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李婉平一愣,下意識反應過來是要去應酬。她抬眸看了眼墻上的掛表,才五點多一些。 李婉平問:“周總不是說晚上七點嗎?” 何銳的口氣很強硬,“不知道,周總就是讓我問問你能不能走?” 李婉平沉默舉著電話,幾秒鐘的時間,她淡淡地說了句好,“我馬上下樓?!?/br> 對方果斷掛掉了電話,李婉平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強壓下了心中所有的不滿。 何銳區區一個助理都敢對李婉平這么不客氣,完全是因為有周垣給他撐腰。 自古以來,狗仗人勢。 李婉平靜默著,然后從包里拿出一支口紅,在唇上涂了很薄的一層。 她繼而下樓,坐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出了電梯口不遠處就停了一輛黑色奔馳,后車座的窗戶開著,隱隱約約能看到里面坐著的人的輪廓,是周垣。 李婉平走過去,拉開后車門上車。 周垣正坐在后車座上打電話,嘴角還銜著半支煙,“盛和集團現在誰當家你就去找誰,捅了婁子可大可小,全憑人說?!?/br> 電話那頭不知道回了句什么,周垣以一句“我等你消息”便結束了通話。 李婉平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 周垣顧她一眼,此刻倒映在周垣眼底的李婉平皮膚白皙,嘴唇帶著點點誘人的櫻桃紅。 她倒是很聽話,化妝了,但卻只涂了口紅,又很敷衍。 周垣很快收回了視線,然后跟司機說了一個字,“走?!?/br> 第2章 司機一路開著車行駛到一個類似于招待所的地方,而不是酒店。 李婉平不知道周垣為什么要來這里,但也不敢問。 車子在招待所門口停穩之后,周垣讓李婉平在車里等著,然后獨自一個人下車進了招待所。 周垣這一進去就是半個多小時。 李婉平等在車里有些納悶兒,她問司機,“周總進去做什么?” 司機說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只實話實說他知道的情況,“這里是周總朋友開的招待所,可能進去談點事情?!?/br> 李婉平眉頭微皺,“既然如此,為什么要讓我也一起跟過來?!?/br> 司機是個直性子,沒多想,就嘴善如流地回:“您和周總今晚不是有應酬嗎?可能周總不想再特意回公司接您一趟吧?!?/br> 司機說完就意識到這話不太妥當,畢竟李婉平是董事長,周垣再怎么著也只是個總經理,沒道理下屬懶得去接上司。 司機心虛看了李婉平一眼,果不其然,李婉平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司機悻悻干笑了兩聲,“那什么……李董您先在車里等著,我下車抽根煙?!?/br> 李婉平沒有吭聲。 司機連忙逃也似的下了車。 李婉平又在車上等了半個多小時,周垣終于從招待所里出來了。 他隨即上車,然后才吩咐司機去今晚應酬的酒店,[黃金樓]。 那是一家非常有名的魯菜老店,有二十多年的歷史。早在李婉平還沒出生的時候,這家魯菜店就已經存在了。 司機一路開著車抵達「黃金樓」門口,早有一名經理裝扮的中年男人已經在臺階上恭候,車停穩,中年男人認出是周垣的車,親自走下臺階過來拉開車門,“周總,您來了,快里面請?!?/br> 周垣下車,李婉平也跟著下車,然后不遠不近跟在周垣身后。 在酒店門口停泊了幾十輛豪車,不少衣著不菲的男男女女陸續進出,男的從青年到中年甚至老年,包籠了各個年齡階段,而女的卻大部分都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李婉平一聲不吭跟著周垣往里面走,聽得周垣問那個引路的經理,“盛和集團的蔣總來了嗎?” 經理欠著身,恭敬地答:“沒有,不過經緯的王總和西城船業的楊總都已經到了?!?/br> 周垣嗯了聲,便沒再問什么。 一行人隨即坐vip觀景電梯直達八樓,電梯中途不經停在其他樓層。 下電梯后,經理引路停在一號雅間的門口,門一推開,里面已經坐了兩個中年男人以及三個漂亮的年輕女人。 他們見到周垣后立刻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體型微胖的男人率先跟周垣握了握手,語氣之間很是恭維,“周總,好久不見,您還真是風采依舊??!” 周垣聞言笑著掃了眼男人身旁的兩位年輕美女,“王總今天好興致,一炮雙響?!?/br> 王總瞬間樂得合不攏嘴。 周垣又與站在王總身邊的另一個中年男人握了握手,“楊總特意從a市趕過來,一路辛苦了?!?/br> 楊總立刻客套地擺了擺手,cao著一口濃重的地方口音,“不辛苦,不辛苦,掙錢嘛?!?/br> 他們話落便一起入席。 那個王總似乎對李婉平很感興趣,瞇著一對色/咪/咪地小眼問周垣:“這meimei跟上回那個不是一人兒吧?小秘書?” 周垣喉嚨里溢出笑聲,眸中的流光被燈火一攏,風/流不/羈。他沒有認可李婉平這個“秘書”的身份,但也沒有否認。 但這樣不承認不否認的態度,幾乎等同于在羞辱李婉平。 李婉平面上沒有吭聲。 王總權當自己猜對了,笑容油膩又低級,“秘書好,秘書貼心?!?/br> 他話落便又看了李婉平一眼,眉飛色舞。 一旁的楊總這會兒也注意到了李婉平,他張了張嘴,似乎是要說點什么,但還沒等他開口,周垣已經先聲打斷:“好了,我們說正事兒?!?/br> 楊總只能戛然而止,他搓了搓手,自顧自喝了口茶,一臉的色/相都被諱莫如深取代,“據我所知,現在這項招標一共有十家公司參與。拋去資質不合格的三家,還剩下七家。這七家公司,又有三家已經被勸回,所以,最后能參與競標的就只剩了咱們三家和盛和集團了?!?/br> 他說著,不著痕跡看了眼旁邊的王總,又繼續道:“我和王總都有自知之明,知道這項工程最終也不會落到我們兩家手里,所以,我和王總就想著,等競標結束之后,我們兩家做分包,拿一點零頭的利潤就行了?!?/br> 他說話的功夫,有侍者開始上菜。 王總見狀立馬面色一變,沉著臉向服務員呵斥道:“人還沒到齊,誰叫你們上菜的!” 服務員當場就嚇結巴了,支支吾吾看向周垣,卻不敢說話,只能發出一些單調的音階。 周垣叼著煙坐在那里,青灰色的霧靄深處,那張英俊的面孔晦暗不明,“是我讓上的?!?/br> 他說著頓了頓,目光投在李婉平的身上,“很晚了,小姑娘還沒吃飯?!?/br> 王總多精,他一看這情況,臉上的表情立刻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應該上,應該上,這都幾點了,餓壞了meimei,周總該心疼了?!?/br> 他說完這話就又立刻去訓斥服務員,“麻利點,都快點把菜上齊!把人餓壞了,你們負責嗎!” 服務員心里一百個委屈但不敢說,只紅著眼眶點頭應下。 菜品很快便被一盤一盤的端了上來,緊接著就是酒水,很貴的白酒,還有紅酒。 王總拿起酒瓶先給周垣倒了一杯,然后是楊總,眼角余光瞥見李婉平的時候,他將白酒瓶子放下,轉而拿起紅酒端了過去。 李婉平眼疾手快將擋住杯口,客氣禮貌地道:“我不會喝酒?!?/br> 王總見狀不著痕跡看了周垣一眼。 但周垣只是叼著煙坐在那里,并未有任何表示。 王總就明白了,他立刻換了一副油膩地笑容,語氣帶著哄,“我說meimei??!咱出來吃飯怎么能不喝酒呢?何況紅酒而已,度數又不高,跟喝糖水似的?!?/br> 李婉平不為所動,只是堅持用手擋著杯口。 楊總見勢也開始添油加醋,“meimei啊,出來談生意喝酒是規矩,助助興而已,你給個面子,喝一杯好了?!?/br> 李婉平沒見過這種陣勢,她才剛剛大學畢業不久,她是不懂這些所謂的飯局規矩。 她一時之間有些無助地看向周垣。 周垣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婉平的目光,也回視了她一眼,但周垣卻并未替李婉平解圍,反而直接選擇了無視。 李婉平頓時沒了辦法。 其實她可以不喝,但不喝就等于打了兩位老總的臉,李婉平初來乍到,不確定她能不能擔得起這個麻煩。 李婉平微微低下頭。 但這會兒的功夫,王總已經給李婉平把酒倒好了。 “喝吧meimei,就一杯,助助興?!?/br> 李婉平不言不語,端起那杯紅酒一口干了。 她知道酒不是這樣喝的,但她只想快點喝完這杯酒,她并不想慢慢地品,更不想跟這些人把酒言歡。 但她喝的太快,酒入喉嚨悶了一下,便劇烈地咳嗦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李婉平為什么被酒嗆到,但所有人都裝作看不懂。 王總第一個鼓掌喝彩,邊鼓掌又邊趁機給李婉平倒了一杯,“meimei海量??!還說不會喝!這比我都能喝!” 楊總緊接著把酒杯舉到李婉平眼前,滿滿一杯,楊總先行一口悶了,“meimei我敬你,我干了,你隨意!” 這句話就相當于把路給堵死了,李婉平再怎么不懂規矩也知道人家先干了酒,她至少也得抿一口。 李婉平被王總和楊總夾在中間,愈發感到無形的壓力。 她對這種場合這些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和畏懼,她不知道所謂的應酬是不是都是這樣,但她眼下只能硬著頭皮敷衍。 周垣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對李婉平的驚弓之態渾然不覺。他自始至終都只是坐在一旁看戲,絲毫沒有想要幫忙的意思。 李婉平被王總和楊總兩個人連哄帶騙的灌了三、四杯,她的臉色開始微微泛起了紅暈,她胃里空,這會兒又有些想吐。 周垣這才覺得有些過了,拿酒杯輕輕碰了碰李婉平的杯子,拉回她的注意,“吃口菜壓一壓?!?/br> 李婉平悶不吭聲。 恰時包間的門被人推開,包間里的氣氛明顯一變。方才還嚷嚷著要灌李婉平酒的王總和楊總“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幾步就迎到了門口。 “蔣總!” “蔣總!” 兩個人是異口同聲,語氣之間帶著濃重的諂/媚和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