轉身。 “等我見到容九,我就要他……” “就要我怎樣?” 容九溫和地問道。 驚蟄僵住,低垂了頭顱。 那膽怯的神態,如同等待獻祭的祭品,被迫露出皙白的脖頸。 “沒怎么樣?!?/br> 驚蟄癟著嘴。 他能怎么樣,跳起來把容九打一頓嗎?為什么buff在容九的身上居然是這樣的反應? 難道容九將來如果有了孩子,也會這么囚禁起來嗎? 不可以??! 驚蟄在心里瘋狂搖晃著容九的肩膀。 容九從不曾體會過母愛。 自然,連母親的意義,都不曾有過。 扭曲的buff,在扭曲的人身上,只會讓原本就流淌在血脈里的種子生根發芽,滋養出扭曲陰暗的毒花。 男人背在身后的手指,蠢蠢欲動起來。 越是避讓,越是謹慎,就越讓人有刁難的欲望。 強迫他,按住他,撕開他的偽裝,那種暴戾瘋狂的沖動,此時此刻正在容九的骨髓里跳動。 他的情感是暴戾的,他的愛意是扭曲的。 倘若奢求其滋生的果實,只能得到磅礴的惡意。 ——以摧枯拉朽的姿勢撕裂他,摧毀他。 驚蟄眼睜睜地看著男人挑開了床帳,他下意識避到床里頭,也不知這動作到底觸動到容九哪里,大手抓住床尾冰涼的鐵鏈,在手指纏繞了兩圈,用力一拽。 驚蟄從未想過如此曖昧尷尬的畫面會出現在自己和容九身上。 當他被拽著鐵鏈拉回去,被按住腳趾,一寸一寸用力地壓著骨骼,高大漆黑的暗影落下來時,他都在竭力希望容九能清醒一點。 腳踝好痛。 被按過的地方好痛。 最重要的是,良心也好痛??! 冰涼的手指掐住驚蟄的臉,容九沉默地盯著他,尤其是那張還在不斷掙扎吐出話的嘴巴。 暴戾之色在容九眉間一閃而過,緊接著驚蟄頭皮一痛,男人的手指拽著他的頭發往后仰,他被迫抬起了頭,下一瞬,劇痛在唇間炸開。 容九咬破了驚蟄的嘴巴。 驚蟄拼命掙扎起來,卻如蚍蜉撼樹,痛得掉下了淚。脆弱的眼淚被舔去,鋒銳的牙齒啃噬著眼角,涂抹開艷麗的紅。 那不是吻。而是捕食。 唇,不過是吃的第一步。 而后咬爛,碾碎,吞噬每一根骨頭。 第20章 嘩啦啦—— 冷寂的屋舍內,時不時響起刺耳的振動聲。 那是鐵與鐵的碰撞。 床榻上,兩條人影交纏著異常曖昧,卻根本不是任何溫情的畫面,更像是一場正在進行中的廝殺。 是單對單的壓制。 也是弱小獵物的拼命反抗。 驚蟄被掐住喉嚨,緊致的禁錮,讓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他雙手扣住容九的手掌,一只腳用力抵住男人的身體,破碎的聲音,在喉管勉強掙扎出來。 “容九……你清醒點……” 強大的野獸在捕獵時,會一擊必中,要么咬穿獵物的脊椎,要么扼住獵物的喉嚨,讓其鮮血橫流,再發不出哀鳴。 驚蟄還勉強能說話,只能是容九勉強克制了力道。 可他仍能感覺到手掌隱忍克制后深藏的暴戾與沖動,那輕柔的顫動,隨著獵物的呼吸與說話,傳遞到容九的血rou里,激蕩起更為強橫的欲望。 驚蟄看不到自己的模樣,便也不知自己現在的可憐。 紅血涂抹在唇邊,眼角被撕咬出惡意的紅,極具驚恐之下,他一雙黑眸正是霧蒙蒙,仿佛隨時隨地都能落下淚來。 只是眼淚完全激不起容九的憐惜,反倒能激起某種更深層的毀滅欲。 容九是真的想殺了驚蟄。 他輕易就能壓制住驚蟄的反抗,皮rou下,那突突跳動的心臟如此鮮活,倘若穿透那薄薄一層的胸膛,刺入霍開的胸腔,將那顆一直跳動的心臟握在手里,或許能夠撫慰那尖銳的,暴虐的,從不停歇的欲望。 可容九堪堪停住,沒有果斷動手的原因。 “……容九,你他娘的看看我!”驚蟄嘶鳴,“你做的這些,都不是你想做的……” 因為他還在掙扎。 驚蟄應當能夠感覺到容九赤裸裸的惡意,怎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容九看似憐惜地撫過驚蟄的眉眼,輕聲說道:“驚蟄,你怎么這般天真?” 冷冽的嗓音里,不知何時染上了激烈的溫度。 好似是冷鐵與火焰淬煉后,迸發的強硬之火,鐵水在火焰中肆虐,刺痛人的皮膚。 “這焉能不是我所想?”容九勾起惡意的笑,“倘若我就是想殺了你,倘若我就是這般惡劣,暴戾的人呢?” 撕開容九的面具,他是怎樣的人物,驚蟄當真清楚? 他看到的不過是一層又一層溫和的假象。 “那都是假的?!?/br> 驚蟄的動作僵住,盡管只有那一瞬,可和他幾乎肌膚緊貼的容九立刻覺察到那片刻的狐疑。 男人的笑意更濃,漆黑宛如遮住他的眸子,將其充斥滿了極端的惡欲,那薄唇微頓,仿佛還能再吐露出更加刺痛人的毒液。 “假的又如何?”驚蟄艱難地說,他能感覺到,喉嚨的力度,不知何時又鎖緊了,讓他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原本扣在容九胳膊上的手指已經開始緊繃,圓潤的指甲不自覺摳緊,在冷白的皮膚留下刺眼的血痕,“可我的感覺是真的……一開始認識,相處……你的禮物……你的幫助,這些難道都是假的?” 縱然容九這個人是假的,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存在著的。那些經歷,那些相處時的情感,全然都是真的。 既然那些是真,那驚蟄就不可能全盤否定容九這個人的存在。 哪怕這個人,也許是某個人的一部分,可一部分,難道不也是真實的? 驚蟄是個認死理的人。 只要不能說服他,哪怕是拿命來威脅他,驚蟄仍不會改變自己的答案。 太過倔強,太過堅持的人,有時會將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你就是……掐死我,我也不覺得,容九是假的?!?/br> 驚蟄的眼前泛起了黑,已經幾乎說不出話。 耳邊宛如有什么聲音在滋啦地響,刺耳得很,可即將死亡的黑暗,已經差點將他覆滅,在那最后一刻,驚蟄都聽不到自己……仿佛還說了什么…… 接近全力,在最后的瞬間,宛如撕裂喉嚨的痛,在喉管燃燒。 可那句話還是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