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室內片場被布置成了宴會的場地，暗淡的人群在高亮的燈光下邁著緩慢的步伐，鞋底蹭得地板嘶嘶作響。 “剩下百分之十呢？”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司徒渺把他拉到寫著“宴會廳”的門前，轉頭看他的表情。 創業中心的室友為此給何已知每批次利潤百分之一的提成，一直到他退學。 “好吧，好吧，反正師哥是活在自己世界的人，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啦。離開學校也不和我們聯絡……” “在拍辦儀式和晚宴的片子?！?/br> 何已知任由她拖著自己往前走，經過一個又一個排列整齊的花籃，還有寫著“熱烈慶祝某某影片順利開機”的牌子。 何已知無所謂地把給她的那半放回去，又把自己的兩支香點燃，雙手舉著拜了一拜，然后插到香爐里。 “哪有上香上雙數的？”司徒渺捂著嘴笑，過了幾秒才說，“我已經上過了?！?/br> “看到地址大概就知道了?！焙我阎チ俗ヮ^發，深吸一口氣，帶著奔赴地獄的喪氣眼神為她推開門。 “好久不見——聽見了就快點開門啊?！?/br> “我說了不算?！?/br> 司徒渺笑得酒杯直晃：“說明他們覺得師哥的戲還不如一個水晶燈?！?/br> 寬闊的大空間被一種空洞的嘈雜填滿，而擺在正門口的關公像和裊裊升起的煙香無疑給這幅畫面增添了幾分荒誕色彩。 “嗯，為了角色?！彼就矫煺故玖艘幌潞拖掳推烬R的短發，“好看嗎？” “為什么？” 司徒渺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拜托，這也沒有那么糟?！?/br> “我就喜歡師哥有自知之明這一點?！彼就矫煨χ熳『我阎母觳?。 司徒渺注意到他的視線：“師哥要是不想的可以不用……”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br> “謝謝你的鐵砂掌，來自男人那不堪一擊的脊椎?！?/br> “你說得對?！迸鹘潜硎举澩?。 前排響起一些掌聲，制作人走到臺上，開始主持儀式。 趁著有人用話筒發言，司徒渺小聲對何已知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是不出所料，應該是有人知道你們的梁子，想跟他獻殷勤?！?/br> “邀請名單沒有公開，那個人是怎么知道的？” “大概是某個環節的保密出了問題吧。戲劇協會有留法背景的人也不少，很多人都和那邊的組委會有聯系。而且這是哈蒙尼歐第一次邀請國內的個人劇目，業內有很多風聲。畢竟戲劇圈子很小?！?/br> “我以為你是電影圈的人?！?/br> 司徒渺用腳尖踩了他一下。 何已知收起被踩的腿：“可是丘旦青知道了又怎么樣，難道他還能讓遠在法國的組委會取消我的資格嗎？” “你很難說他不想?！彼就矫煺砹艘幌聞觼y的裙子，“我聽說他跟很多劇本經理和資方放了消息?！?/br> “和戲劇行業有牽扯的資方不敢得罪他，肯定不愿意摻和，其他行業就更不可能了，戲劇本來就是投入產出不成正比的事情?！彼就矫煲娝麤]有反應，干脆把話說得更清楚，“你不可能找到投資?！?/br> 直接從錢入手，不愧是他的前導師，非常清楚他的弱點在哪里。 何已知扯了扯嘴角：“看來我只能去賣身了?！?/br> 司徒渺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賣身沒有賣腦子值錢?！?/br> “你低估了我的身子?！?/br> “聽上去師哥很有經驗?！?/br> “不然你以為我這兩年靠什么活著？” 制作人講完話，換導演上臺，一開口就先介紹女主演司徒渺，眾多視線向他們投來，司徒渺掛上營業的笑容，一邊鞠躬一邊拉著何已知往墻邊退，直到躲進陰影里。 她繼續剛才的話題：“不知道，撿垃圾？別開玩笑了，我說真的，你需要多少？” “至少40萬?！????“50萬的本子，對于戲劇確實是天價，但是電影就不一樣了?！?/br> “什么意思？”何已知皺眉，“你想讓我寫電影？” 司徒渺抬手指了一下宴會中間，那里站著一個看上去20多歲的男人，穿著和年齡不相符的老式禮服，額頭高聳，一頭不服帖的頭發梳在腦后，像一只露出發際線的貴族麻雀。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話，但是周圍的人都隱隱地向他靠攏，在周圍圍成一個圈。 “那是博影集團老總的兒子，之前一直在國外讀書，去年才回國。他想拍個片，找了很多人寫本子，都達不到他的要求?！?/br> “所以？” “我給他看了我們在戲研班你寫的小作業，他很喜歡?！?/br> 何已知意識到她想說什么，不住搖頭 ：“那只是鬧著玩的，根本不是我想寫的東西?！?/br> “但是你需要錢，而他有的是錢?！?/br> “這聽上去和賣身區別很大？”何已知一針見血地指出。 “更壞，你還得出賣自己的靈魂?！彼就矫焐斐鲆恢淮髁嗣兰椎氖种?，戳了戳何已知的胸口，“這取決于你到底有多想去哈蒙尼歐。只要丘教授還是戲協主席一天，你在戲劇行業就拿不到一分錢……好好考慮一下?！?/br> 剪刀咔嚓一聲剪斷綢帶，開機儀式結束，開始宴會環節。 先前圍在貴族小麻雀周圍的人立刻湊了上去，鬧鬧哄哄地講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