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快去吧?!?/br> 他注視著小熊鉆入大樓。 …… 花子望見了五虎退。 蜷縮著,灰撲撲的。白色的內番服上沾滿了塵埃、淚水。小老虎溫順地貼著他,試圖給予他一些力量。 花子的腳步聲驚動了他。 他一直在發抖。 滿腹恐懼、不敢抬頭。 直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碰了碰他的臉頰。觸感……不是人類。不知名的掌心,慢慢地擦去他的淚珠。 他怔了怔。 五虎退小心翼翼地瞄了一下。 是深棕色的熊。 半圓的耳朵,茂密的毛發。矮矮的,比他還要矮。柔軟的熊掌不厭其煩地撫摸著他。 察覺到他的目光,小熊局促地收回手。 “下次逃跑的時候?!?/br> 小熊發出了奇怪的音調。 啞啞的,歪歪曲曲的,像是刻意在偽裝一種新創立的語言:“……帶上一只小熊好嗎?” “小熊會跟小老虎一樣保護退退?!?! 第35章 五虎退失聲了。 他沒辦法做出任何回應。光是偷瞄,就耗盡了他的勇氣:他認出了花子。 女孩的音色極具辨識度。 溫軟的,卻不甜膩,而是一種玉石般的清冽。仿佛空山鳥語。就算是故意扭曲了語調,變得憨憨的,含糊的,也不妨礙他做判斷。 這是新的審神者。 他不明白她的用意。 長期的折磨、擁擠的人流壓垮了他。他的思緒渾噩,慣性地想:啊……接下來是什么?拿爪子劃破他的皮膚嗎?安排熊撕咬他嗎? 躲不掉的。 無論逃去哪里,都一樣。 一旦被審神者找到,就是無窮無盡的疼痛。他是狩獵場內的獵物。偶爾的逃竄,是助興節目。 他毫無反擊的欲望。 在他的認知中,反擊只會變得更慘。 小熊慢慢地退了幾步。 小老虎配合地蹭著他冰涼的肌膚。同樣的毛絨絨,讓他的理智稍微回籠。 審神者剛才碰他的力度很輕。 她好矮,小小的一只,身上沒有帶利器,還隔著熊掌——被她打的話,應該不會特別痛。 “退退?!?/br> …… 她不清楚自己暴露了嗎。 男孩揪住小老虎,沉默著聽她絞盡腦汁地凹自創的調子:“小熊會在門外,幫你把討厭的人都擋住。不要害怕,誰都進不來的?!?/br> “……” 是陷阱或偽裝嗎? 第二任審神者干過類似的事,先裝作懊悔、反思,表示會改正的。等他們燃起了希冀,就反反復復地拉扯,直到他們徹底死心。 五虎退被騙怕了。 他本來就是脆弱單純的孩子,跟清醒的哥哥們不同,辨別不了真情或假意,傻傻地期待著。 ……期待著。 血色彌漫,覆蓋了他的腦海。 在陷入回憶之前,小熊的腳步聲拽住了他。深棕色的小熊走得急,左腳絆右腳,“啪”地摔在地上,濺起了一片灰塵,嗆得小老虎打了個噴嚏。 “嗷嗚!” 小老虎擔憂地嚎了一聲。 “小熊沒事的?!被ㄗ优榔饋?,隨意地拍了拍衣服,實際上鼻尖被頭套里的鋼圈砸得生疼,隱約有“水”在往下流。 她試圖為這一摔找補。 “這是告別禮?!?/br> 希望退退不要覺得小熊不靠譜。 …… 她強撐著出了房間,下了樓,才垂頭喪氣地摘掉頭套,帶著一身新鮮的塵埃,挪到了狐之助和松田陣平的前方——“花子?!” 松田急忙掏出紙巾。 差點喊出聲的狐之助艱難地忍住,繼續cos普通的狐貍,尾巴焦躁地拍來拍去。 幸好它還有個嘴替:松田警官。 “怎么流血了?!彼商镪嚻蕉字?,沒嫌棄小孩的臟兮兮的玩偶服,熟練地處理起突發情況,“哥哥呢?” 花子配合地仰著臉。 “在里面?!?/br> 她的眼睛因生理性的痛覺而添了些水光,表情卻非常鎮定。那份沮喪,針對的是樓房內的“哥哥”,而不是自身的傷。 松田陣平:…… 他猶豫幾秒,狠下心,試探著加大了力道:尋常的孩子早就該喊疼或者掉淚珠了,花子只是眨了眨眸子,依舊一動不動。 反射性地逃避都沒有嗎? 他不禁愕然。 “出血量不大?!?/br> 他摸了摸鼻骨。有一個打拳擊的父親,自身又是警察,他對各類傷情的掌握度很高:“沒什么問題。不過最好再去檢查一下?!?/br> 鋪墊完,松田順勢詢問:“你的家長呢?找到了哥哥,就該一起回家了吧?” 花子支支吾吾。 她不愿意欺騙善良正義的松田先生,只好選擇性地坦白:“我的家長,大概三天后就會來接我們?!?/br> 松田陣平:……? 實在委婉不下去了! 他努力克制著,俊朗的臉卻仍是黑了黑:“虐待兒童,遺棄兒童,都是犯法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將你的家長拷起來,為你們申請更換監護人?!?/br> 狐之助:。 勿cue,家長之一在這呢。 花子沒有它的閱歷,一捕捉到“更換監護人”幾個字,就開始慌了:“不是的。我跟哥哥——我們現在的家人都特別愛護彼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