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完全?可以理解原主的心?情, 就算是他,遇到這種?情況也?會悄悄慪半天氣。 陸意洲沒有說話,反而?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 主席臺被建在cao場中央, 是每周舉辦升旗儀式的固定場所,柏延不過多看了一眼, 就聽?見一句涼颼颼的話語:“你通報批評的人里,我應該是出?現次數最?多的吧?!?/br> 高中時期,原主學習成?績不錯,且連任了兩年的校風紀委員一職。 柏延沒有多想,道:“覺得我公報私仇???” 陸意洲語氣中多了幾分調笑:“主席臺上的風景不錯,我挺喜歡的?!?/br> 柏延嘴角一僵,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 他看著陸意洲的側臉,很想多問一句“那主席臺上的人呢,也?喜歡嗎”,可他到底還?是壓下?了這股沖動。 不想問,也?不敢問。 他害怕得到一個無法接受的答案。 滋生出?不安感后的每一個晚上,他窩在陸意洲懷里,靠著他寬闊的胸膛,凝視著愛人靜謐的睡顏時,總在不受控制地想著那個不確定的可能。 陸意洲、柏庭、尹青青、張清馳…… 假如他在這個世界上就收獲的所有東西,愛情、親情、友情,原本就不屬于他呢? 剛穿來的那個柏延或許會灑脫地回答說,不屬于就不屬于,他習慣了孤獨乏味的生活,這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現在的他不行。 他做不到了。 他仿佛一顆漂泊了許久,終于在某塊泥土里扎根的蒲公英的種?子,吸收著此前從未感受過的養分和陽光,貪戀著充足的營養來源,然后卑劣地破土而?出?,伸展出?新?生的葉片。 你在逃避什?么呢?柏延時常這樣問自己。 青春年華里最?具存在感的死敵,敬仰對象唯一的親弟弟,哪怕是想看兩相厭的關系,也?有著深深的羈絆和牽扯。 你在逃避什?么呢? 柏延手舉白旗,繳械投降。 好吧,他承認是他不敢面對這個“陸意洲對他究竟是日久生情還?是一見鐘情”的問題。 柏延任由陸意洲牽著,避開校內保安的巡邏路線,橫跨大半個cao場走進其中一棟教學樓。 這棟樓年份有些久遠了,頂上一層是天臺,上了鎖,倒數第二層的教室基本廢棄閑置了,地面散落著數不清的一次性餐具、煙蒂和空筆管。 是平外的“三不管”地帶。 之所以被稱為“三不管”,是因為班主任、教導主任、校長管了也?沒用,每個星期換下?來的報廢攝像頭就有兩位數,就算那些父母在平成?排得上名號的姑爺爺姑奶奶們砸得起,校方?也?修不起。 于是校長無聲妥協,只要不違法亂紀,抽煙喝酒抄作業這種?事情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陸意洲推開一間名為“603”教室的門,柏延跟著走進去,心?說還?算干凈。 凌亂的桌椅像水缸里的魚,要么遺世獨立,要么圍成?一團。上面沒有灰塵,只有來這抄作業的學生水性筆透過薄薄的試卷,留下?的深深淺淺的劃痕。 “我以前喜歡在這抽煙,”陸意洲拉上紗窗,既阻隔了蚊蟲,也?使空氣在室內流通,“你說奇不奇怪,每次我都能被你抓到?!?/br> “可能這就是冤家路窄吧?!?/br> 柏延手指掠過桌面,指腹無意間觸碰到的凹凸不平讓他低頭看了一眼。 這張桌子被人寫了一句話,柏延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抽煙對身體有害,我是在幫你”,一邊辨認每個字的字形。 ……鹿……陽? 我……想回……鹿…… 我想回鹿陽。 他看向搬了張椅子坐在窗邊的陸意洲,問道:“這張桌子上的話是你寫的嗎?” “是?!?/br> 陸意洲壓著上半身,不由分說地捏住了他的手腕,目光如炬:“是我寫的,過去的我寫的?!?/br> “柏延,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明明是他在俯視陸意洲,他卻絲毫沒有“占據上風”的感受,反倒像被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碾壓。 柏延不舒服地側了側肩,這下?可好,他兩只手都被陸意洲攥在掌中了。 “你還?是過去的你嗎?” 寂靜中,柏延心?臟有如擂鼓。 他裝作不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br> “不,你明白的?!?/br> 他被陸意洲拉近了,困在這人敞開的腿間。柏延聽?見他一字一句地說,什?么足球場的較量、升旗臺的通報批評以及剛剛提到的舉報抽煙,全?都是編出?來的,假的。 陸意洲和原身“柏延”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經歷。 三分真話,七分假話。 原主的中學經歷是柏延不熟悉的領域,他不會因為陸意洲的幾句話特意翻找核實這些事是否真的存在,所以三次試探,他就在陸意洲面前把自己暴露的一覽無余。 柏延像一只奓毛的貓,受控的手掌緊握成?拳。 “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陸意洲:“不早,幾天前?!?/br> “我們現在能好好聊了嗎?” 柏延的手一點點松開,他卸了力,向陸意洲的臉頰摸去。 意料之外的,陸意洲沒有阻止他。 柏延用掌心?貼著他的側臉,沿著骨骼上下?滑動著:“我是柏延,但也?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