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姝色/表哥惡我 第25節
怎么會有如此牙尖嘴利的姑娘, 還不怵他, 秦瑯不理解。 “二郎,別鬧了, 快回去,父親母親還等著我們用飯呢!” 秦玨一直關注著自家弟弟, 察覺到弟弟又要犯傻, 秦玨趕緊出來打圓場。 被兄長攔著, 秦瑯更不好施展什么了, 撇了撇嘴, 轉頭出了學堂, 秦玨沒有即刻追過去,而是對著寧姝作了作揖, 溫聲道:“寧表妹多擔待些,二郎就是個不肯吃虧的倔驢性子,幾次在表妹手中吃了虧, 自是心中難平, 不過小孩子氣性, 以后我會看好他,若是哪里再度冒犯了表妹, 便只管來告訴我,自有父親管教?!?/br> 寧姝聽完這一番話,心里忍不住感慨,覺得世子秦玨才像是長公主和國公爺的孩子,一家子都是如出一轍地懇切,反倒是秦瑯,那狗一樣的脾氣,就想是外頭撿來的,要不是那臉,可真不像一家人! 福了福身,還了秦玨一禮,寧姝一改對秦瑯的冷漠與刻薄,淺笑盈盈道:“大表哥無需費神,我都知曉,不會跟他較真的,況且我在這也待不了多久,都是過眼云煙罷了?!?/br> 寧姝雖性子潑辣些,但也只是對著惹著自己的人,對著如秦玨這樣的翩翩君子,自然是豁達和氣,不會讓人犯難。 這點秦玨也是深有體會的,知道寧家表妹不是個臉酸心硬的姑娘,只是對著弟弟難免發作。 “表妹寬仁?!?/br> 最后含笑贊了一聲,秦玨便同寧姝一起踏出了學堂的門,讓在外守了半晌,也看了兩眼談笑風聲的秦瑯拉著一張臉。 瞧著兄長與寧姝并肩走過來,氛圍溫和地辭了別,而秦瑯得到的只是對方一個悄咪咪的白眼,這讓他心里無比地有落差感。 “大哥與她說了什么,聊得那么開心?她在我面前就跟個母夜叉一樣,當真惱人……” 一邊走,秦瑯一邊刺探著,想知道那揚州潑婦是如何討好他兄長的。 秦玨蹙眉瞧了他一眼,語氣帶著不虞道:“阿瑯,怎么能這么說人家姑娘?人家為何對你疾言厲色,難道不是因為你干的好事太多了嗎?” 秦瑯看著兄長肅然的眉眼,細細想起他和寧姝的一樁樁一件件,開始有些心虛了。 “頭回那次,我也不是故意地,還以為她想……” 憶起二人初遇那一晚,他因為誤會當頭推了寧姝一把,險些將人推倒在地的情形,心里也覺得不是滋味了。 “她想什么?她父親是三品大員,祖父是當朝首屈一指的清貴太傅,若是有心思也不必用此手段,因為她配你綽綽有余,你這是驚弓之鳥,看誰都不懷好意?!?/br> 秦玨懶得跟自己這個性子霸道的弟弟多說什么,只幾句話挑開了癥結。 秦瑯聽著兄長的教訓,罕見地沒有回嘴,悶聲不吭地走著,心中仔細咀嚼著方才兄長那幾句話。 她配我?還綽綽有余? 貌似有幾分道理。 秦玨見弟弟不再出聲,用余光瞥著他,只見弟弟面上神色復雜,一會皺眉一會和緩,偶爾竟然還有一絲難以判斷的扭捏羞怯,秦玨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了。 回到濯英院,長平長公主看見兒子們回來,立即吩咐下人擺飯,還問了一嘴今日功課累不累。 這種事情秦瑯都是懶得應答的,反正有兄長在,根本不需要他插什么嘴。 照例,秦玨將話盡數攬了過去,無需秦瑯費心,他只需大口大口吃著飯,以彌補在學堂受的氣。 “近來我想著寧丫頭一個人左右也無事,怕她一人悶,也讓她去了學堂,怎么樣,她可還習慣?” 一聽到那個寧字,秦瑯又下意識抬頭,但他知道這個問題更不是問他的,頭只抬了一瞬,又低了下去。 畢竟父親還在飯桌上,他可不想冒頭讓父親翻起舊賬。 “表妹挺開心的,與meimei們相處得都十分融洽,周夫子還夸了表妹一句,想來一切都好?!?/br> 秦玨一五一十地將寧姝得狀態說了一遍,長公主和丈夫都是會心一笑。 “多好的姑娘,不知以后會落到誰家去……” 長公主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大兒子身上,其眸中的深意,卻只有丈夫能讀懂。 “就她那脾氣,能嫁出去就不錯了,還落到誰家,落到誰家誰倒霉吧……” 見全家都那么稀罕那揚州潑婦,又激起了秦瑯的逆反心理,嘴里沒把門地嘀咕了一句。 啪! 秦進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一雙虎目瞪過來,秦瑯不敢領教其鋒芒。 “人家當然能嫁出去,而且嫁的夫婿肯定比你強,你還cao心人家,cao心cao心你自己吧,你老子我就希望哪天有個脾氣溫柔賢淑的好姑娘一個沒長眼看中你,讓你有個媳婦過日子!” 瞅瞅大兒子,再瞅瞅小兒子,一塊美玉,一塊頑石,要不是長得一模一樣,他都懷疑是不是抱錯了。 恨鐵不成鋼地訓斥道,神色哀嘆。 聽這話,秦瑯心里更不服氣了,什么叫好姑娘沒長眼才能看上他,他有那么差嗎? 心里犟歸犟,然面上,秦瑯再不敢頂一句,要不然他真害怕他爹當場抽出藤條將他抽一頓。 長公主在一旁笑得正歡,看著丈夫教訓完小兒子,小兒子頹敗的模樣,不禁安慰道:“這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你覺著人家不好,可有人卻覺得好,終有一天也會有姑娘喜歡我們二郎這樣的,就好比娘年輕的時候以為自己會嫁給如周郎一般的翩翩郎君,沒想到卻嫁了你爹這樣的莽夫,不僅是娘自己沒想到,整個盛京都沒想到啊……” 說著說著,長公主便憶起了往事,一邊說一邊嘆了起來,讓旁邊正喝湯的國公爺秦進嗆了一口。 “說兒子就說兒子,怎么又提起我們的事,聽著好像你很不情愿似的……” 秦進窘著一張臉,似有不悅,清咳了兩聲道。 “起初是有些不情愿,但看你表現好,就想著也能湊合……” 長公主故意逗了逗丈夫,卻沒想后果,直到丈夫遞了一個晚上等著瞧的目光過來,長公主才恍然住了嘴,低頭老實地用飯。 兩兄弟看著父母有些不正經的互動,都忍不住偷笑,然后被眼尖的秦進逮住,每人都挨了一記瞪。 “咳咳,對了,大郎現在也有十八了,等秋闈春闈結束,也便十九了,到了娶親的年紀了,心中可有喜歡的姑娘,若合適,娘去給你求來?!?/br> 寧丫頭那邊倒是瞧好了,但想起大兒子這邊還沒個影,若是心里真有了中意的姑娘,她和丈夫的算盤就白打了,少不得要探探口風。 秦玨本臉色淡淡地用著飯,聽到母親問自己這事,也差點嗆了一口。 放下碗筷,秦玨恭聲回道:“回母親,兒子并無意中人,一切父親與母親安排便好。 就像母親說得那樣,過了今年,科舉結束,他便要進入仕途,家中似乎也該有一位妻子了,秦玨并不排斥。 聽到兄長被催起婚事,秦瑯兀自扒著飯,遞給兄長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那便好,那便好,我這正巧有個合意的,只是剛有個眉目,等過段日子便去給我兒問問……” 聽到大兒子的回復,長公主和秦進都松了口氣,面上堆滿了笑。 秦瑯一聽未來嫂子都有了眉目,眉開眼笑地就探頭到母親那打聽道:“都有眉目了,未來嫂嫂是哪家的姑娘,長相如何,性情又如何?” 長公主看著一無所知還笑得跟朵花似的小兒子,心里偷偷笑了一聲,板起臉斥道:“八字還沒一撇呢,不該你問的別問,若成了你便知道了?!?/br> 夫妻兩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也不多言。 秦瑯一看探不出半分,便意興闌珊地繼續吃著飯,不再說話了。 下午有武課,他要早早過去練習才是。 …… 后來幾日,寧姝的學堂生活大體上都十分愜意,雖要聽些課,但能跟秦家姐妹熱熱鬧鬧地在一處玩,寧姝也不在意其余的了。 秦瑯那廝最近也安分了許多,至少沒有再主動湊過來尋她的晦氣了,雖然還是能感覺到身后那股若有若無的視線,一猜便是秦瑯在打著壞主意,寧姝大部分時間就當作狗在看她,除非有時候忍不住了,回頭瞪他一眼以作警告。 一轉眼到了四月中旬,寧姝都得日子過得既充實又快樂,徹徹底底享受了一把擁有眾多兄弟姊妹的感覺…… 又是一日下學堂,寧姝本以為依然是個風平浪靜的日子,午后照例小憩了一會,起來帶著姑母家的表妹與表弟玩了一會蹴鞠,快傍晚的時候,姑母告訴她老夫人叫大家伙過去用飯,說是熱鬧熱鬧,問寧姝去不去。 寧姝無事,自然是去的。 酉時一過,寧姝便隨著姑母往延壽堂去了。 第29章 投壺 秦老夫人還是如上次見到的一樣硬朗, 正同早來的孫子孫女們哈哈大笑著。 寧姝進去的時候,秦老夫人正攬著自家的親親孫子開懷大笑著,至于那親親孫子是誰便不用說了,自是最得寵的秦家小霸王。 “寧jiejie來了!” 彼時秦珂看見竹簾輕響, 知道又來人了, 連忙探頭看過去, 見是寧姝,歡快地喊了一聲。 這一聲響起, 不僅是秦家幾個正在低聲說笑的公子抬起頭看過來, 那在秦老夫人懷里的紅袍少年也安靜了下來,掀起眼簾瞧著正款款走來的少女。 楊柳細腰, 芙蕖為面,兩靨含笑, 滿目清靈, 怎么瞧都像是江南水鄉浸潤出來的柔婉姑娘, 怎就一副那樣的脾氣? 秦瑯兀自想著, 怎么也不得解。 “寧丫頭來了, 快坐, 稍等片刻就快要開飯了!” 瞧見這個很可能是自己未來孫媳婦的揚州姑娘,秦老夫人喜笑顏開地同她說著話, 又是讓秦瑯心里暗暗冷嗤了一聲。 “老夫人身子當真是硬朗,尚在門外我便聽到了老夫人的笑,怕是全天下沒有第二個了……” 這并不是寧姝在故意奉承, 當真是她的心里話。 在揚州時, 寧姝所見到的大多數花甲之年的老人大多都疏松了筋骨, 開始百病纏身,極少有秦老夫人這種異??到〉? 就算是自己的爺爺,比起秦老夫人來也遜色了許多。 在寧姝的夸贊下,秦老夫人再度笑呵呵起來,對寧姝招了招手道:“好孩子,過來……” 寧姝雖不知秦老夫人要做什么,但還是聽話地過去了。 面上掛著淺淺的笑,假裝看不見一側正打量她的秦瑯,將手放在秦老夫人的掌心。 一個是肌理松弛、略微枯瘦的手,另一只卻是雪白豐盈、滑膩如玉。 兩相比較下,只讓人覺得異常地醒目。 秦瑯坐在旁邊,是除秦老夫人外第一個瞧見的,不由得發怔起來。 他極少接觸姑娘家,從小到大看得最多的便是母親被父親緊握在大掌中的柔荑,從未仔細看過旁的姑娘的手,即使是堂姐妹們也是從未在意過。 如今猝不及防地瞧了寧家丫頭的手,倒叫他心神震動。 原來男女的發膚當真是有著天壤之別的,養尊處優如兄長,也不會是寧家丫頭這般雪膩溫軟的一團。 他看得有些入迷了,半晌都沒移開眼,直到祖母再次笑呵呵地說話,秦瑯才做賊心虛地將頭扭到一邊,不敢再去看。 “瞧瞧這手,是不是近來在我家吃胖了些,捏著似乎比剛來的時候還rou乎些……” 秦老夫人說得言之鑿鑿,使得寧姝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吃胖了。 “是嗎?” 寧姝瞧著自己的手,不確定道。 身后的秦家姐妹聞言,都擁了上來對寧姝的手左看右看,評判著寧姝到底有沒有長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