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第51章 周問川與晏無歲趕到勤政殿的時候, 天?色剛蒙蒙亮,明月還未完全落下,東方已經出現淡淡日影, 正是日月當空之時。 他們一進去, 便發現勤政殿今日反常的燒起了暖爐,許久不?點的崖柏香也立在書案上, 正散出縷縷青煙。 周問川身上剛被澆了一瓢水,一路走過來衣衫已經凍成硬邦邦,此時站在殿內,暖氣?將他衣裳融化?,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漏水。 馳騁沙場的大將軍什么時候這般狼狽過,周問川狠狠瞪了一眼好似無事人一樣?的晏無歲, 指骨握得嘎吱作響,只恨不能一拳打上去。 晏無歲嫌棄地躲開一些, 一抬頭, 看到桌案后的君上, 險些又是一口氣?沒?有提上來。 那年?輕的君王此時只著單衣,長發散在身后,露出的皮膚上還帶著女子留下的咬痕。那痕跡亂七八糟, 一看就是忘情時無所顧忌留下的,實在是有辱斯文。 察覺到他的目光, 裴戍鳳眸輕掃, 似笑?非笑?,眼底卻一片冰冷, 警告地給了他一個眼神。 因為宋小娘子的事情已經多次惹怒君上的晏無歲果斷收回目光, 立即上前說?起正事:“君上,有關叛臣李奉——” “不?必說?了?!?/br> 裴戍打斷他, 將剛剛寫好的詔書丟在他身上,睥睨看著桌案上李奉的名字,冷冷道:“明日本君會御駕親征,親自去鄴城一趟?!?/br> 話音剛落,屏風后面便傳來茶杯落地聲響。 屏風后有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立在不?遠處的兩人皆是一愣,全都默契地當作沒?聽到一樣?,半個眼神都沒?有落到屏風上。 周問川不?顧身上水漬,往前走了兩步,抱拳道:“一個小小的李奉哪里需要君上親自前去,還是交給末將,一定親自將他首級取下來,拿來給兄弟們泡酒喝?!?/br> 他與?李奉一直不?和,本以為這次的差事一定會落到他頭上,沒?想到君上要親自去。 裴戍側目,周身威壓之前擴散開,冷聲道:“當初李奉投靠大梁之時,本君就說?過,誰若背叛本君,天?下海角,本君定親手誅之!” “當初南夏君主昏庸,群雄四起,不?知多少如李奉這等宵小之輩投靠大梁。如今李奉起了個頭,底下不?知多少人動了歪心思。這一次,本君要親手誅李奉,滅李氏一族,將那些人的苗頭都掐下去!” 周問川神色一凜,明白過來。 當初他們打著裴氏一族的旗號造反,可普天?之下造反的又何止他們一個。后來那些人被朝廷逼到無處可去,便直接投奔大梁,李奉便是其中一個。 如今南夏亡國大梁初立,有第一個李奉就會有第二個,只有讓他們親眼看到李奉的下場,才不?敢再?起別的心思。 裴戍:“本君自己去鄴城,周問川,你與?如晦留在此處,為本君鎮守建康?!?/br> “有他一個不?就好了?”周問川煩躁地搓了搓手掌,顯然?受夠了太平日子。 “建康要有人鎮守,徐州和會稽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到時候蕭子騁和馮奔會趕去鄴城與?本君匯合,你們保護好此地?!?/br> 裴戍說?到此地的時候,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屏風,明顯意有所指。 晏無歲閉上眼在一旁裝死,伸手行禮:“微臣定會護好建康?!?/br> 他說?得是護好建康,可不?是護好宋小娘子。 裴戍輕笑?一聲,也懶得和他們玩文字游戲,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 勤政殿殿門被關上,裴戍立在原地沒?有動,屏風后也沒?有再?出現動靜。 小太監將桌案收拾好,又貼心地將被風吹滅的熏香點燃,這才小心退下。 殿內寂靜,屏風后的人似沒?有出來的意思,裴戍良久嘆了口氣?,走過去看她。 屏風后的小娘子正托著下巴坐在榻上發呆,腳下是碎成?一地的茶杯碎片,地上還有水漬,她裙擺處被濺上了幾滴茶水,顏色微深。 裴戍將她裙擺微微往上一掀,避開碎片將人抱出來放到椅子上,皺眉問:“發什么呆?” 宋初姀抬眸,看著他不?說?話,可眼神卻怎么看怎么都覺得委屈。 裴戍掌心略過她長發,沒?有出聲。 兩人在情動之時被鄴城急報打斷,如今她臉上紅暈未褪,香肩半露,眉眼之間?皆是嬌媚之色。 但不?能再?繼續了,如今已經快要天?亮。 宋初姀下頜蹭了蹭男人粗糙的手掌,長睫抖了抖,低聲問:“這次,你去鄴城,我能隨你一起去嗎?” 她不?是非要呆在建康不?可,鄴城雖然?沒?有去過,但是她想她應當會適應。 裴戍將她衣衫合攏,察覺到什么,低聲道:“翹翹別怕,我去去就回,等天?下太平之后,去哪里都帶著你?!?/br> 他不?是沒?有察覺出她這段時間?對他的過分?依賴,但是男人的劣根性讓他刻意沒?去點破。他本就不?是好人,更不?是正人君子,若是可以,他希望宋翹翹永遠都離不?開他。 但是如今離別在即,他不?能看著她難受,于是緩緩道:“翹翹可以去找些別的事情做?!?/br> 別的事情? 宋初姀抬頭,面露不?解。 有什么事情?如今宋家沒?了,她不?必每日去施粥,她也不?是崔家婦,不?必去管料理家業,她還能去做什么....... 若是在以前,她能找到許多有趣的事情去做,但是如今她好像對那些事情都失去了興趣,不?知該做什么了。 宋初姀抬頭,望著男人熟悉的臉,微微蹙眉道:“你是覺得,我太黏人了嗎? 她下意識抓著袖子輕輕揉搓,也知道自己太黏人了,但是她自己這么想是一方面,若是裴戍也這么想,她便不?開心了。 她有些生氣?,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我不?黏著你了,以后我也不?跟著你了,隨便你去哪里,我都不?問了?!?/br> 說?話聲越來越低,宋初姀走下臺階,卻被男人拉住了手腕。 纖細的手腕不?足盈盈一握,裴戍皺眉,上前將人抱起,不?由分?說?帶回了榻上。 兩人青絲糾纏在一起,裴戍捏起她下頜去看她,卻見?她眼周泛紅,仿佛剛剛被欺負一樣?。 裴戍啞聲道:“沒?覺得你黏人,翹翹別生氣??!?/br> 他聲音溫柔了許多,讓宋初姀找到些過去裴戍的影子,心下微安,一直抓著袖口的手漸漸松了。 明明是除夕夜,但又發生了太多事,一直到天?色漸亮都沒?能休息。宋初姀早就累了,將右臉靠在男人胸口,悄悄打了個哈欠。 裴戍察覺到她的困意,攬在她腰間?的手漸松。 一直等到懷中人徹底睡著,裴戍眸光一沉,松開懷中人,大步出了勤政殿。 日光灑在宮墻屋檐上的鎏金獸上,反射出熠熠光輝,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床榻熟睡女子的側臉上。 —— 宋初姀醒時摸到身側是空的,當即心下一沉,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殿內點著燭光,外面天?色都是黑的,她睡了將近一日。 睜著眼看了一會兒懸梁,宋初姀數著上面金龍的爪子,一直數到最?后一個,裴戍還是沒?有回來。 明日他就要出發去建康,如今又到哪里去了? 宋初姀有些煩躁,指尖碰到軟枕下的玉鐲,頓了頓,掏出來看了一會兒。 晶瑩剔透的白玉,里面紋路清晰,一看就價值不?菲。 想到那盒胭脂,她眉眼微微柔和,將胭脂盒往里塞了塞,又將拿著鐲子的右手伸出去,指尖一松,玉鐲便從指尖脫落,直接摔在了地上。 這種玉鐲最?是不?經摔,輕輕一碰就會碎。果然?,只聽啪得一聲,好好的玉鐲就碎成?了幾段。 聽到清脆的聲響,宋初姀微微瞇眼,心中終于舒服了些。 她將手縮回來,指腹蹭了層被單,下一秒,就聽到殿門被打開。 有人裹著冷氣?進來,宋初姀悄悄將被子蓋到頭頂,又翻了個身背對著男人。 裴戍走到床榻前,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玉鐲,隨后目光落在裹成?蠶蛹的宋初姀身上。 連人帶被撈進懷里,裴戍將她從被子里挖出來,問:“睡醒了?” 他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宋初姀推了推他,沒?推動,索性就不?管了。 裴戍將地上的碎鐲子踢走:“你就那么不?喜歡那個鐲子?” 提到那個鐲子,宋初姀目光飄忽,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玉。 確實不?喜歡,但是摔了純粹是為了泄憤。 她有喜歡的,但是喜歡的那個早就被他一刀砍成?兩半不?知丟到哪里了。 宋初姀撇了撇嘴:“鐲子放在了枕頭邊上,距離床沿很近?!?/br> 意思就是,不?是她故意的,純粹是因為那塊玉倒霉。 裴戍輕笑?一聲,也不?戳破,只是道:“鄴城事出緊急,短時間?內可能回不?來,你若是覺得無聊,可以找周問川帶你去玩?!?/br> 又是周問川,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宋初姀更加煩躁,移開目光懶得看他。 下一秒,她手心突然?被塞進一塊玉牌。 裴戍:“若是想去找謝瓊,就拿著這個去,不?會有人攔著你?!?/br> 宋初姀一頓,默默將玉牌收了起來,生怕他反悔重新拿回去。 明是他將東西給她的,但是看到她這么在意,裴戍還是不?可避免的酸了一下。 大掌握著她香肩,男人輕輕一勾,將她衣衫褪到肩膀,低頭吻在她肩頭。 想想也是好笑?,這么久下來,rou湯喝了不?少,但是還真沒?吃到一口rou。 最?開始是因為不?想強迫她,后來是她的月信,徐州回來一趟原本以為一切水到渠成?,卻在最?后關頭被鄴城之事打斷,當真是時運不?濟。 濕吻從肩頭移到肩窩,落下一個又一個紅痕。 宋初姀沒?有動,察覺到他牙齒咬到自己軟rou時會輕輕打他脖頸一下,力道不?重,卻能打出紅印子。 但是男人卻好像根本不?在意一樣?,用牙齒輕輕在她皮rou上又磨又嘬,直磨的宋初姀根本沒?脾氣?。 等親夠了,裴戍才抬起頭,在她紅唇上親了親,道:“睡吧?!?/br> 剛剛睡醒哪里還有半點睡意,宋初姀想了想,扒開被子,順著他肩膀勾住他脖頸去親他喉結。 只是薄唇剛剛碰到他脖頸跳動的脈搏,裴戍就將人給按住了。 主動一次卻被拒絕,宋初姀簡直要被氣?笑?了,直接從他懷里出來,卷著被子背對著他。 殿內燭火熄滅,身側床榻一沉,有人躺上來,手臂圈住她的腰,將她拖進懷中。 假寐的女子長睫抖了抖,裝作睡著模樣?翻了個身,悄悄縮進了男人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