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是一種無言的辜負。 他似被眼神燙傷,驀地移開視線。 “……山姥切先生?” 花子模糊地判斷出他的態度。雖然是細微的變化,但這種變化,她太熟悉了。每一次要將她“轉交”給別人時,大人們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漸漸沉寂下來。 被拋棄、被討厭的次數多了之后,花子學會了不再糾纏,安靜地接受一切。只是,決定放棄的剎那,她難以抑制地回想起山姥切國廣的承諾—— “請不要再獨自哭泣了?!?/br> 他明明背著流淚的她走過風雪交加的山林,強忍著社恐和人交流,替她安排生活起居。他會為她的所有不幸感到懊惱,無比珍惜地愛護她…… 那為什么現在要放棄她了呢? 她張了張嘴。 要挽留嗎?會令山姥切先生為難嗎? “花子?!?/br> 小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白發的女孩蹙著眉,不滿地擦了擦她的眼瞼處的水痕,毫不猶豫地、氣勢洶洶地沖山姥切國廣吼:“喂!” “你的主公要哭了,笨死了?!?/br> 山姥切國廣反射性地回頭。 他瞳孔地震。 “主、主公——!” 不擅長處理人際問題、急需一個三日月宗近當軍師的山姥切國廣手足無措地蹲下,顧不得掩飾,倒豆子般地知無不言:“是這樣的!我們本丸的遠征部隊,目前駐扎在鬼殺隊內,我怕他們攻擊你!” “實在抱歉,我……” 他說不下去了。 這無異于是一種不忠。作為刀劍,他本該為主公斬斷所有敵人,此刻卻被情感所阻撓,不再鋒利。 花子懵懵懂懂,牽著小梅的手。 “那就不是準備扔掉花子?” “扔——絕對不會!”山姥切國廣小心翼翼地擦著她的淚水,碧綠的、翡翠似的眸子黯淡極了,“倒不如說,我這樣不夠忠誠的仿品,真的有繼續待在您身邊的資格嗎……” 花子若有所悟。 她吸了吸紅紅的鼻尖,悶悶地說。 “可是?!?/br> “我喜歡的并不是冰冷的刀劍,而是會擁抱我、會背著我渡過大雪、會守著我一整夜,甚至愿意磕磕絆絆地給我講睡前故事的山姥切先生——” “我從不希望你去斬斷誰?!?/br> 她罕見地任性了。 讓人猝不及防地、重重地拍響了大門。 “我才不需要你二選一?!?/br> “笨死了!” “大不了花子先躲起來嘛!”! 第19章 第19章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的后半段,被被相關,全部推翻重寫了 辛苦大家重看了,抱歉 兩個人鬧起了別扭。 準確描述是,花子單方面自閉了,縮在鬼殺隊安排的房間里,拒絕見山姥切國廣。偶爾拉開門拿飯,也是頂著紅腫的眼眶、濕漉漉的睫毛。 所有人都驚了。 小梅:……她是真生氣啊。 妓夫太郎:她居然會生氣啊。 山姥切國廣:主公啊啊——! …… 當事刀表示后悔,特別后悔。早知道主公是把他當作珍貴的家人,而不是消耗品或戰斗機器,他就應該老老實實和主公商議的! 他苦悶了。 這原來是家庭內部糾紛,需要做的是調解、端水,而不是什么忠不忠誠、夠不夠鋒利的業務難題。 三日月——! 快來救一下! #他的世界瀕臨崩塌# 不過,這件事,其實加州清光提醒過他:告訴他花子想要的是家人,不是刀劍。他不必疏遠地稱呼“主公”,完全可以喊“花子”…… 他滿腹自卑,當作沒聽到。 滿臉寫著仿品的分寸感。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在壓低自己的同時,他也推開了那份純稚的愛意……他開始自問,比起花子本身,那些無意義的忐忑、慚愧,真的那么重要嗎? 他站在花子的房間前。 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您……你眼睛痛嗎?” 捕捉到了細微的挪動聲與委屈的哽咽。山姥切國廣心軟得一塌糊涂。他無比真切地感受到,一直表現得包容又沉靜的花子,也是個小孩子。 他回憶起花子對妓夫太郎說過的話。 低著頭的話,沒辦法看清每個人的表情——他也是,總是將自己埋進土里的話,想要為他澆水、擺放太陽光的人,會無從下手。 于是他鉆出泥土,去品嘗花子的心情。 ……是很難過的吧。 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親戚,失去了小妖怪……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新的家,卻再一次遭到了質疑。 花子過于堅強、乖巧。 他差點忘了,她曾經總是悄悄哭。她的堅強,并不是無堅不摧的銳意。而是非常脆弱,只是會無數次重新長出來的韌性。 他醞釀了一會兒,鼓起勇氣。 “……花子?!?/br> 門內的女孩驀地起身,踏了兩步,又立刻恢復清醒,遏制住了奔向山姥切國廣的沖動。 她擦了擦有些疼的紅眼眶。 才不要……搭理笨蛋。 那么輕易地違背承諾,大騙子。 她明明那么努力地牽著他,一次次地表達喜愛。因為在她的心目中,山姥切先生是值得她冒著掉眼淚的風險,去結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