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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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好:[到晚上十點才散會,回酒店又有些事耽誤了。明晚爸爸有應酬,估計我得陪著。這幾天都忙,可能得一直忙到周日。] 寧好:[想你了] 聞斯峘在第一時間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這么直球的嗎? 今年從春天走到冬天,轉眼一年要過完,大多數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婚禮之后更是幾乎天□□夕相處。雖然她不信任男人,進展緩慢曲折,但相處久了,就是兩棵科屬不同的樹種在一起,根也可能在地下連接。 分居兩地還忙得沒時間通話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忽然就心里空了。 他靠在床頭回復她:[沒關系,你閑下來可以打給我,隨時都可以] 手機立刻就震動起來,他怔愣須臾,接通。 她清醒而好聽的聲音在對面響起:“我現在正好就閑著?!?/br> 想起來了,她總是醒得早,人在外地,又少了遛狗這項日常任務。 他一邊起床一邊逗她:“想我?心里想還是嘴上想?” “嘴上,需要晚安吻早安吻?!?/br> 他停下動作,懷疑她是不是昨夜喝多到現在酒還沒醒,笑問:“明州是什么愛情圣地?怎么才去了幾天嘴就變得這么甜?” “也不如你一貫甜。我還想問你,臨走的時候說‘憑自己能力讓我過得很好’,那是什么意思?” 聽筒對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想必她應是開著免提在穿衣。 他以稀松平常的語氣慢悠悠說:“我想離開材料所,出來做點自己的事。如果你覺得時機還不好,那就再議?!?/br> 他聽見對面的碎聲戛然而止, 也遲遲沒有別的聲音接上。 第33章 尾燈 “他表面的意思, 好像要給我留條后路,他出去創業,萬一我這邊不能成功, 或許東方不亮西方亮?!?/br> “那實際的意思呢?”電話里, 陸昭昭問。 寧好實話實說:“實際的意思我還沒琢磨明白?!?/br> 陸昭昭嗤嗤的笑聲順著聽筒穿過來:“真有意思, 你們這一對,亦敵亦友, 暗流洶涌又刀光劍影,勾得我也想結婚了?!?/br> “可別?!?/br> “說笑的,哪有那么沒事找事呢!”陸昭昭笑夠了,正色一點兒問, “你怎么答復他?是支持還是反對?” “其實他是個自己有主意的人, 由不得我支持反對,我也沒有反對的充分理由。我就說讓他自己拿主意?!?/br> “但你心里怎么想?這么說吧,他創業你會不會把自己的人脈分享給他?” 雖然昭昭聽起來只是提問, 但她的態度很明確, 后面跟著半句—— “就像從前你爸把自己的人脈分享給他爸?!?/br> 寧好后知后覺地開始認真思考,如果真像昭昭打聽來的, 他出去創業應該不缺投資,剩下的無非是, 缺創業經驗。 就算技術再過硬,聞斯峘以前也只做過技術, 有沒有能力管理一個創業公司還打個問號。除此之外, 技術大佬創業,被資本釜底抽薪稀釋股份, 替人做嫁衣也不鮮見。 寧好當然有創業成功做到很大規模的朋友,找人給他一些指點不難。 只是她現在也說不好, 是希望他成功還是失敗。 他創業失敗,以家庭為單位考量,會致使聞家昌對經營分配產生疑慮。 但寧好也擔心創業成功會讓他獲得太多資源,對自己構成威脅。 更不用說,如昭昭提醒的,還有被背刺的風險。 寧好拿不定主意:“我先觀望吧。他要是自己弄得風生水起,我做個順水人情也有可能?!?/br> 陸昭昭問:“如果到最后,你控制了云上,你會想開后宮嗎?” “后宮?” “就是李承逸和便宜老公兩個你都要?!?/br> “那怎么可能。李承逸按豬rou價論斤賣我也不要?!彼龥]提聞斯峘。 陸昭昭開始發表情感箴言:“你看!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女人就算得勢也沒那份閑情雙開多開。男人一得勢你就看李承逸吧,他肯定是盤算著紅白玫瑰、既要又要、想屁吃?!?/br> 她總結道, “男人比女人薄情,所以女人心要比男人硬才行?!?/br> 寧好清了清嗓子:“當然?!?/br> . 明州市的官場按黨與政分為兩派,□□不是當地人,空降過來時,云上已經在明州開了四個地塊。他來明州第一時間,聞家昌就讓李承逸去跑通了這條關系。 如今在書記眼里,云上是不可多得的納稅大戶、重要投資商、知名企業,明州大開發的頭部力量。 薛局和市長那邊是一條心,雖然這條線聞家昌也沒有得罪,但他們終究要得太多,這次局長公子從公司狠狠撕走一塊rou,聞家昌不打算吃啞巴虧。 他希望書記這邊能幫忙敲打一下,臺面上話可以說得很漂亮,都像這么吃拿卡要,很傷企業的積極性。 晚上聞家昌和書記吃飯,兩邊都帶了骨干,聞天朗也在,所以拼酒的事兒輪不到寧好。 為表誠意,聞家昌喝醉了。 回家車上就醉得不省人事,聞天朗和寧好一起把他送回豪宅。 聞天朗讓寧好放心回酒店,留他一個人照顧三叔。 寧好放心不下,他們倆醉得不分高低,還說不準誰照顧誰。 家里是有傭人照顧,但沒個拿主意的人不行。 寧好留下了,閑來給聞斯峘發了條消息:[爸爸喝多了,今天留下照顧。] 她平時口頭提到聞家昌都直呼其名,發文字時格外注意,恭敬稱呼“爸爸”,以免聊天記錄外流。 聞斯峘卻囂張得不成樣子,回復:[控制住情緒,盡量不要謀殺] 寧好回了個流汗表情包,沒敢再多聊,怕他說出更多虎狼之詞,事后刪起來也麻煩。 到后半夜,寧好見聞家昌臉色白得嚇人,皮膚濕冷,呼吸急促好像喘氣困難,趕緊打電話回云公館。 夜里座機鈴聲嘶鳴幾十聲,被女傭接聽。 寧好自報家門,讓她上樓喊醒太太和二姐。 她先向李路云詢問了聞家昌的疾病史,又問二姐要了二姐夫的聯系方式,掛掉電話又打二姐夫手機把人叫醒,讓他判斷情勢、聯系明州當地的醫療系統同行上家里來。 二十分鐘內,明州市一附院的院長就帶人抵達聞家昌的住處,初步診斷是酒精中毒導致血壓下降,給他掛上了水。 最后醫護人員留下觀察。 院長離開前囑咐寧好,好轉后陪她父親到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折騰到凌晨四點,聞家昌有了點意識,喊口渴要喝水。 寧好在家人群里報了平安,李路云和二姐果然還在等消息,秒回,放下懸著的心。 寧好心有余悸地守著聞家昌。 第一次意識到,他不能死。 現在死于意外,無遺囑情況下,財產只會均分。 李路云作為合法妻子,加上李承逸自己的股份,可以在公司站穩腳跟,此外還有叔伯姑舅一眾的支持,就算聞斯峘能分到一點,自己在公司也只會是個打工管理層。 漸漸天明,光線從窗簾縫里漏進來。 寧好起身去窗邊把外層的遮光簾拉得更嚴實一些。 護士和傭人睡得淺,聽見動靜抬頭看。 有人低聲勸:“小姐,您去休息吧,我們在這里照顧?!?/br> 寧好說:“我不想睡?!?/br> 直到中午,她實在熬不住了才去草草吃兩口飯,趴下休息。 下午近三點時,護士給他換了輸液內容,聞家昌徹底醒過來,傭人忙不迭出門遞消息,讓廚房送來溫好的流食。 聞家昌胃里正灼得難受,喝下一碗熱乎的稀粥,舒服得毛孔張開,心情大好,問傭人是什么做法,以后喝酒讓廚房推廣。 傭人說完做法補充道:“是小姐安排的,老先生以后還是控制飲酒,昨晚上狀態不好,把小姐嚇壞了,到處搬救兵?!?/br> 聞家昌這才注意到趴在床腳那顆后腦勺,撇一撇嘴:“天朗到哪里去了,讓兒媳婦在這熬夜!” 傭人回話:“天朗也醉得厲害,安排在客臥,這會兒還沒醒?!?/br> 換藥的護士年輕活潑,多嘴多舌:“原來是兒媳婦呀,我還以為是女兒呢?!?/br> 聞家昌眼皮一掀:“那有什么區別?聽話的孩子比親生的廢物強?!?/br> 護士笑得燦爛:“確實這樣。我平時在干部房,見過不孝的太多啦,大部分都是撒一把錢請護工照顧完事兒,護工也就那樣吧,人活著就行了?!?/br> 聞家昌忽然意識到,自己年紀真有點大了,以前白酒一斤半,還能去ktv唱唱歌,這次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假酒,一斤出頭給撂倒了,還驚動醫院出馬。 恢復期也沒那么好過。 轉眼,聞家昌把喝下去的那一點點稀粥吐了。 胃里燒得慌,又喝了點米湯。 護士說胃粘膜修復,年輕人還要一天,急不得。 晚上七八點,寧好潦草睡了四五小時醒過來,聯系醫生來查看,聞家昌暫無大礙。 經此一役,聞家昌遁入道門。 躺床上思考,兒子在哪里,小兒子又在哪里,侄子也靠不住,養兒防老都是虛的。 要是再有個小兒子,應該讓他娶個護士,管她家庭身世,能實惠地伺候老年人保命才要緊。 當初嫌孩子多,現在嫌孩子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