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女解說員:“無憂很快站起來了,沒關系,還有機會,希望不會影響到他下一跳的發揮?!?/br> 場外的張可迪和紀教練通過大屏幕看到這一幕,都心里一緊。 好在杞無憂很快便站了起來。 “應該沒受傷吧?”紀教練自言自語,“那就好那就好,還有機會?!?/br> 從著陸坡上站起來,杞無憂把固定器摘掉,拖著腳步返回候場區。 紀教練快步跑過來:“感覺怎么樣?沒受傷吧?” “沒?!辫綗o憂搖了搖頭。 由于還戴著雪鏡和護臉,紀教練看不到他慘白的臉色。 “先休息休息?!?/br> 剛才那一下摔得結結實實。 杞無憂感覺自己練大跳臺以來,從來沒有摔得這么狠過。 小腿上像被踹了一腳,肌rou一陣抽痛,關節也疼得像被烈火灼燒。 就連腦袋也一陣一陣地眩暈。 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 杞無憂在候場區短暫休息了一會兒,就以最快的速度跳上雪地摩托返回起點,等待第二輪滑行。 第二跳,他做的動作是正腳外轉偏軸轉體1800,這個動作對他而言已經很熟悉??刹恢趺吹?,最后落地時手掌扶雪,完成得很勉強。 “哎呀!這失誤……有點不應該呀?!庇^賽區,助教宋也捶胸頓足地直嘆氣。 “不對不對,”紀教練眉頭緊緊蹙成一團,敏銳地發現了不對勁,“無憂上輪摔倒時應該……受傷了,不然這個動作不可能完成得那么吃力?!?/br> “yoyo怎么了?”張可迪乘坐傳送帶一路跑過來,顯然也意識到了杞無憂的異常。 “他好像受傷了,不知道是哪里?!?/br> 但還能一瘸一拐地走路。 看到杞無憂跌跌撞撞地從賽道上出來,紀教練忙上前架著他的胳膊,“你這身殘志堅啊,是不是抻到腿了?” 張可迪也走到杞無憂另一邊扶著他,充當拐杖,“膝蓋疼嗎?還是腳踝?是不是舊傷犯了?” 杞無憂一臉倦色地搖搖頭,眼前黑一陣白一陣。 “我去叫醫生來檢查一下?!?/br> “槐哥……”杞無憂捂著腦袋,神志不清地叫了一聲。 “我頭有點暈?!?/br> “你槐哥不在這兒啊,”紀教練登時警覺,“不、不會腦震蕩了吧?” 腦震蕩?可能是吧…… 杞無憂只覺得渾身都疼,活像是被人痛揍了一頓,快要散架了。 眼皮很沉,他睜開眼想看清眼前的人,卻什么都看不到。 視線一片模糊,頭很暈,終于體會到眼冒金星是什么感覺,好像站不住了……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恍恍惚惚地想,我還能參加沸雪世界杯嗎? 受傷后要修養恢復,至少要有一個月的恢復期,然后還要進行康復訓練。 這意味著很有可能會錯過家門口的世界杯。 還在想,徐槐呢? 他怎么不在這里啊。 第104章 你變態啊 五感緩慢復蘇,最先感覺到疼的依然是頭,仿佛有重物在一下一下地敲擊他的腦殼??伤闹珔s沒有任何知覺,好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一樣。 想要睜開眼,眼皮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忘了自己是怎么暈倒的,但杞無憂還記得那種尖銳的疼痛,從頭部傳遍全身。腦海中閃出一幕幕畫面,緩緩轉動,人生的走馬燈仿佛出現在他眼前,令他幾乎有種瀕死之感。 他試圖回憶究竟發生了什么,腦海卻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間,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了。短暫地冒出我是誰我在哪的疑惑。 耳邊傳來“滴滴滴”的心電圖聲,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緊緊地攥住,呼吸漸漸加重,杞無憂聞到一股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又過了很久,他才終于遲鈍地意識到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意識一點一點回籠,他緩了緩,吃力地睜開眼睛。 第一個看到的人是田斯吳。他正低著頭看手機,手指劃得很快,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不是最想見的人。 杞無憂忽然覺得有點口渴,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喉嚨卻如同被火灼燒過一樣,干澀得只能發出一個嘶啞的音節,然后咳嗽了聲。 田斯吳猛地抬頭,見杞無憂醒了,咧開嘴,頓時露出狂喜的表情,“無憂!你可算醒了!”他連忙起身按鈴叫醫生過來,又舉著手機,把屏幕上的時間給杞無憂看。 “你昏迷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現在是午飯時間,大家都去吃飯了?!?/br> 他又告訴杞無憂,他的傷勢不算嚴重,輕微腦震蕩,沒有明顯的器質性損傷和顱內出血的情況,大概靜養一周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不過他的腿也受傷了,和上次受傷的部位差不多,同樣需要靜養,恢復前不能上雪。 田斯吳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見杞無憂仍是呆呆地躺在那里,半點反應也沒有,心里咯噔一下。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他試探地問道。 杞無憂:“……” 他一句話也不想說,只默默在內心翻了個白眼。 “完了完了,不會真摔失憶了吧?”他仔仔細細地盯著杞無憂的臉瞧。 杞無憂抬起手擋住眼睛,“那倒也不至于?!?/br> 如果真像田斯吳說的這樣,那自己的人生真是太他媽酷了,在大跳臺上摔成腦震蕩,直接失憶。 去他媽的單板滑雪吧。 下輩子死也不練大跳臺了。 田斯吳聞言,大松一口氣,拿起床頭桌上的杯子,倒了杯水,“渴不渴?要喝水嗎?”動作很小心地扶杞無憂半坐起來,又有些遲疑地問,“自己可以喝嗎?”他沒有任何照顧病號的經驗。 “可以,”杞無憂緩緩伸出手臂,接過水杯,“謝謝田哥?!?/br> 他嘴里發苦,就連白開水的味道也是苦的。 喝完水不想躺著了,就墊了個枕頭靠在床頭。 “田哥,昨天的比賽怎么樣?” “呃……”田斯吳不想在杞無憂受傷棄賽的情況下提這個,也許會讓他難過。 可杞無憂都主動問了,他只得簡短道:“曦姐冠軍,我亞軍,夢千季軍?!?/br> “這說的你好像是女隊的一樣?!辫綗o憂看上去并不難過,還有心情開玩笑。 “是啊,我是編外成員,”田斯吳有意逗他開心,哈哈笑道,“女隊要是肯收我,我回去就申請加入女隊?!?/br> 杞無憂揚了揚嘴角,“你們都很厲害?!?/br> 是應該為隊友取得好成績而感到高興的,可他現在其實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田斯吳又何嘗察覺不到他在強顏歡笑,于是轉移話題:“你手機我給你放枕頭邊上了,怕掉下去,在靠里的那側?!?/br> 門外響起腳步聲,有人推門進來。 是幾位醫護人員。 主治醫生檢查一番,確認沒有什么問題,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對了,無憂,你餓不餓???”田斯吳忽然想到。 他打開手機,邊撥語音電話邊說:“想吃什么,我讓飛躍給你帶,得吃清淡一點的?!?/br> 杞無憂沒胃口,吃不下什么東西,“喝粥就行?!?/br> 待田斯吳打完電話,杞無憂猶豫片刻,問:“槐哥也去吃飯了嗎?” “哎喲,怎么才想起來槐哥?”田斯吳揶揄。 醒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杞無憂心道。 “不過你待會兒見不到他?!?/br> “什么?”杞無憂立刻垮下臉,“他說了不過來嗎?” “他現在應該在補覺。昨晚槐哥可是在這里守了你一晚上呢,”田斯吳緩緩丟出一枚炸彈,“天亮的時候才被紀教練強行拉走回去休息?!?/br> 聽見田斯吳這么說,杞無憂一下懵了,失神半天,才道:“他、他怎么……” “比完賽槐哥才知道你受傷昏迷的事,紀教練告訴他,你神志不清的時候一直喊槐哥名字,槐哥當時那表情……嘖嘖嘖?!?/br> 杞無憂百感交集,心里很不是滋味。 徐槐還是很在意他,會為他擔心,他隱隱有點開心,但占據內心更多的是干巴巴的酸澀。 “而且我看他好像哭了?!碧锼箙怯终f。 “……???” 他在開玩笑吧。杞無憂愣愣地想。 “真的,槐哥聽到紀教練的話,又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你,心疼得要死,當時眼眶都紅了?!?/br> 杞無憂沉默片刻,“就只是眼眶紅了?” 田斯吳:“啊,不然呢?” 杞無憂還以為他說的徐槐哭了指的是吧嗒吧嗒掉眼淚的那種,如實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變態??!”田斯吳好笑道,“想什么不好,想看你槐哥哭?!?/br> 有點可惜沒有看到徐槐哭的樣子。 “除了心疼,還有自責吧,槐哥覺得是他的錯,如果當時他像紀教練那樣堅決一點,反對你第一跳就跳這么難的動作,這樣你可能也不會摔那一下了?!?/br>